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最里面去看看。
对展万钧来说不过是一句话的事,说完之后他就手脚并用先前攀了几步。
末璃咬着牙跟上,在他回头看的时候,还故意露出笑脸,表示自己没问题。
但其实,她问题大的很。
跟不上,吃不消,心跳如擂鼓,手脚直发抖,感觉下一步就可以会因为体力不支,抓不住突出的石壁而掉下去。
久久不见她跟上,展万钧觉察到不对劲,掉转头回来。
“不,不用……”
末璃摇摇头,阻止他回头,为了表示自己没事,憋上一口气奋力爬出去。
结果脚一滑,手一抖,哗啦一声,掉下去了。
“啊——”
完了!要死!果然不该逞强啊!
眼睁睁看着她掉下去,展万钧肝胆欲裂,脑子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就自动自发的扑出去,伸手想要抓住她。
两个大活人从天而降,其中一个还大喊大叫,手舞足蹈。
这动静闹得,想不引人注目都难!
然而此时却突然凭空飞过来一只白色的巨鸟,双翅展开遮天蔽日。
呼啦一下就飞过众人的头顶,双翅呼扇一下,把坠落的末璃卷住,在半空一个潇洒的转身,再次张开双翅,翩然飞舞,徐徐降落。
这一连串优雅如仙人起舞的动作,立刻把所有的目光都吸引住。
众人看着白鸟翩然而落,连忙呼啦啦闪开,露出一块空地。
白鸟落地,轻轻一抖身上的白羽。
众人才发现那不是一只鸟,而是以个人。
广袖宽袍,一身洁白。不光穿的白,长得也白,白眉白发,白肤如雪。眉目如画,面容俊美,仙气飘飘。一双清冷如初融雪水一般似得眼眸,无情无欲,无悲无喜,宛如神祗一般。
叫众人看了不由自主就心生倾慕,膝盖发软,想要给他跪地磕一个。
这还能有谁?可不就是长生子祁进!
*
直到脚踩实地,末璃才哎的一声长吁一口气,睁开眼。
她没死,还活着!手脚齐全,也没受伤,谢天谢地!
就是脚软,身乏,气喘,外加心跳的厉害,头也有点晕。
晕乎乎抬起头,就看到祁进低头看她,微凉的手掌在她额头上轻轻一抚。
她打了个哆嗦,整个人清醒了不少。
“你……”
“怎么回事?都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干活!耽误了工期,老子把你们都活剥了!”
一个一脸横肉凶神恶煞似得蛮子推开人群高声喝道。
“天师?你怎么在这儿?咦,这小孩是哪里来的?”
看到祁进,蛮子愣住。
祁进伸手一挑,把末璃脸上蒙着的纱布挑开,露出她的容貌。
蛮子双眼一睁。
“嚯!好漂亮的女娃子!天师你从哪里找来的?”
祁进冷冷一笑。
“男的。”
“男的?”蛮子的眼睛瞪得更大,盯着末璃猛瞧。
祁进伸手一揽,用宽袖把她罩住,护在怀里。
“一个小玩意,叫将军见笑了。”
小玩意?这话她怎么听着那么不对劲!整个人埋在对方怀里,她在心中抗议。
“哦呵呵呵,天师果然好本事,连身边的小玩意都这样不同凡响。不过,这小东西我怎么没见天师你带出来过。”
“脾气不好,爱闹,怕将军见了笑话。这不,还是闹笑话了。”
“哈哈哈哈,原来如此。想不到这天下还有天师你也搞不定的。真是叫我开了眼。”蛮子听了哈哈大笑。
祁进也笑。
“没办法,心疼,舍不得打。”
“这是天师你怜香惜玉。”
“让将军见笑了。那我就把这小东西带走了,免得她闹事,耽误工期。”
“对对!工期不能误!天师请!”
他要把她带去哪里?末璃挣扎一下,立刻被祁进勒住肩膀,强行拖着往前走。
等等!她伸手拨开衣袖,探头出去,匆忙向四周扫了一眼。想要寻找展万钧和贺家兄弟的身影,掉下来的时候她明明看到展万钧朝自己扑来,就不知落在了哪里?
万一被人发现,可怎么办?
结果,什么也没有找到。
找不到就好!她送了一口气。找不到,说明他们还没有暴露。
*
一到帐篷里面,末璃就突然发难,用力踩祁进的脚趾。
然而膝盖才一动,对方就觉察到,伸手就她往前一推。她踉踉跄跄跌出去,扑到桌前,一把抓住桌上摆着的烛台,握在手里,转身用锋利的灯尖指着祁进。
“你给我站住!”
祁进看了她手里的烛台一眼,伸手轻轻一撩。
她手臂一麻,手指松开,烛台被劲风一卷,呼的飞出去,翻了个跟斗掉落在厚实的毡垫上,悄无声息。
“……”她张了张嘴,看看地上的烛台,看看空空的手心,无语。
这傻愣愣的模样取悦了对方,祁进哼笑一声,广袖一甩,大步走到桌前,拿起玻璃瓶往酒樽里倒了半杯血红色的葡萄酒,凑到唇边喝了一口。
他唇色淡,葡萄酒染在嘴唇上,像是涂了口红一般,莫名勾出一股略显妖异的风情。
“来点?”被她看着,他把手里的酒樽轻轻一晃,眉梢一挑。
末璃觉得喉咙有点干,咽了咽口水,然后摇了摇头。
“有水吗?我喝水!”喝酒误事!尤其现在可不是引发不必要事件的时候!办正事呢!
“没有水,只有酒!”
“那我就不喝!”
对方笑笑。
“怕我下毒?我可是刚刚救了你一命,连谢谢都不说,就只记得对我戒备森严。说好的要彼此信赖呢?我很伤心啊,陛下!”
“谢谢你救我。我也相信你不会害我,所以现在就把我送回去吧。”
“送你回去?好啊,我正想送陛下回去呢。”他咧嘴一笑。
她心生警惕。
“你要把我送哪儿去?”
“陛下又不信我了。我当然是要把陛下送回鎏玥去,既然是我把你带出来的,自然也该由我把你送回去。”
“不不,先把我送到峡谷外面就好。我还有事!”
“陛下是想抛弃我,跟展万钧在一起?”
“不……不是!你先把我送到外面,然后我们大家一起回鎏玥。包括你,也包括展万钧,还有其他人。一个也不能少!我是皇帝,我得对大家负责!”
他抿嘴一笑,一口喝干杯中得红酒,随手把酒樽扔在一边,慢慢朝她走近。
“展万钧就在这儿,我帮你把他叫出来!”
“诶?”
他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往后一拗,反剪。
末璃吃了痛,顿时往前一挺胸,结果对方的脸就从天而降。
妈蛋!一次得逞是来不及反应,第二次要是还被得逞,那就是她太蠢。
想她也是看过无数本言情小说的女子,岂会不知这经典的强吻情节。想坑她二茬,没门!
扭头逃避那是低级反抗,她非但不躲避,反而迎头赶上,在他吻住自己之前,先张嘴咬住对方,用力咬了一口。
也没敢咬太重,惩戒到了就行。
显然祁进没料到她会咬自己,嘴角吃了疼,就一脸疑惑的松开手。
她连连往后退,伸手一抹嘴。牙齿上淡淡的铁锈味,咸的。显然祁进的血和普通人没太大区别。
他伸手摸了摸嘴角,指腹上淡淡的血痕。
双眼一眯,身形一动,意欲上前。
忽而一柄利剑从帐篷外刺入,无声扎穿毛毡,抵在他的后背上。
“观主,请自重!”
祁进一挑眉,微微侧头。
“展万钧?你小心点!别被发现!我没事!”末璃大喜。
“快出来!我们走!”
“好!”
她拔腿就走。
“陛下就这么走了?真可惜,我还想和陛下分享回去的捷径呢。”
末璃的脚步停住。
“别管他!他在骗你!快出来!”外面展万钧催促。
她抿了抿嘴。
“不!他没骗我,这儿确实有捷径!但不需要他告诉,我也知道在哪儿!”
祁进脸色一变。
“你知道!”
她回头看他。
“我又不傻,用脑子想想就知道咯。”
这话让帐篷外举着剑的展万钧脸色一黑,他没想到,所以他傻咯。
“哦,那你说捷径在哪儿?”祁进微微一笑。
“小心他拖延时间,快走!”
展万钧再次催促。
末璃撅了撅嘴,这一回索性掉转身,不走了。
“你别吵!我和他谈正事呢!”
帐篷外展万钧气得快冒烟,好心没好报,陛下你醒醒,这个妖道信不得。
“我们需要他的帮助。”
谁要这妖道帮忙,他只会帮倒忙!
“陛下还未说捷径在哪儿呢。莫不是诈我?”
“说好了彼此信赖,诈你干嘛。捷径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就是矿洞对不对!”她哼哼一笑。
“你怎么知道?”
“这不是明摆着。倘若这峡谷就是捷径,那大齐人早就从这条路打过来,哪里还轮得到你来故弄玄虚。这就是一跳断头峡谷,走不通的。”
“既然峡谷不通,那可以走的路无外乎上天和入地。上天肯定没戏,且不说翻山越岭,就这冻死人的天气,半山腰我们就得死。”
“不能上天,那就只能入地了。可怎么入地?矿洞咯!铁犁山扁而薄,矿洞深入山体,经年累月的挖,说不定已经挖穿了整座山。这就是一条通往鎏玥的捷径!”
“原来如此!”帐篷外的展万钧趁机蹿到里面,一把将末璃拉到身后,举剑挡在身前。
被道破天机,祁进哼一声笑,摆了摆手。
“陛下聪明,是我小看你了。”
“不是我聪明,是我相信你。相信你不会害我,相信你说这儿有捷径,就一定有捷径。懂吗?是相信!”
这话叫他眼神一动,沉默无语。
末璃知道这位主也是个只能捋顺毛的死傲娇。这会子眼看他有所动容,连忙添火加薪。
“我们回去吧。这儿天寒地冻,除了石头什么也没有。没意思!回鎏玥,继续过咋们锦衣玉食的好日子,好不好?”
他抬头,深深看着她。
“好!”
“不好!”展万钧头一个反对。
“他一定有诈!”
“诈什么诈,炸油条啊!有完没完,都给我消停点吧。我想回家!”她怒了,吼道。
回家这两个字,叫两个男人都心头一震。
她自己也愣一下。
什么时候,她把鎏玥当成了家?用力摇了摇脑袋,把异样的情绪抛开。
“我们必须彼此信赖,共同合作,才能让大家都平安回家。”
“没有你们,我走得会更容易。”祁进冷哼。
“知道你厉害!可你必须帮忙!”
“为什么?”
“为了我!”
对方哼一声,别开头。
“既然知道矿洞就是捷径,没有他的帮忙我们也能过。只要他老老实实闭嘴就行!”展万钧不服气。
“不行!光闭嘴是不够的。”
“为什么?”
“因为这里还有别的人也要走!”
“谁?”
“那些被抓来的苦工!”
“……”
“别忘了,他们可都是鎏玥的百姓!”
“你,是鎏玥的国师,长生观的观主。你,是鎏玥的摄政王,权倾天下的权臣。而我,是鎏玥的皇帝。”
她伸手指着他们,又指了指自己。
“现在我们三个都站在这儿,眼睁睁的看着鎏玥的老百姓被人欺凌,受尽苦难,生不如死。你们说,能不出手相救?”
两人被问的哑口无言,一时都只能沉默无语。
末璃长吁一口气,把展万钧挡在胸前的剑推开,大步走到桌边,一屁股坐在凳子上。
朝两人招了招手。
“来吧!两位爱卿,上朝!咋们商议商议,怎么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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