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皇帝看病,那得有专门的太医,不是太医院的老资格,就别想往皇帝跟前凑。
徐太医在太医院也算老资格,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比他资格老的老太医多得是,譬如专门为先皇负责看病的华太医,八代药理世家的温太医,能人多得很。
要不也轮不到徐太医常年烧十七皇子的冷灶。
末璃也不敢主动去联系徐太医,毕竟身后还有个虎视眈眈的煞星爷爷展大人呢!
她是他手心里的傀儡,清心殿里里外外不知多少眼睛盯着她。而朝堂上,乃至于天下,又有千千万万双眼睛盯着他。
她和他那就是暴风眼,任何风吹草动,都会引起大风暴。
她哪敢轻举妄动!
徐太医联系不上,药丸就断了供。虽然现在当务之急是养好胃疾,但她的身体包藏秘密,这看病的人必须得是自己人。
所以,头等紧要的大事是得换一个太医!
最好是换回徐太医,如果没有那至少也得是可以收买的心腹。
虽然她是一个破落皇帝,朝不保夕。可崔昭仪毕竟在后宫待了这么多年,好赖还是有一点压箱底的私藏。
事在人为!生死都逼到眼前了,不搏一把哪能甘心!
拼了!末璃咬咬牙,用力握了握拳头。
陪在身边的宝盒看她整日愁眉苦脸,皱着眉头冥思苦想的样子,真是别提多心疼。
以前在海棠园,日子苦归苦吧,至少没这么多破事。
何况风大雨大还有昭仪娘娘顶着,可偏偏娘娘死得早,撒手管自己去了。留下这苦命的孩子,逃不出去还得在宫里熬日子!
以前她们几个费尽心机的养着,好歹她还长点肉。
现在坐上了这劳什子该死的皇位,天天愁的睡不着吃不好,那小脸都尖了,就剩下两大眼睛,还整天皱着眉愁容满面。
怎不叫人看着心疼?!
只恨自己没能耐,不能提小主子分担!
想着想着,宝盒不由又怨恨起崔昭仪来。要不是当年为了争宠进位做下这偷龙转凤的事,何至于今日如此左右为难?
可如果不偷龙转凤,那今日里小皇子就成了小公主。成皇自然是不可能,可想要在这风雨飘零之下保全自身,恐怕也是痴心妄想!
“义军”入京,皇城一破,皇宫里的财宝女人就全成了那群当兵的囊中之物!
先皇的皇子们全是摄政王的绊脚石,自然统统不能活命。而公主们则成了他手里的筹码,全部用来犒赏那些替他卖命的当兵老爷们。
据说就连王惠妃那对双生胎里活着的那位玉容公主,也被他赏赐给人了。那孩子可跟十七皇子是同年生的,才十三岁啊。
那说起来可还是他展万钧的表侄女呢!也不过如此下场!
可见这人多无情无义,冷酷至极!
可怜玉容公主娇生惯养的在宫里养了十三年,到头来却成了一个莽夫粗人的玩物。花骨朵似得人物,怎堪那莽夫粗人的摧残搓揉!
这么一想,十七皇子那还是当皇子吧。至少不必被人当玩物随意送人,而且,好歹阴差阳错的活了下来!
可成皇做傀儡这条路,也是步步惊心,朝不保夕!
这人活着,怎么就这么难!
唉,小皇子苦,可娘娘也苦哇!这后宫的女人,谁不想争呢?
只是争来争去,到头来又争到了什么?
王惠妃把皇后娘娘都压了一头,结果如何呢?
儿子惨死眼前,一辈子的依靠都没了。
皇后娘娘为了悖逆太子,忍气吞声一辈子,看着满后宫一波又一波的莺莺燕燕还要强颜欢笑做大度姿态。争到头来终于把后宫里所有的女人都踩下去了,连王惠妃的儿子都死了,可又怎么样呢?
老天爷竟然派下来一个展万钧!
争来争去,全为他人做嫁衣!多可笑!
君臣两个对坐无言,各自想着心事,不由长叹一口气。
正坐着,万全脚步匆匆的回来了,在屏风外跪着禀告了一声。
“快进来!”宝盒连忙招呼他进来。
末璃也在矮榻上直起身。
“怎么样?”
万全脸色不怎么好,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纸包,双手托着呈了上去。
宝盒连忙接过,转手交给末璃。
末璃握在手心里捏了一把,也不打开看,直接塞到被褥底下,仍旧定定看着万全。
万全叹口气,低声禀告。
“奴婢去打听过了,徐太医早已经不在太医院当值,告老还乡去了。”
末璃皱了皱眉,用力抿嘴。
这样的结果她是早已经料到,也怪不得徐太医要跑,毕竟他身上担着欺君之罪的干系。
长叹一口气,她轻轻摆了摆手。
“罢了,走了就走了吧。”
万全抬起头。
“可奴婢还打听到,在这之前,徐太医据说是被摄政王叫过去问话了。”
“啊?还有这样的事?”这下末璃大惊失色。
宝盒也慌了,一把握住她的手。
“怎么办?徐太医他会不会……”
末璃摇摇头,压低声音。
“不会!如果徐太医说了,那此刻我们几个早就没命,也活不到现在。这是欺君大罪,只要这天下还姓末,徐太医就断不会轻易拿自己的九族去冒险。我们和他是一条船上的,这种事说出来,我们没命,他连同九族都会没命。徐太医也是宫里的老人了,不会不懂这个道理!”
这话倒是在理,宝盒颤抖的双手平静了些。
“可是摄政王既然想到找徐太医问话,会不会已经起了疑心?”
末璃凝眉沉思了片刻,仍旧摇摇头。
“应该不会!我一直在服药,贴身服侍的也只有你们两个,如果出了什么纰漏,那别说我们好不了,就连徐太医也不可能这样平平安安的告老还乡。我看摄政王找他问话,应该是为了我的胃疾。毕竟徐太医是一直给我看病的人,对我的身体更比别人了解。他找来问一问,也是很正常的。我们不能自己乱了阵脚慌了神,要稳住!”
说着,她又重重握了宝盒的手一把。
宝盒心中不由一酸,悲从中来,眼泪扑簌簌就滚出眼眶。
她才是一个十三岁的孩子啊,还要安慰她们这些成年人。
这小身板,得承受多大的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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