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他转头看向王三秋，见眼前这女子一脸平静，不由勾起嘴角淡淡一笑。
可惜了，终究迟一步，让乔九先得了这旺夫命格的女人。
时间已经过去两月，回想当时十月的玉泉阁中凉风习习，可跪在金砖地上回话的自己依然汗流浃背的情景，至今历历在目。
这事的确出人意料，谁也没有想到，皇上后召见不入流的一个小小县丞。
皇上对那方法很是在意，因为是王三秋在折腾，李慈也一直将此事放在心上，即便被皇上一通询问，细说起来倒也没有出什么差池。
只是在天威之下，李慈没有丝毫隐瞒，说出王三秋的名字，也提到乔九，包括两人之间的事。
当时皇上沉默了，片刻之后，才幽幽道:“原来如此，下蛊?这就是下蛊吗……哈哈哈！”
李慈不知道皇上怎么突然提到下蛊，这本是深山老寨里的传言，没有人真正见过。
生怕皇上再问蛊毒之事，他没敢抬头。
否则一定能看见玉案后，那张清瘦龙颜上流露出的一丝恍然和若有所思。
李慈低头，额角汗如雨下，他再是绞尽脑汁，也想不到“下蛊”跟哈哈大笑有什么关联。
出了玉泉阁，回到候补官员们住的官驿，李慈都回不过神来。
皇上不仅让他升任临桐县令，还说若三年稽考能得中上，另有奖赏。
他只是一个举人，能做到县令已经是到极限，要想再升，除非做出什么丰功伟绩能直达天听，才能让吏部破格提拔。
可……眼下已经破格提拔了！
回到官驿，他思前想后才终于明白，自己能进京面圣，是跟乔九和王三秋的“赈灾”有关。
以民济民，国库没有消耗。
若是各地乡绅富户都能如此行事，官府只需从旁协助，户部的银子就能省下一大笔。
只是这种事本该国库赈灾的事让民间来做，多少有转嫁推脱之嫌，不能由官府出面提起，只能让民众自发行动。
而王三秋当时有胆子有银子，她算是冒冒失失开了先河。
见李慈不说话，只是望着自己神情异常，王三秋心中打鼓:李慈进宫见过皇上，必定会遇到值守的乔九。
想到这里，王三秋问道:“李大人，你……有没有见到乔……嗯……”
她话说一半却又住口，不知道能否提起。
李慈能猜到她想问什么，沉声道:“本县跟乔大人见过面了！”
王三秋眼睛一亮，她平时口中不说，心里却无时无刻不在想着那人。
此时听到李慈说见过，不由心跳加快，面露欢喜，居然是藏也藏不住的女儿娇态。
见她这番表情，李慈不禁心塞，他已经知道王三秋曾经也去过京城，甚至跟自己是前后脚的离开，必定是见到乔九的。
难怪自己当时说可以迎娶王三秋时，乔九那脸黑得差点滴出水来。
今日再见王三秋这样子，不用说，他也知道没有自己的机会了。
人总是奇怪的心理。
六月里同样在临桐县，王三秋就在自己面前时，不过是一个还算聪慧，有几分姿色的普通女子，或者说在自己心里还激不起半分漪涟。
可此时明知她跟乔大人已经两情相悦，一种唾手可得的宝贝被别人抢走的委屈感油然而生。
越想越烦，心里抓心挠肺的难受起来，李慈不敢想象自己怎么会有这无稽想法，赶紧转过身去。
王三秋咬着嘴唇怯怯的问道:“李大人，乔乔大人可有说什么？”
她心里很担心，说的两月内将琉璃瓶制好发出，可现在已经两个月了，还没有动静，是乔九出什么事?还是雪大路滑，没有商队出来了?
这个念头一直盘旋心底，她情愿是因为雪大难行，即便等到明年春暖花开都可以，只要乔九平安。
李慈轻咳一声:“乔大人已经另有公务，没有在玉泉阁任职了！”
他在冬月十五走前，又去找过乔九，可等数天都没有见人。
好不容易托人打听，才隐约知道是皇上另有安排。
玉泉阁中的侍卫都出自黑羽卫，随时做一些不见首尾，为人忌惮的事很正常，毕竟那些都是皇上最信任的人，所做的一切也是皇上旨意。
得到这个消息，李慈不敢再问，匆匆出京，踏雪返程。
现在又面对王三秋，他心里那种复杂就如同爬满藤蔓的老树，勾连牵绊着，一不小心中间支撑的木桩子就要倒塌了。
要是走之前自己先下聘礼……是不是会有另一种情形?
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皇上的意思虽然没有明说，他也只能揣测上意。
皇上要自己放手去做，而且是以三年为期，至于能做出什么，并没有一个目标。
自己本想先立个章程再要王三秋来商议，没想到她倒是先来了。
王三秋此时没有他想的这么多，只是听到乔九另有差事，心里就是一抽。
完了完了，说好回来的，这一下又不知道会去冒什么艰险。
一想到乔九身上的伤，王三秋心就沉入谷底。
都说伴君如伴虎，她不想要荣华富贵，只要乔九能顺顺利利早些回来，跟自己在一起做一个富家翁就好。
见王三秋神情不宁，李慈蹙眉道:“年节后你有什么打算？”
什么打算？自己的打算就是跟乔九和和美美过一生。
不过这话可不是李慈想问的，王三秋转过话头:“李大人问的是哪方面？”
李慈眉头蹙得更紧，哼了一声，有些不耐烦的道:“生意！”
不知道皇上究竟想要什么，但事跟王三秋有关，以后只能跟王三秋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李慈自然要更加关心生意上的事。
临桐县商路繁华是不假，可来来去去的东西里，除了山货，并没有属于自己地方的特产。
或者说，这些山货都来自零星的山户，没有成规模，基本上是靠商队自己联系下的固定线路。
官府能得到的就只有来去税收。
也许在府城或者京都城里会有大量手工艺人会依附在某个大作坊生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