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背着药箱走了进去。
贺森看着医生打开医药箱,在里面翻找药品,他扯了扯林逸的衣袖,委屈巴巴地看着他,带着商量的语气小声说 : “阿逸,我不想打针。”
林逸于心不忍地看着贺森,实在不愿强迫他做任何事,可他的身体……
贺森看着林逸犹豫的神色,知道他有点动摇了,也知道林逸总会对自己心软。
贺森的语气变成请求:“阿逸,你不要让人给我打针,我不想睡着。”
“我已经有一天没看见苏煜了,你马上带我去找他,好不好?”
“我很想他,很担心他。”
他认真地保证道:“我保证会控制自己,绝对不会失控的。”
“你不要给我打针,好不好?”
“我不想醒来的时候,连苏煜是什么情况都不知道,我怕他万一……”
他没有把那个恐怖的意外说出来。
“你不是说,苏煜就算在昏迷之中,也能感觉到我吗?”
“还说,我要是陪在他身边,他就能很快好起来吗?”
“阿逸,我现在不想打针,等我去看看他,再打针好不好?”
林逸第一次见到这样的贺森,这是贺森第一次这么认真地“求”自己。
他们从小一起长大,林逸太了解贺森了,他怕打针怕吃药,怕苦怕痛,一旦让他打针吃药,他就会又哭又闹,又撒娇,就是个恃宠而骄的小少爷。
那时候大家都哄着他,宠着他,他想要什么就要什么,想干嘛就干嘛。
自从那一年,他家里出变故,父母意外死亡后,贺森整个人都大变样了。
在重症病房里躺了足足近一年,大大小小的手术无数次,多少次命悬一线,他奇迹般熬了下来。
这么多年来,打针治疗不断,药更是十多年从来没有间断过,那个怕苦怕痛娇气的小少爷,仿佛一下子变成了不知苦涩,不怕疼痛的铁人。
而现在,为了苏煜,贺森竟如此卑微地求他。
林逸的心被什么撞了一下,特别心疼,他点头答应:“好。”
他能体谅贺森此刻的心情,只想早点见到自己的爱人。
药物有镇静助眠的作用,打了针,贺森会很快陷入沉睡。
林逸转头跟在一旁准备的医生说:“今天贺先生不打针了,你先回去吧。”
医生快速地把刚拿出来的针管,药瓶重新放进医药箱,收拾好后,背着医药箱走了出去。
“苏煜哥在一家私人医院,我现在带你去找他。”
林逸跟贺森也一起出了门。
二十分钟后,车子停在了一家私人医院门口。
从车上下来,林逸看着一脸紧张的贺森,轻拍了下他的肩膀,温声安慰道:“没事,一切有我。”
“嗯。”贺森拿了个口罩戴上,用手理了理发丝,紧跟在林逸身后。
苏煜已经检查完,重新被推回了病房。
病房内,医生拿着检验报告,神色凝重地跟苏父苏母说:“病人体内含有大量安眠致幻的药物,加上饮用了烈酒,催化了药效,现在情况非常糟糕。”
“以他体内的药物来看,足以迷晕一头大象,不知道下这药的人是什么心理,简直是到了致人死地的地步。”
“医生,求求你,救救我们儿子……”
夫妻俩几乎同时哀求道。
医生无可奈何叹了一口气:“抱歉!我实在无能为力,这种药物是新型违禁品,药效太强,对人体损害太大,还会有依赖性,各国都明令禁止的,我没有这方面的经验。”
“那我们儿子该怎么办?”苏母已经泣不成声。
一向处事不惊的苏父也心慌意乱起来。
门口响起敲门声,病房门被打开。
房间内的几人一同朝门口看去。
林逸走了进去,礼貌地跟苏父苏母打招呼:“伯父,伯母好,苏煜哥的情况,我有办法。”
苏颜和林逸在国内举行婚礼的时候,苏煜一家人专门从美国赶了回去。
虽然只见过一面,但苏父苏母认识林逸,并对他的印象特别好。
“林逸?你怎么来了?”苏父苏母一脸惊讶地看着他。
“你刚刚说有办法?”夫妻俩满含期待地看着林逸。
“对。”林逸点点头,“我带了这方面的专家过来,刚刚过来的时候,我已经跟这里的院长打过招呼,现在就可以转院。”
“好。”
他们不再耽搁,快速到达了新的医院。
林逸看出苏父苏母的担忧,安慰道:“伯父伯母放心,这家医院也是林氏集团名下的,医疗设施和医疗团队都是全球领先的。”
“病间我已经安排好了,私密性绝对没问题。”
苏父苏母听了他这话,安心了不少。
贺森开始介绍:
“这位是杨教授,是我特意带来的专家,担当苏煜哥的主治医生。”
“这位是杨教授的助理小贺,这段时间他会贴身照顾苏煜哥。”
介绍完后,林逸把从私人医院带过来的各项检查报告交给了杨教授。
杨教授仔细翻阅着,眉头越拧越紧。
大家看着杨教授的神情,心情也变得越来越沉重。
杨教授实话实说道:“服用药量太大,在保证病人身体不受损害的情况,确实很棘手。”
苏父苏母好不容易燃起的希望,一瞬间被扑灭。
贺森的身子都在颤抖。
林逸极力保持冷静道:“真的没办法吗?杨教授,你帮忙想想办法。”
医生坦言道:“很难,但不是完全没有希望,我会竭尽全力,同时也要看看病人的意志是否坚定,治疗期间会特别痛苦。”
苏父苏母差点跪下来求医生了:“求求你救救我们儿子,他舍不得离开我们的……”
贺森很想开口求医生,求他救救自己的爱人,可他在这对痛苦的父母面前说不出口。
苏煜被推进了治疗室。
贺森穿着无菌服,戴着帽子和手套,以杨教授助理的身份跟着一起进去了,却又被隔绝在另一道门之前。
他不是专业人员,帮不上什么忙,也很自觉地不去影响他们的进度,安安静静地坐在凳子上等待。
眼前是一道密不透风的大门,贺森对里面的一切都一无所知。
他将脖子上挂着的玉佩拿了出来,放在手心,双手合十,闭上眼睛,虔诚地祈祷 : 我这辈子从来就没有奢求过什么,只求一个苏煜,求你保佑苏煜,保佑他平平安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