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照顾生病的贝木,熬了一夜通宵后的陆盈盈,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走进浴室,洗个热水澡。
热水冲刷着她娇嫩的肌肤,仿佛带走了一整夜的疲劳,但她知道,真正的放松还需要一场深沉的睡眠。
就在这时,她突然想起,除了自己之外,还有两个人昨晚肯定也没有休息好。
那个性格特别别扭的贺森,一定还有很多话想要对她说吧?
洗完澡后,陆盈盈坐在梳妆台前,认真地做起了护肤功课。
她仔细地涂抹着每一种护肤品,享受着这片刻的宁静与舒适。
接着,她又精心地化了一个精致的妆容,挑选了一条淡蓝色的纱裙穿上,整个人显得清新脱俗、美丽动人。
当她来到餐厅时,一眼就看到了早已坐在餐椅上用早餐的苏煜和贺森。
“早上好!”陆盈盈主动向他们打了个招呼。
“早上好。”苏煜礼貌地回应道。
贺森听到她的声音,抬起头来看了她好久,才缓缓说道:“早上好。”
苏煜心里暗自猜测,他们俩之间可能有话要说,于是他找了个借口说有工作要忙,便起身离开,上楼去了自己的房间。
看着苏煜离去的背影,贺森看向陆盈盈,他动了动嘴唇,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隔着长桌,贺森远远地望着陆盈盈,不经意间瞥见她眼底那一圈淡淡的黑眼圈。
陆盈盈率先打破僵局问道:“昨晚没睡好吗?”
贺森轻轻点头,目光投向窗外,凝视着那些在狂风骤雨中摇曳的树枝,轻声回应道:“嗯,雨声雷声太吵了。”
陆盈盈表示理解地点头道:“的确很吵。”
一时间,两人都陷入了沉默之中。
片刻后,还是陆盈盈再次开口提及:“贝木昨晚发高烧了。”
听到这个消息,贺森猛地转过头来,眼神迅速扫过她一眼,但很快便又将目光移开,依旧保持缄默不语。
陆盈盈继续说道:“我给他喂了退烧药,然而却毫无作用,仿佛他体内存在某种抗体一般。”
抗体?
贺森的长睫毛轻轻颤动了一下。
其实,他自己也对许多药物产生了抗体,这大概是频繁用药导致的结果吧。
那么,贝木又是怎么回事呢?
陆盈盈默默注视着贺森那张英俊的侧脸,心中暗自思忖着,然后缓缓说道:“后来,我只好又找了一种药效更加强劲的退烧药。”
贺森眸光闪动了一下,静静地听她说。
陆盈盈接着说:“服用了药后,下半夜他的体温才终于开始逐渐下降。”
贺森暗自松了一口气,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下来。
陆盈盈微微皱眉:“小贝他昨晚一直发高烧,意识不清,嘴里一直迷迷糊糊地喊着‘哥哥’......”
贺森的心头猛地一震,仿佛被重锤击中一般,他不由自主地蜷缩起手指,嘴唇微微颤抖着,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默默地眯起眼睛,目光凝视着那根被暴风雨摧残得摇摇欲坠、几乎就要断裂的树枝。
狂风呼啸而过,树枝在风中苦苦挣扎,似乎随时都会轰然倒下。
过了好一会儿,贺森终于缓缓开口,嗓音低沉而沙哑:“盈盈,你知道他是谁吗?”
言语间流露出一种无法掩饰的痛苦。
陆盈盈轻轻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晓。
她并没有提及那个会令贺森伤心的名字,只是简单地回答说知道。
贺森若有所思地追问:“他是怎么告诉你的呢?”眼神中透着一丝疑惑。
陆盈盈则摇了摇头,轻声解释道:“小贝什么都没有说,是我第一次听到‘贝木’这个名字时,自己猜测出来的。”
对于这个答案,贺森并未感到太过惊讶。
贺森轻咬下唇,犹豫片刻之后,鼓起勇气再次问道:
“那么...他的身体状况……是不是不太好?”
他的目光紧紧盯着那根在狂风中摇曳的树枝,仿佛想从它身上找到某种答案。
陆盈盈叹了口气,语气沉重地回答道:“是的,看起来他的身体确实非常虚弱,可能是以前得了什么病没治好,留下了病根。”
说完,她不禁又皱紧了眉头。
贺森深深地叹息一声,仿佛心中压着千斤重担一般沉重无比。
他看着眼前的陆盈盈,终于鼓起勇气将一直深埋心底、从未向他人吐露过半句的话语说了出来:“我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他......”
他缓缓转过头来,目光凝视着陆盈盈,眼眸之中满是无尽的痛苦和万般的无奈。
“我发自内心深处地憎恨他们那一大家子人,但却唯独对他怎么也恨不起来......”
“这种感觉真的好复杂啊......既无法释怀,又难以宽恕......”
“有时候甚至想要让他们从这个世界上彻彻底底地消失掉......可是一想到他......一想到他......”
贺森的胸膛开始剧烈地上下起伏着,那些原本已经到了嘴边的话像是被什么东西死死堵住一样,任凭怎样努力都无法再继续说下去。
他实在太过厌恶那家人的冷酷绝情、心如蛇蝎。
同时,他也十分痛恨自己为何如此优柔寡断、心慈手软。
究竟是因为什么原因导致自己始终无法痛下杀手呢?
难道仅仅只是因为心中还尚存一丝怜悯吗?
陆盈盈注意到了贺森脸上流露出的那种极度痛楚之色,于是轻声细语地宽慰他道:
“遵循自己真实的想法便好,千万别给自己施加太大压力。”
“这世上,根本就没人有权逼迫你做任何事情。”
“倘若不再相见,能够让你心里稍微舒坦一点儿,那么往后干脆就避免碰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