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王大财在铺里终于捱不住,心急火燎的赶回宅子时,他看见的是蹲在地上,正围着几个小碗指手画脚说着什么的三个人。
见他进门,已经定下一年干花干菜契约协议的魏荣主动上前示好。
王大财却面色难看没搭理他,抓住还笑嘻嘻的王三秋拉到一边:“你给我说说,为什么木朗是跟月香定情了,而不是你?为什么?你在干什么?你说是不是因为他?”
他回手一指,正指向魏荣。
魏荣一脸无辜表情。
王三秋尴尬万分,急道:“爹,你在说什么,这事跟魏公子无关,我会给你解释清楚的。”
“你会给我解释?又是这句,我不听什么解释,你一天天的往外跑,人大了!心野了!我管不了是不是?”
王大财越想越生气,刚刚在铺子里听到的那些话,如同闷锤在一下一下砸着他的脑袋。
此时见女儿还在骗自己,王大财所有的郁怒都一齐涌来,乔九的抛弃,姜木朗的背叛,再加上现在镇上都传遍了:王家三丫头又在撩拨外乡男人,砍青节上是两个一起过来找她。
“爹……”
话才出口,一道清脆的巴掌已经打在她的脸上,王三秋瞬间蒙了!
闵启宴跟魏荣,包括院里所有人都蒙了!
“你是不是要气死我你才甘心?我这一辈子就你一个独苗,你想干啥都依着你,可你看看你现在都成什么样了,成什么样了,出门去听听……哎!哎呦!”王大财突然身子一歪,摔倒在地,大声呻吟着,脸色煞白。
王三秋半张脸火辣辣的疼,不等她开口辩解,就见王大财又犯病了。
王家宅子里顿时乱起来,豆豆小云她们都不在,王三秋身边连一个支应的人都没有。
好在此时有闵启宴和魏荣,他们俩人都是能独挡一面的人物,下面又有马青等六个随从,不用王三秋费心,王大财就被抬进卧室,镇上的郎中也第一时间请了过来。
半个时辰后,一骑飞驰出大余渡的官道,等到入夜时分,闵启宴手下的江南已经带着临桐县最有名的大夫回到镇上。
万家客栈的饭堂里,准备进餐的闵启宴和魏荣正听着手下人的回禀。
“回大公子,是心疾发作,人已经没事了!王姑娘说让二位公子受了委屈又出力出钱,明日她再登门道谢!”
闵启宴叹气一声:“她家里都够头疼的,还来管我们,让她宽心照顾好自己老父亲便是。哎!魏公子,好像王家老父对你……呵呵!怨念颇深,你在什么时候得罪过他?”
魏荣也是无奈:“闵兄是故意这样说的吧!刚刚小弟才得知王姑娘曾经被人骗婚过,而那人偏偏也是京韵官话,现在又恰逢再度被弃,小弟算是被牵连的无妄之灾。”
这里面的弯弯绕绕闵启宴自然是知道的,不过是故意拿此事调侃。
终于一夜过去,趁着王大财熟睡,三秋在天明时来到万家客栈。
胖胖的万富全正陪着魏荣站在客栈的台阶上观景,从这里可以俯览整个镇子。
此时家家户户炊烟袅袅,江面薄雾弥漫,层层叠叠的屋脊显得云遮雾绕,安静祥和。
见到王三秋,魏荣抬手行礼:“王姑娘!”
万富全知趣的退后半步,他已经知道住在自己客栈里的两人是何身份,自然不会像普通人一般见视短。
那个本地口音的是临桐县疾风堂的,对疾风堂是干什么的一般人不知道,他肯定知道一二。
而这个说官话的年轻人是商行的少东家,那可是求都求不来的贵客,能巴结着从别人手上得到一项买卖,就是天大的好处。
王三秋面色平和,只是眼下带着暗青,显然一夜没有合眼。
见万富全想要避让,她对二人行礼道:“魏公子,万大叔早!”
万富全呵呵笑着点头回礼:“三丫头,你爹可好些?你别跟他计较,这事吧说来也怪……”
“多谢万大叔关心,这事谁也不怪。我这时候抽空过来只是想跟魏公子说一句话。”王三秋出言打断万富全,她不想再继续提姜木朗跟月香的事。
万富全讪讪。
魏荣看向王三秋,他想知道发生这种事情,眼前这女子还如何处置。
“魏公子放心,合约一定照旧继续。”
魏荣心里的石头落地:“如此甚好!王姑娘,若是想出门散心,魏某可以效劳。”
王三秋知道他的用意,是担心自己留在这里心情不好,会舍下这笔生意不做。
她抬头笑笑:“公子无需担心生意,不过若是以后有机会出门,定会前来叨扰。”
“那就敬候佳音!”
闵启宴和魏荣走了,但留下一个江北在万家客栈住几天,他是安排在大余渡听消息的,若有人去骚扰王家,随时回去禀报。
骑马走在路上,闵启宴笑问:“这一趟可是让魏公子开了眼界?我临桐县风俗跟你们京城不同,男女婚嫁也是不同。在你们眼里,这些可都是粗鄙不堪。”
魏荣却是没笑,只悠悠叹一声:“一方一俗,各有所长,为自己所爱坦坦荡荡,倒是性情使然。这一趟让小弟真正吃惊的是,辣娘子居然是如此年轻貌美的小娘子。有这样能干的女儿,也不知道王家老伯还有何不满意的,居然当众责罚?”
闵启宴呵呵一笑:“魏老弟,这里面三言两语说不清楚的,我们还是说说生意吧!”
魏荣自小就跟世叔家女儿定亲,妻子温柔贤惠,现在膝下儿女双全,最小的女儿刚刚满月,生活也算美满幸福。
他虽然对王三秋有惊艳之感,也不至于一见动心,现在镇上传言王姑娘勾搭上外乡人的事,他可是被冤枉的。
在万富全那里他也大概对王三秋有了解,原来根源是以前有一个紫衣高官始乱终弃,才让王大财对自己有误会。
此时听出闵启宴有提醒之意,魏荣也不再提这事。
吉盛巷的宅子里,王三秋靠坐在床边的椅子上闭目养神。
突然有人拍了一下肩膀,她猛然惊醒,才看见豆豆在给她做手势出去。
“豆豆,有什么事就说吧!我乏得慌。”王三秋重新合上眼。
见她气色不好,豆豆也不勉强,附耳低言:“那两个人来了,在门外跪着。”
王三秋倏地坐直身子:“可有其他人看着?”
“在侧门,没有人看到。”
“那就好,还算没有蠢到家。”她将自己刚刚脱掉的鞋重新穿好,正要出门去,就听床上王大财出声道:“不许去见他们。”
“爹,你醒了!”见王大财能说话,王三秋的心总算落地,生怕他又厥过去,看来以后还得去县里寻郎中多瞧几次。
“你不许去见他们,我去……我去看看他们还有没有脸……”王大财气喘吁吁想要坐起来。
“爹,你身体不好,就别去怄气了!”
“你走开,我今天就是死,也要跟那两个畜生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