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豆豆大了,柳家想要带人回去也好,还能免得多生事端。
想到这里,王三秋摸摸已经快垂到地上的小脑袋:“那就跟着我吧!什么契书也别写了,有那东西,以后大了想挑婆家也麻烦。”
听三秋终于答应,柳家仨个女的一下欢喜起来,就好像终于扔掉一个大包袱。
最开心的偏偏就是那坨包袱。
小六娘一直都在门外偷听着,见这桩棘手的事终于解决,她也笑嘻嘻进来:“没有那劳什子契书也好,若是豆豆这丫头偷懒惹你心烦,你也可以随时送她回去。”
闻言,柳家仨人脸色一变,豆豆连声道:“我不偷懒,不偷懒。”
解决完豆豆的事,就要提柳芽儿说的“成亲”。
柳家早已经说过,没有嫁妆也不会办酒宴,就只这光光的一人。
而赵家匆忙置办的家具器物也拉去明村,现在家里只有一些陆续备下的被褥细软。
“娘,儿媳是嫁入赵家,不需要婚宴排场多大,只要在这里跟大郎拜堂成亲,给爹娘敬茶,我就算是赵家的人。”柳芽儿跪在小六娘跟前。
“孩子,那就委屈你了!”同为女人,又听儿子回来说过柳家的事,那边也不要老大入赘,小六娘已经释怀。
赵正宽当初也说过,儿子娶柳家女以后得一肩挑两房。
好在老二跟小六争气,看样子是要留在家里的。
只要没有入赘的名头,老大即便常年留在柳家也无妨,赵家不缺他一个儿子。
女儿出嫁,柳家娘是不能待在男家的,留下豆豆也算是送亲的姐妹,就回家等候新人三日回门。
赵大走时,柳如林给两人看了婚期,就选在两日后,也就是八月初十,说是上上佳期,宜婚嫁,得贵子。
既然亲家定了婚期,这个时间有些赶了,赵家不想将就,虽然匆忙,该办的事一样不能少。
王三秋原本计划第二日去新宅打扫,也只能搁下。
王家生意停下来了,赵家兄弟回家糊墙弄窗布置新房。
做新衣服是来不及了,好在柳芽儿也有给自己准备嫁衣,上次就带了来,一直放在赵家箱笼中。
县码头那边在柳家来就一早就递了消息,算算行程,赵正宽坐船回来,只能赶上中午的迎客宴,前期的事是一点都帮不上忙的,除非花钱包船。
家里乱成一团麻,好在有王大财安排好需要留意的大事,比如说先要祭坟通告祖宗,还需要准备大红公鸡在拜堂前取冠血驱秽避邪。
就连乔九也安排上了,他需要帮忙写喜联,每道门都要有应景的贴上。
只是他没有去赵家,而是待在王家店铺里写好再拿出来。
王三秋则带了豆豆满街跑,买来大红枣、花生、桂圆给新人铺床,又去布庄买红绸扎彩球,还赶制大红喜被。
正酒这天到了,一些赵家的亲戚朋友也陆续通知到了。
酒宴摆在王家店铺里,没有合适的厨师,赵家堂叔就去村里找来惯会摆宴的乡下土厨子。
天井中架了炉灶,再加上屋里大灶上柴火不停,蒸的烧的、热菜凉菜、几盘几碗的也很快就上笼屉,几个乡下胖厨娘在打理着一切,呼唤着、传递着各种碗碟。
镇上有相熟人来赴宴,乔九也送上礼金要吃席,就连跟赵二相好的女方父母也来了。
只是乔九送礼也没有坐上席桌当成客人,而被赵二抓来当迎亲的伴郎,就因为他长了好脸。
现在他跟王三秋的关系在赵王两家已经是半明半暗,赵家兄弟是知道的,若是还躲着不见人,反而引来怀疑。
乔九也没有拒绝,县城那边两人没有再隐瞒关系。
前有买辣椒,后有买房,乔九都参与其中,余官人是少数知情人。
普通人的婚礼乔九是第一次见到,他身处王府时,宴席上看到的都是捧着食盒鱼贯而入的侍女,是彼此拱手客套寒暄的大人们,没有见过这等混乱又热闹的场面。
三秋也很忙,在她王家的阁楼上,大红喜服已经穿在身上,面上敷过一层薄粉,又抹了胭脂水粉,还抿了口脂的柳芽儿端坐着,正由豆豆替她插上几朵绒花。
喜庆是最好的化妆品,当新娘也是天底下最好看的一天。
此时柳芽儿未语先笑,眉眼含情,原本普普通通的农家女也生出俏丽颜色。
没有花轿,新人是被新郎背进夫家门的,王三秋跟柳豆豆随着送亲。
在踏出王家后门时,鞭炮齐鸣,巷子里人潮拥挤,都是来抢生果、喜糖的,老的小的笑闹成一团。
看着两个穿红戴绿的新人从自家屋里出去,王大财躲在角落里抹眼泪:以后三秋出嫁也会是这样的。
迎新进门就要拜堂,看着吉时要到了,赵正宽还没有回来,到时候主位还得空着。
赵家在码头上等待的人急得团团转,往日都能在半上午时到的船,今天迟了!
这也怨不了客船,入秋水浅,只能慢行。
终于在吉时前见到客船的影子,消息传回来,赵家提着心才放下来。
等到赵正宽进屋,才明白他为什么不雇小船走。在他的身后,还跟着几十个大余渡在县码头扛活的人,也只有大船才装得下。
赵正宽担心婚礼赶得急,到时候没有宾客,这些同镇人都是来撑场子的。
赵正宽一到,整个婚礼就好像有了主心骨,小巷子里面欢笑声一浪高过一浪,感染着半个镇子。
吉时一到,就是拜堂,送进洞房,正主的事一了,宴席就开场。
王家的店铺坐不下,就用左邻右舍借来桌椅板凳摆在街边,大红绸子挂了半条街。
喝酒,猜拳,主家的喜庆又用另一个方式表现出来:赵家今日娶媳妇!
一顿席吃到半下午,残羹剩饭自有街坊四邻帮忙收拾,而赵家那边有镇上的男孩子马上要折腾新人闹新房了。
自己是送亲的,担心被那些人闹腾,王三秋带着豆豆躲去新宅。
豆豆是第一次进宅子,看到两进的院落惊得张嘴喘息:“三姐姐,以后我们就要住这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