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过了苏皖音和闵昭之间的事情,崔氏也是略略松了口气。
虽然知道这个侄女儿素来守礼,可也怕年轻了,一时有糊涂心思不是。
“当初把你送去临安避难的时候,你叔叔婶婶待你极好,照顾周全细致的,如今皖音到咱们这儿来,我这做伯母的也得处处顾全了,万不能出岔子。”
苏珺宁吃着桌上的红豆糕,跟着点头。
“娘放心吧,我和皖音姐姐关系亲近的很,她有事儿不会瞒我的,我也会好好照顾她的。”
崔氏勾唇,笑着颔首,末了又道。
“说起照顾啊,这沈家如今只有沈夫人一人在,难免的冷清寂寞,你既然和沈公子定亲了,得空也常去替他陪陪母亲,将来也更有益于一家子和气。”
“不用娘提醒,我今日就去了一趟,瞧着沈伯母气色状态不错。”苏珺宁道。
崔氏颔首,“多在人情上下功夫是好的,哪怕是一家子,也少不得细致周全些来维持和睦亲近,更不要说与夫家了。”
“娘说的我都知道,会记在心里的。”苏珺宁擦了擦手,“这会子我就先回去了,苏知意的事,娘记得与父亲说说。”
崔氏点了点头,苏珺宁这才回自己的藏玉阁去。
彼时,晋王府内。
正院里,李灵汐刚换了身衣裳,正坐在外间美人榻上由着丫鬟扇风。
一小太监捧了果匣子进来,恭敬的放在桌上。
李灵汐瞥了一眼就蹙眉,“昨儿就是水晶百合糕,今儿又是,膳房的人要是不会做点心就趁早赶出去,拿着月例银子,用这些东西应付我?”
这送点心的小太监年纪不大,被训斥了这么一嗓子,立即就吓得跪了下去。
“王妃息怒,王妃息怒,并非膳房里没预备旁的点心,是奴才去的时候,另一盒榛子酥已经被弄玉轩的人拿走了,只剩这个,所以.”
啪——
一声脆响,是李灵汐身边的侍女锦桃给了那小太监一耳光。
“糊涂东西,何时有紧着妾室先挑拣,让主母用剩下的道理,还不快把这腌臜东西撤下去,膳房没有就让现做!”
“是是,奴才这就去!”
小太监忙不迭的扶正歪了的帽子,赶紧抱着果匣子退了出去。
李灵汐这才冷哼一声。
“这个苏知意,没脸没皮的上赶着嫁进来给王爷做妾,王爷过去宠了她些许时候,就眼里没个天高地厚了,锦桃。”
“奴婢在。”
“去一趟弄玉轩,就说侧妃苏氏,目无尊卑,以下犯上,罚她在院儿里跪一个时辰。”李灵汐淡淡道。
锦桃应声,立即就出去了。
不多时,弄玉轩里就得了这口谕。
苏知意饶是在能忍,这会子也是恼了。
“王妃此话未免太强词夺理了些,这膳房的点心本就是做好了随去随取的,那榛子酥又不是王妃点名了要留的东西,我何曾以下犯上!”
“奴婢只是秉公办事,来传王妃的口谕,侧妃若是不服,与奴婢争论也无用,去同王妃说这些才行。”锦桃冷着脸道。
初云忙就站出来维护自家主子。
“这点心是奴才去拿的,并不是侧妃授意吩咐,冒犯王妃并不是侧妃的本意,还请姐姐回去向王妃说明缘由,我们侧妃身子弱,万万跪不得这一个时辰啊。”
“奴才犯错也是主子调教不善,更有驭下不严之责。”
锦桃抬了抬下巴,语气里略带几分嘲讽。
“苏侧妃也是出自高门世家的嫡女,不会一朝做了妾室,这点儿规矩也忘了吧,王妃只追究其一并未追究其二,已然是宽容,还请侧妃即刻去院儿里跪着,奴婢看着您跪完一个时辰,也好回去复命。”
见到对方这番架势,苏知意就知道今日这是不跪不行了。
可自己腹中孩子才刚月余,又本就因为近些时候心神不宁而胎气不稳,这会子下午,正是天热的时候,一个时辰跪下去,哪里承受得住呢。
但眼下府里是李灵汐一家独大,根本没人能够来帮她。
苏知意抬手覆上自己的小腹,终于还是不忍心伤着她和晋王的骨肉,咬了咬牙,旋即目光锐利的看向面前丫鬟。
“王妃想怎么罚我都好,可眼下我已有身孕,恐怕这罚跪是跪不得的,你回去告诉王妃,若一定要因此事罚我,请王妃再另择他法。”
一听这话,锦桃顿时就愣住了。
缓了缓神才又道。
“子嗣是大事,侧妃可不要为了避免责罚,拿子嗣之事开玩笑,既然有孕,为何不告知王妃,而是偷偷瞒着?”
“我的身孕才仅仅一月有余,脉象尚浅,所以预备等胎气稳固再报与王妃。”苏知意淡淡道。
瞧她的样子不像是做伪,锦桃这才没再纠缠,赶紧回正院去了。
李灵汐得知这消息就是震怒,气的直在屋里骂贱人,又咒骂苏知意一定只能生丫头片子云云。
锦桃赶紧劝着,李灵汐发完一通脾气,这才叫人去宫中请太医来诊脉。
最后诊断的确是喜脉无疑,对着后院里起居注算了算日子,正是李灵汐入府前几天的那一回怀上的。
这可真是又把李灵汐气的不行。
但经了太医的手,这苏知意的身孕就瞒不住的,很快,宫里头晋王生母,贤妃娘娘就得知了此事。
大喜过望,立即就送来了一堆补养品,又顺势敲打了李灵汐几句,叫她切莫歪了心思。
李灵汐虽生气,但她却还真不是那种喜欢用阴私手段的,刁难人也是明着来,这会子倒是真没有什么想害人的心思。
可是她没有,旁人却不一定。
这宫里宫外的一传话,很快消息就到了宸王这里。
彼时,七皇子也恰好在这儿,正陪着宸王下棋。
听完这事儿,宸王就笑了笑。
“老三好福气,要是苏氏这一胎是男孩儿,他这晋王的头衔也算是后继有人了,只是不知道荣国公府容不容的下长子是庶出。”
“弟弟听闻李氏嫁给三哥做续弦还不能打扮婚宴,已然是心中不满,现在长子又或许出在旁人肚里,恐怕更是要气恼吧。”
七皇子落下一枚白棋子,低声道。
宸王看他一眼,不急不缓的跟着落下一黑子,吃掉了七皇子的白棋,并淡淡道。
“妇人争斗,终归是宅院里的事儿,得是荣国公府和苏家争斗起来,这戏才有看头。”
看着面前棋局,七皇子眼里闪过一丝暗光,旋即拱手。
“大哥棋高一着,弟弟受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