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见到王三秋过来,王大财就抓住她的手不放,声音哽咽道:“三秋,我的女儿啊!这世上怎么会有这样丧良心的畜生,他居然说我连几个臭钱都舍不得,就想白要他当儿子。
我花的是臭钱吗?我也不想他当儿子,我、我好后悔,再也不想见到他了。”
见他头脑清醒,言语清楚,王三秋心里的石头落地,没有气中风就好。
她生怕王大财被气出脑溢血之类的重病,落下残疾那才生不如死。
“爹,现在知道王文俊的品性也不晚,你别生气,不想见就不见,一辈子不见都可以。”王三秋宽慰道。
这次救治及时,药也是好药,最主要的心态不同。
跟前几次为王三秋的事着急发病相比,王大财内心并不绝望,他只是一时气急攻心所致。
现在女儿是他的顶梁柱,是他的靠山。
只要女儿在,他就不怕无依无靠,心里有底气,什么事都能扛得住。
“三秋,那两个人呢?”王大财没有提姓名。
“在柴房里关一晚上了,就等着爹来处置。”
王三秋知道,王文俊再怎么也是王家后人,只要有长辈在,怎样处置还得由长辈们来。
以王大财的性格,嘴上说不要,心里也会不忍。
只要他还回小庙村,就终有见面的时候,现在说不再相见,那只能当气话听。
王大财沉默了!
可惜自己的三秋是个女儿,即便再能干,等到祭祖的坟头上,还得男娃去点香燃蜡,香火传承。
而王文俊就是王家最后的香火。
王三秋静静等着,今天晚上必须出一个结果,王文俊是不能再留下的。
“三秋,你放他走,我们终归是一家子,若他有个好歹,我下了黄泉,都没脸见你爷奶和小叔,唉!冤孽呀!”
王大财紧蹙眉头长吁短叹,他只以为自己只要像宠三秋那样,这孩子也会懂事听话的。
可人家来一句‘你又不是我亲爹,不稀罕你管,’就将他的一片苦心击得粉碎。
罢了罢了,不是亲生亲养,无论付出多少都是说多错多,还是让他自谋生路去吧!
见王大财一脸痛苦,王三秋站起来道:“爹,我知道怎么处理了。人总得经些磨难才能长大的,只要你不再偷偷帮扶,我自会放他生路。”
“唉!我不帮了,你去吧,该怎么办就怎么办,都是他自找的!”
王大财侧身而卧,不再言语。
不大的柴房里,几条侍卫背靠柴堆席地而坐,正微眯着眼睛打盹。
这里避风,地上也干燥,比起他们在路上蹲过的草垛窝棚已经好上太多。
在他们中间,王文俊手脚和嘴依然被封绑着,人就蜷缩在地上。
林氏坐在他旁边,抱着儿子脑袋,一脸惊恐的看着周围的人。
王三秋从下午将她们扔在这里就再没来过,除了门口守着的陌生黑脸男人,就再无人过问。
她开始还想着骂咧几句,想解开儿子的绳索,被一巴掌打翻在地后就老实起来,连讨些热水喝都没有人搭理。
只能待在柴房里,听着急促来去的脚步声和几声马嘶。
这样熬到深夜,她已经又冷又饿又困又渴时,哗啦啦拥进一群男的,将林氏吓得发抖,只能抱着王文俊“儿啊儿”的喊着。
王文俊被绑这么久,早已经浑身麻木,被林氏抱着,也没有反应。
半个时辰后,王三秋带着杨浪过来了!
严格按照侍卫章程,在院子值守的展鹏飞也跟着进来,柴房里越发拥挤。
知道王姑娘要处理这些内宅事,正休息的侍卫们都悄悄退走,直到柴房里只剩下展鹏飞跟杨浪。
林氏哭丧着脸低头不语,她其实到现在都没弄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可已经关了大半夜,王大财都没有出现,她就是猜,也能猜到儿子惹大祸了。
知道现在再求这个没有尊卑的野丫头,用处不大,她索性装起死来,想着反正王三秋不敢杀人。
杨浪上前,将王文俊口中布团取下,又解开手脚上的绳子。
布团才一拿开,王文俊就呻吟出声,他被禁锢几个时辰,手脚和嘴巴早已经失去知觉,此时血脉流通,浑身顿时如同万蚁过穴,难受得他想哭。
“三姑娘,我们错了。”林氏不敢怠慢匍匐着爬到王三秋跟前,沙哑着嗓子求饶,此时她再也不提什么亲情了。
“大哥哥,你怎么想?”王三秋不看她,只问王文俊。
有这么长时间冷静,王文俊已经想明白一个事实,那就是王三秋不会认他这个兄长,王大财出事了!
他心里很慌,王大财是他在这里立足的根基,要是这个便宜大伯出事,他的命就不保了。
“三妹妹,大伯他……他怎么样了?我知道错了!”王文俊声音更加难听,他此时一吸气,嗓子都像刀割着一样疼。
“人还没有好过来,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们就等着下坑陪葬吧。”
一听陪葬,王文俊原本就苍白的脸陡然一转,现出诡异潮红,手脚无力的挣扎着:“我要去给大伯磕头伺疾。”
王三秋冷哼一声:“你是嫌他死得不够快吗?”
林氏也惊得跌坐地上,良久才一声尖叫,又被生生咽进肚子里,咬着嘴唇呜咽着:“三姑娘饶命啊!你放过这畜生吧!我去给大伯陪葬。”
以前她都只会当笑话听,此时她相信,要是王大财死,他们母子肯定会无声无息的消失在土里,还没有一个人知道。
王三秋冷脸看着,忙碌一天到现在还没有睡觉,她的心情很不好。
熬夜伤身,她需要睡美容觉的,可不想乔九回来看见她憔悴模样。
母子俩还在哭求,王三秋随手抛出两枚银锭:“这里有十两银子,你们要么自己闭嘴走,要么就等着陪葬,自己选择吧!”
王文俊三魂七魄归位:什么意思?不是打骂,而是给银子?
他满脸诧异,王三秋也是无奈。
事到如今王大财还是念叨着王家不能断香火,好在也对培养这个侄儿死心了。
林氏手疾眼快,一把抓起银子:“我们闭嘴走,永远不来大余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