现在要进山剿匪,除了赏银,总没有空手回转的道理,士气高涨。
短短两天,没有下禁口令,要高调选人的事就传播开了,就连府城大街上到处都能听到谈论“山寨、匪徒”之眼的话题。
有跟那几个山寨熟悉的人开始传递消息,赶紧跑啊!
官兵一来,人人都有嫌疑,只要木枷一戴谁会理会你跟劫匪是否有瓜葛。
在口口相传中,一场腥风血雨、天塌地陷的血光之灾就要来了!
只是这里面有多少是真,有多少是假都无人去想。
更没有人去考虑昌平府衙区区上百兵卒能不能对分散在府城周围几十里,深山中几个山寨,总共上千人进行屠寨?
没有那个山寨愿意成为第一个试刀的,他们试不起。
这事不同以前,尤其是听到领队之人来自京城,而死的就是他们的杰作时,各位大佬们开始替自家山寨寻找退路了。
山寨穷,但只要有人在,那就能活下去。如果等到官兵清剿,老少不留,死了也就死了。
活下来也是见不得光的逃犯,只能往更深的山寨走,给别人当一辈子戴脚链的奴棣。
头人们也开始往回传信,要寨子里的人全部躲进山里,预防被官兵一锅端了。
另一边他们留在府衙开始求情,唯一的说辞就是这些人跟山寨无关,都是早被逐出来的。
如今这些东西惹了祸事,不能再牵连任何人,山寨愿意将他们的妻儿老小交出来。
原本三天就要出发的队伍迟迟没动,府衙大堂里,跪满一地求情的寨人。
山贼当道,不杀不足以立威!
能不牵连其他人,已经是府衙开恩,和稀泥这些年的官府终于强硬起来。
牢里那些拘押的人被寨子抛弃,他们没有死在路上,只会死在秋后问斩。
同时府衙也放出话,对寨中过往既往不咎,不过胆敢再犯,全部清剿。
王大财作为证人,跟展鹏飞他们一起上了府衙大堂。
一身官服的林凡跟乔九坐在府尹大人的旁边,他们既然陪审官又是当事人。
三班衙役喝堂声震耳欲聋,王大财虽然胆怯,可放眼堂上……咦!怎么都是熟人?
瞅一眼乔九的袍角,淡淡的水印还在,那是自己早上给他熨烫时不小心洒上去的。
林大人虽然前一天住在官驿,可现在也搬过来了,都在自己家蹭饭。
就连堂上高坐的杜大人,也来过家里,还乐呵呵送了自己一罐茶叶,说是云岭深山老茶树上得来的。
另一边展小子正冲自己眨眼睛,那是让自己镇定些,说完好去逛马市。
他胆气一壮,像模像样行过礼,就在堂上一处小凳坐着。
他也不知道这是何规矩,既然展小子跟自己使眼色让坐,他也就老实坐着。
一阵镣铐声响,七八个戴枷锁的重犯被衙役挟持着脱进堂来。
事情已经过去五天,这些人即便现在没死,也已经没有精气神了。
石头寨三当家断了一只手臂,再没当日凶相,只是垂头认罪,只求速死。
随着案情进展,几个涉事的山寨也来旁听,如何处置是早有定论的,此时不过是在堂上走一遭。
签字划押,在供状上按上油墨,一切就尘埃落定,卷宗上书刑部复审,只等复议下来就秋后问斩。
家中妻儿兄妹充成官奴,却没有移市买卖,而是依然留在山寨里,只是成为奴籍,听从官府安排。
这一条是苟富贵等人自愿交代出漏网同伙,以及周围其他山寨隐藏的山匪交换得到的,此举虽然不够义气,但能换来一家人的活命,也是值得了。
对这个结果,王三秋没有异议,罪犯服法,本就祸不及家人。
她现在有事在忙,每天都在布置院子。
王三秋问过,这处三进院子的房主愿意转手卖出。
在水路比不上临桐县,又全靠陆路官道穿越云岭的昌平府,城里三进的院子不好处理。
城里有钱的都愿意自己修房,没钱的也是选择住小院,像王三秋这样花银子租大院子的非常少。
这也是当初在年前租房时就很匆忙,没有时间慢慢挑选,又得腰包里有银子,看着屋舍不错就随便先租下来的。
没想到乔九这么快就回来了,还带着兵卒护卫,三进的院子正好全部用上,现在买下来,也是真正的家。
买房虽然是王三秋在张罗,最后户主名册还是落在乔九名下。
毕竟买房花销的银子都是乔九出的。
从正月初五一过,所有的店铺都开门营业了。
王三秋找来裁剪铺子,给每处院子添上帷幔帘布,还给乔九添置春装薄袄,余下的她就没法处理了。
哪里需要栽花种草,哪需要搭棚建阁,自有乔九得空来张罗,这里是他的家。
一番忙碌到正月十五,大余渡带过话来,野山坡上的土工已经平整好了,就等着怎样修建灶台房舍,需要王三秋这个主子回去。
重新走在回大余渡的官道上,王大财选择骑马,他对坐马车已经有些阴影。
这一次没有下雨,还是晴好天气,在融融暖阳笼罩下,气温陡然升高。
展鹏飞骑马走在王大财身边,扯开衣襟擦汗:“老爷子,这里天气怎么忽冷忽热,前几天还阴冷阴冷的,今天好像就是阳春三月。”
王大财一边忐忑不安的四下看山,口中一边道:“真正到三月中午就得穿单衫,展小子你可别脱外套,一会风吹来,又得冷下来。”
王三秋坐在摇摇晃晃的马车里,正低头画着一份图纸,回去后需要先建好大灶和烘干房。
现在规模大了,烘干房也得分出高低温的不同房间来。
不过这些都是她自己想到的,就先用纸记录下来,具体怎么做,还得请匠人师傅斟酌。
还有库房需要远离火点,柴房炭房需要怎么解决,她都一一罗列出来。
时间慢慢过去,等到日落,又走到上次幺店的位置了。
这里已经变了样!
原本的草棚屋顶还在,旁边又加了几间房子,里面忙碌的也是一对夫妻,四十多岁的样子,很是说话做事很是伶俐。
一见护送着马车的队伍过来,夫妻俩就站在道边迎客。
这次护卫里除了展鹏飞他们几个,还有十个府兵,清一色的长刀和军马,加上才发生的事,官道上很是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