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銮殿上,建宁帝大发雷霆。
“真是好本事啊,朕的皇儿在战场上无恙,被燕胡抓去也平安归来,如今倒是在北狄境内遭人刺杀,你们可真是好本事!”
建宁帝怒喝之余,一本奏折被砸到了七皇子的脚边。
七皇子垂着头,听到身边的响动,顿时本就不好的面色又僵硬几分。
这时,立即就有大臣站了出来。
“皇上,晋王殿下遇刺绝非偶然,臣以为,豫王抵达西境多时,在营救晋王殿下一事上却一拖再拖,若非有小沈将军出谋划策,拼力相互,恐怕晋王殿下至今依然被燕胡扣押,这件事,豫王必定有责!”
此人是跟随宸王多年的老人,再朝中说话也有一定分量。
但此刻他这么明晃晃的把豫王拎出来替七皇子挡箭,却也并不是明智之举。
七皇子和豫王那是互有把柄在手里,这样冒进,一旦把豫王逼急了,做出什么玉石俱焚的事儿,那也是不妙。
所以七皇子立即就出列道。
“父皇,儿臣以为,三哥遇险之事还得细细盘查,不如派人去西境军中查问,一来可监督豫王是否有异心,二来专人做专事,也该更细致些。”
上首,建宁帝眸色深邃的扫了七皇子一眼,片刻后,把目光挪到了旁边。
“宸王,你的意思呢。”
“儿臣以为,此事如果是豫王所为,那么或有挑拨离间,引起儿臣等兄弟阋墙之嫌疑。”宸王拱手。
这话也算是给七皇子开脱了一二,只是也不完全,更像是中立的。
建宁帝听罢,敛了敛眸子,片刻后才低声道。
“晋王已经启程回京,遇刺一事,交由老七查吧,朕希望尽快得到结果。”
七皇子眉头微蹙,但为了摆脱嫌疑,也不得不应下了这差事。
散朝后,七皇子本想与宸王同行。
不过刚出宫门,宸王的贴身太监就急急的来传话,说小世子病了。
一听这话,七皇子也不好再去打搅,只得关心两句后,独自离开。
而宸王匆匆上了回府的马车后,面上的焦急之态立即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王爷,七皇子妃,似乎有孕了,您看.”太监低声道。
宸王敛眸,“有了自然要留着,这可是老七头一个孩子,豫王看重独子,他难道就想断后么。”
“奴才明白了。”太监点了点头,不再做声儿。
哪儿就那么巧,今儿小世子就病了呢。
不过是宸王这里先就得知了折子的内容,一早就料到下朝后七皇子会来找他,所以特意安排想避开罢了。
至于七皇子为何没先知道消息,那是因为宸王不想让他知道。
说到底,宸王手下的人还是听命于宸王的,能效力于七皇子,不过也是宸王的吩咐罢了。
现在建宁帝想除掉豫王,晋王又已经威胁不大了,那七皇子这颗棋子,也可以退场了。
刚好借着建宁帝的手,一石二鸟。
宸王略转头,看着从马车帘缝隙里透进来的一缕阳光,心里暗藏着的宏图大业,似乎也慢慢被照亮了。
“惠儿,本王是对不住你,不过本王有今日,也的确是你提醒了,下辈子嫁个寻常人家吧,放心,本王一定会把天下最好的东西,都捧给我们的儿子。”
轻声呢喃着妻子的闺名,宸王眸中暗光涌动。
而彼时被他抛开的七皇子,心里却十分烦躁。
建宁帝让他查案,可他除了把豫王推出去顶罪这一个办法,如今真是再也想不到其他更合适的法子。
可豫王不是随随便便的大臣,想要他愿意顶罪,绝对不可能。
毕竟当初二人能合作,就是七皇子承诺,一定会保住豫王及其后嗣平安荣华,现在食言,自然是容易翻脸。
这案子从何查起,如何查,一筹莫展。
不过到了晚上,宸王府却暗里派了人来传话。
“七殿下,我们王爷说,豫王这次办事不干净,皇上今日早朝所为,已经是对殿下您起疑心了,若是无法把与之共谋的猛虎变成替罪羔羊,倒不如合谋到底,如今北狄的兵力可都集中在西境了,国内空虚啊。”
那人说完这一番话,七皇子顿觉胸腔里心跳如擂鼓。
这话是什么意思,他自然是听得明白。
只如此大逆不道的事儿,想要下定决心也难。
“想这般行事,把握有几成?若不成,可是灭顶之灾。”
“王爷居东宫多年,麾下之人至少为朝中半数,豫王善领兵,又握兵权,如此能有七八分把握。”
传话之人拱手道。
七皇子还是有所犹豫,正要开口,又听那人再度张口。
“殿下也该想想,晋王虽未丧命却也毁损面容,为君者岂能面有疤痕?四皇子早被皇上厌弃,无继位之可能,为保北狄江山后继有人,即便殿下犯错,皇上必定也会保住殿下,倘若此刻不出手,皇上还在盛年,如果再有皇嗣,那殿下您就不是独一份儿了。”
此话说完,见七皇子面色似有松动,便点到为止。
“王爷言尽于此,是否要做,还是由殿下定夺,奴才告退。”
待人走后,七皇子盯着面前已经快要放凉的茶水,眼神复杂。
而没过多久,便有丫鬟前来报喜,说皇子妃刚由府医查出,有两个月的身孕了。
虽然七皇子和许思霓并没有什么感情,但对于许思霓怀上了他的孩子,七皇子还是高兴的。
当即就去了正院。
冬日的夜晚,月光都显得格外冷。
七皇子看着正院越来越近的暖黄色灯光,想着自己即将成为父亲,心底某处也是忽的被戳中了。
为母则刚,为父亦然。
若说方才七皇子心中还有所动摇,此时就已经慢慢定下决心了。
心思在方才的烦扰焦躁和忽至的喜讯中被拉扯,一时也忽略掉了,怎么这报喜来的如此巧。
十五日后,赶在过年前几天,西境的军营中,一封密信就送到了豫王手里。
彼时的西境已经是下过几场大雪了。
天寒地冻,燕胡的粮草又不济,如今已经是节节败退,用不了几天,或许赶在年前,就能把数十年前丢失的麟州夺回来了。
届时若燕胡还不肯求和退兵,北狄的国土恐怕就要往外扩一扩了。
这事儿就算是振奋人心了,不过豫王看完了七皇子的密信后,眼中的光似乎更亮了一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