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璃并不知煞星爷爷对她的长相有如此腹诽,在朝堂上被文武百官们的“嗡嗡”叫吵了一天,耳朵都要聋了。
也亏得摄政王受得了,能端坐在朝堂上受这份荼毒,换一个人只怕非得当场抓狂!
煞星爷爷是劳模,办生日宴会也每日必到,辛勤工作。只是白天的筵席他可以缺席,晚上的主宴是再不能失踪。
所以今天劳模不加班,准时到点跟着大臣们一起下班回家。
他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人上人,故而群臣都得走在他后头。王府的车第一个过太和门,等王府的人都走空了,百官们才依次坐车坐轿鱼贯而出。
不说摄政王回去如何,但说小皇帝回到寝殿脱了厚重的朝服冠带,换上常服之后就哀叹一声,倒趴在罗汉床上让宝盒给她捶腰。
御正殿的龙椅实在太硬了,铬得她屁股疼。在这硬木椅子上直挺挺坐一天,整个人都僵成一条干柴,真受罪。
才捶了两下,她忽又跳起,直愣愣坐在禅床上问。
“我的羹!”
宝盒忙拍着她的背道。
“好好温养着呢,万全亲自看着火。小主子你尽管放心!”
可末璃却不放心,跳下床汲上拖鞋,踢踢踏踏的往外走。绕过屏风到后殿,角落里万全守着一只红陶小泥炉,炉上炖着一只黑陶小砂锅。砂锅小,将将一围大小,锅盖盖得密实,还封了湿棉纸,可任挡不住丝丝的热气从小孔往外冒,透出一股股甜蜜的清香。
听见声响,万全急忙从小木扎上起身,捏着一把蒲扇躬身施礼。
“陛下!”
末璃一摆手,跑过去在小炉前蹲下,两眼殷切的看着小炉上的黑陶砂锅,伸手在丝丝缕缕的热气上拍了拍,道。
“好宝贝,等下就靠你了!”
万全在旁边暗自叹气。
唉,好好的小主子,如今是即当不成真龙,也做不得凤凰,被人关在这清心殿里当一个傀儡。整日里捣腾这些吃的喝的,还得仰人鼻息,看人脸色。
“陛下,这里风寒,快些到前头去。奴婢看着呢,您放心。再炖一个时辰,就成了。”
末璃也知道自己在这儿碍事,深吸一口气,把清香甜蜜吸了个饱,就站起身。
“那行,我回去填饱肚子,梳洗一下。晚上,还有一场大战呢。”
万全听了又是一声叹。
摄政王做寿,连累小主人受累,真是该死!
可老话怎么说来着?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
老天爷呐,不开眼!
清心殿的奴婢都在心里对摄政王腹诽,唯独正主儿末璃是一点没往心里去。
因为等下有正事要办,不方便更衣。故而她也不敢敞开肚皮喝粥,只浅浅的吃了一盏酥酪。酥酪不顶饥,怕等会饿着伤胃,又结结实实往肚子里填了四五块绵软的奶糕。
如今她的身体好多了,胃也结实了一些,能多吃一些软嫩的糕点。
但因为无法吃肉和米饭,主食便还是以粥和糕点居多。甜食吃多了,她总担心长蛀牙。然而蛀牙尚未掀风作浪,身上的肥肉却是与日俱增。
这以前能穿的衣服裤子,如今是越裹越紧,也是愁人!
挺胸收腹的把整套穿戴裹好,天就已经全暗了。
如今皇宫里的花销不比从前,各处的用度都减了一半有余,连灯火也得省着用。此刻虽已是上灯的时候,可也就人多的地方挂了灯,往后往西那些冷宫禁苑,花园子海池里,却仍旧是一片漆黑。
站在高处眺望,京城里灯火辉煌的热闹处,那就得数摄政王府。
那个灯火通明,流光溢彩,车来车往,人流如织,可比皇宫还热闹呢。
末璃站在清心殿廊下等着。
她在这皇宫里就是个囚徒的身份,如今想要出宫去给摄政王祝寿,也得先打个申请报告。
对方要是不允,她就只能作罢。
不过虽处境如此尴尬,可她还是希望能出去一趟,看看夜晚的京城。
那一定是和白天截然不同的景象吧。
唉,什么时候她才能自由自在的想去哪儿就去哪儿,想怎么玩就怎么玩?
这一天,应该能到来的吧?
但愿!
**
小皇帝登高远眺之时,展万钧正在王府里更衣。
晚宴自天黑就开始,京城里有头有脸的贵人几乎都来了,就连住在驿馆的番邦使节也都纷纷前来祝贺。
他少不得要出面接见,又和几个老部下把酒言欢,一不留神就五六杯酒下肚。
这才天黑就喝五六杯,等下可怎么得了?
身边人是个有眼识的老仆,不必主人使眼色便上前请更衣。展万钧便趁机退到后舍,稍作休息。
在太师椅上坐定,便有姬妾送上醒酒护身的参汤。
他接过才喝了几口,老仆就来禀告,说是清心殿那边来问话。
清心殿?小皇帝?怎么回事?
“让人进来。”展万钧一皱眉,挥手把姬妾赶走。
姬妾退下,老仆领着一个眉清目秀的小太监进来。
小太监一进门,连头都不抬就噗通上前跪在地上,结结实实先磕一个头。
展万钧面目不动,端着手里的玛瑙盏抿了一口参汤。
“怎么回事?”
小太监仍旧低着头,毕恭毕敬柔声道。
“回王爷话,陛下有意亲临王府为王爷您祝寿,不知可否?”
展万钧听了一挑眉,心想这小东西瞎跑什么。这天黑风寒的,她那个破身板当心让风刮去。真是胡闹!
可转念一想,来了也好!
如今朝堂里暗潮汹涌,新旧势力都蓄着一股力量,隐隐有了争斗之势。国家内忧外患,此时不是再动兵戈的时机。
小皇帝能来祝寿,至少也能表明一种态度。
只是……这小身板,不会有事吧?
心里虽是疼惜,但大局为重,也顾不得了。
于是他唔了一声,把手里的玛瑙盏放下。
“陛下有此恩典,我岂有不受之理?带我的话去,烦请陛下珍重爱护龙体,便是我等之福,万民之幸。”
小太监咚又磕一个头。
“奴婢谨记,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
“去吧。”
小太监这便起身,低着头一路后退出去。
到了外面,老仆便把他衣袖一拉,一锭结结实实的元宝顺势落入手心。
小太监躬身施礼,什么也不说,只是含笑点了点头。
老仆也是含笑一点头,目送小太监出门便回转身,正要往内堂去却在转角见一人招手,便连忙上前,拱手施了一礼道。
“柳先生!”
被称为柳先生的乃是一个二十出头的白面书生,眉目冷峻,衣着朴素,但神情倨傲,颇有几分气势。
此人名叫柳傲君,本是世家子弟,十五岁便中了举,但此后数次京试,都没有任何提名。一时气愤就撅笔罢试,从此浪荡江湖到处游历。
八年前他忽而在王府露面,成了摄政王的客卿。从此就在展万钧身边出谋划策,成为心腹之人。展万钧曾提议保举他出仕,但柳傲君表示他已经看破仕途,没兴趣当官。何况当了官就不自由,莫不如在王府当客卿,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展万钧知道他这是气话,数试不第,伤了他的书生意气。读书人最重名节,自然不肯受人保举入仕,免得背上一个巴结权臣的恶名。
不过别看他在朝堂无有一官半职,可柳先生大名朝野皆知。柳先生一句话,可比六部尚书的话还值钱。他要是说谁不好,谁肯定一准倒霉。他要是说谁好,那谁就升官发财!
所以老仆虽在摄政王跟前也是个老人,但见了柳傲君仍是要客气三分,礼让三分。
柳傲君也不客气,受了老仆的礼只微微一点头,算是回礼了。
“王爷可在?”
“正在内堂。”老仆忙道。
“好,你快去禀告,说我求见。”
“是。”
老仆忙再施一礼,转身快步回去禀告。
柳傲君则慢步上前,等到内堂门前,老仆已躬身等候,请他入内。
他抬脚入内室,绕过屏风到桌前,在展万钧三步开外站定,拱手深施一礼。
“傲君见过王爷。”
展万钧随手一挥。
“不必多礼,过来说话。”
一旁早有童子端了方凳上来,摆在桌前。
柳傲君上前落座,低声道。
“王爷,合邕使节更替之事,可知?”
展万钧一挑眉,点了点头。
“我知道,怎么了?”
“新任使节三天前已到京城,就住在驿馆里。此刻只怕也在王府里给王爷您贺寿呢。”
展万钧又点点头,但心里明白这绝不是柳傲君来找自己的理由。
读书人就是这样,说话喜欢绕着弯来,不痛快。
见他只点头不说话,柳傲君就继续往下说。
“王爷可知,这使节是什么来头?”
展万钧皱了皱眉。
“什么来头?”
柳傲君却是笑而不语,只是伸出一根手指头在他面前比划了比划。
展万钧双眉一动。
“是大皇子的人?”
柳傲君轻轻一点头,微微倾身向前,压低声音道。
“合邕大皇子如今,也在驿馆里!”
------题外话------
最近美人们的留言热情有些消退哦!
是本座的剧情不给力了么?呜呜呜哇,这可怎么办才好?
文文有什么不好,大家可要告诉我,不许隐瞒哦!
爱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