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一出城,驶上绿道,王三秋就坐到乔九身边。乔九教她如何手握缰绳控制马速,如何用马鞭抽打空气发出啪啪脆响。
两人有说有笑耳鬓厮磨,拉缰绳的手握在一起,分都分不开,三十里绿荫路走出十万绵长。
等到了县学已经是一个时辰以后,王三秋跳下马车,大步流星的走到门口。
她还没有开口,门房上的小厮已经迎过来,只是脸色不怎么好看:“姑娘又来了?杨夫子有留过话,让姑娘把东西放在这里,他下学就带回去,另外你要的东西也在这。”
上次给县学送酱料时,让赵正宽带了话,她要书籍,各种杂书都行,没想到杨夫子果然准备好了。
将酱坛放在门房处,又取出一小捆书册,王三秋就回了马车。
“你还真的要准备研究学问?”乔九将书册翻了翻,没有经论史策,都是些杂谈野史,以及字帖描红,也有几本诗书,倒是适合消遣。
三秋一个山里的姑娘,能识几个字已经是出人意料,现在还要这么多书。
不过乔九没有嘲笑她,他的三秋是不一样的,识字就能断文,识字就能造字。
“三人行必有我师焉,读书不愚。只是世人都说腹有诗书气自华,我这浑身的辣椒味,就是‘华’出来都会熏人。”
王三秋很满意这些书,杨夫子肯定也觉得一个村姑会喜欢诗词歌赋,这里面诗书放得少。
听她咬文嚼字,乔九嘴角又露出一丝笑来,他就喜欢王三秋的直率而又俏皮。
女子不能入官场走仕途,少部分是真的喜欢读书,大部分吟诗作赋都只为提高自己身价,嫁一个好丈夫,像王三秋这样的村姑,自己想读书就更少了!
两人一路谈论着读书的好处,争辩着书院对女子的偏见回到城里。
还回马车后,乔九提出要给王三秋买礼物。
“九哥,你昨天才送了一份大礼,不用再花钱了!”王三秋觉得心意已足,不用再锦上添花。
面对她的“善解人意”,乔九却没有笑,只是看着她:“别人的礼物你都能收,为何我的你要屡次拒绝?”
这话怎么耳熟得很,谁说过?姜木朗!
乔九知道姜木朗送礼的事了!
“九哥,你怎么能跟他们比……”王三秋瞥了他一眼,心想:他们都只是朋友,是外人,你已经是自家人了。
乔九却面色沉下来:“我怎么就不能跟他们比?赵石头的银簪你天天戴头上我就不说什么了,你们是从小玩到大的。那个姜什么的,他的东西可还放在你床边,就那样爱不释手?”这语气非常不好,这是有些生气了!
姜木朗的木盒她收下就没有打开过,连里面是什么都不知道,此时被乔九提起,她才记起有这一东西。
“你什么意思,我也是被迫收下的,连里面什么东西都不知道。”王三秋有些气恼。
“你还好意思提此事,你的手被他踩伤还乖乖收下别人的东西。
到了我那里又骗我说不小心碰伤的,哼!你自己怎么解释吧!”乔九此时像是换了一个人,再不是跟自己驾车游玩的暖男!
一上午都是好好的,怎么说翻脸就翻脸了,这可不是他一贯作风。
难道吃醋会让人性格大变?果然男人在这方面都是小心眼的,自己瞒着他,反而惹事了。
王三秋傻了眼,此时两人正站在一家银楼门口,周围人来人往,听到乔九的话,纷纷看向王三秋,目光里都是:这个坏女人一脚踩两只船,可惜眼前这个俊朗的后生。
“乔九,回去客栈我跟你解释!”王三秋想拉他走。
“这里解释一样!”
却是被乔九反手握住手臂拉进银楼中,店里伙计早看见门口争执,他们都见怪不怪。
眼见二人衣着寒碜的进来,并不上前搭理,一般这样的事吵吵也就回去了,自己闲着也是闲着,顺便看场好戏。
被乔九死命握着,王三秋挣脱不过,被拉得跌跌撞撞也是动了气:“乔九,这才多大的事,回去我慢慢给你解释。”
乔九将手握得更紧:“既然你觉得事情不大,那就现在说,说完就好买东西。”
“回去再说。”王三秋使劲往外拉。
“买了再回去!”乔九纹丝不动。
见周围的视线越来越多,王三秋大急,乔九自己平日都谨小慎微不喜张扬,此时怎么一反常态。
在乔九已经开始变冷的目光中,王三秋怂了!
“好,我买!”见拗不过他,三秋只好妥协,先随便买一样糊弄过去,回去跟他解释清楚。
在银楼中,看着动辄就几两十几两银子的首饰,王三秋好生心疼。
她还欠着赵家的银子没有还,乔九的钱也是起早贪黑辛苦挣来的,就为自己用不着的东西花费,她心里难受。
“九哥,你看那根银藤子还不错,做工精细。”王三秋指着一付小小的手镯道。
手镯放在角落里,并不显眼,王三秋之所以看上,是因为它最便宜,只要一百文。
“再看其他的东西!”乔九目光掠过,他不中意,还想取其他的饰品。
可惜在这些县城里,好些的金玉都没有。
“我就要它了,其他的都不要。”王三秋打定主意就要这个,准备先将乔九弄回去,有些事的确需要给他解释清楚。
“伙计,你取出来看看吧!”乔九随意指了指。
伙计应一声,将那幅手镯取出:“两位看仔细了,这是走马圈,轻拿轻放,容易变形。”
王三秋还没有细看,就对伙计道:“包起来吧!就买这个。”
见她执意要买,乔九也道:“包起来吧!我们再看其他东西。”
“买这个就够了,家里其他东西都是足的,差什么以后再添,万一让我爹知道,又要说我让你乱花钱。”王三秋嘟囔着。
“你藏好些,别让他看见。”见三秋选了一样,乔九心情稍好,准备继续挑选其他款式的饰品。
“二位客人,需要付钱一百零五文。”伙计将银镯用红布包着,面色古怪的走到两人跟前,还将王三秋不停的上下打量。
“刚刚不是说一百文吗?怎么又多出五文钱?”王三秋接过小红包,有些纳闷。
“这是跟二位讨的好彩头。”伙计脸上的笑有些暧昧。
“你们这里买东西还要彩头?坑人的吧!”王三秋解开布包将手镯取出来细看,越看越觉得不对。
手镯细细的,是一根完整银丝,两端没有固定,而是相互缠绕可以前后滑动,银圈也就随之变大变小,最小时只有两指相环,好像婴儿戴的。
乔九已经去柜上付完钱过来:“有什么问题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