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让苏珺宁和沈千帷没料到的是,他们两人之间的事情还没个定论,没过几天,九月初九重阳大典这一日,汴京城里又出事了。
还不是小事,太子被毒蛇咬了,为了保住性命,无奈舍掉了左臂。
事情发生的太快,太突然,完全是始料未及,汴京城内一下就炸开了锅。
九九重阳,登高祭祖,这一天按着北狄皇室惯例,皇帝是要登上汴京城外的金陵山祭拜先祖和天地,祈求北狄国业长盛,社稷平安的。
太子身为储君,要跟着建宁帝一起登顶金陵山,而其他人则要留守在离顶峰约么一炷香路程的祠堂处等待,是没有资格跟着登顶的。
然而没想到,就是这么一段路没跟着,祭祀返回之时,从树上掉下来一条毒蛇,落在建宁帝肩头,情况紧急,太子为护驾,直接徒手把那蛇从建宁帝肩头掸下来,没想到就被咬到了手腕。
事发突然,出来祭祀自然是没有太医随行的,等紧赶着把人从山上带下去的时候,太子就已经昏迷了。
尽管已经做了一些紧急处理,但太医赶来时,太子的整个左臂都已经肿了,尤其是手腕伤口处,肿的更是不像样。
素来被毒蛇咬伤,救治就得争分夺秒,而太子因为下山这一路耽搁,显然已经错过最佳救治时间了。
且太医也不知道太子究竟是被什么蛇咬的,一时也无法准确对症下药。
更要命的是,太子的瞳孔已经开始有点涣散了,要是再不做出举措,那恐怕是性命不保。
无奈之下,建宁帝只得忍痛同意了舍掉左臂保命的办法。
就在金陵山下的行宫里头,四五位太医联手,艰难的完成了这个手术,好在最后赌赢了,太子的命保住了,只是从此就成了残缺之人。
建宁帝看着昏迷之中的儿子空荡荡的左袖,面如沉铁。
一众跟随前来祭祀的大臣,还有晋王、四皇子、七皇子这三位皇子,都垂着头一言不发。
大家心里都清楚,太子醒来之后,就不会再是太子了。
没有哪个国家会选择一个身体残疾的皇子作为继承人,严格到底,哪怕只是面部有明显疤痕都不行,更不要说没了一条胳膊。
消息传回汴京城内后,皇后听完就直接晕倒了。
东宫之中,太子妃尹氏更是方寸大乱,一时叫整个东宫都乱了。
回城的时候,天已经擦黑,建宁帝直接把太子带回了宫中,安置在了一处空置的宫苑。
皇后在太子床前守了一整晚,哭得几度晕厥,直到第二天体力不支,才被建宁帝强行命人带下去歇着了。
为着太子的事情,今天原本该上朝的,建宁帝直接罢朝了一日。
一时间,汴京城内人心浮动,都在观望着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但大家都确定一点,太子的这个位置,肯定是保不住了。
藏玉阁。
苏珺宁也正和丫鬟们议论着太子残疾的事情
“皇后娘娘膝下就这么一个孩子,眼下年纪大了,也不可能再生,如今算是没了指望吧。”迎梅坐在脚踏上绣荷包,就小声道。
她这一提,旁边的寄春就点头接了一句。
“母凭子贵,太子殿下没了好前程,何止是皇后要没指望,那许家恐怕也神气不起来了。”
“太子殿下是可惜可怜,不过许家那些人就活该的很,尤其是那许家三小姐。”南絮立即道。
她这么一说,倒也是提醒了苏珺宁,沈千帷还有个小迷妹许思霓呢。
沈千帷和许元澈的关系不错,不知道这种时候会不会去许家安慰一二。
想到这里,苏珺宁就哼哼了一下。
南絮望过来,“小姐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在想,这太子之位空悬起来了,恐怕朝中就要从此不安宁了。”苏珺宁没说实话。
但她提的这件事情也的确是个问题。
“论长幼尊卑,下一位太子,或许是晋王吧。”南絮小声道。
苏珺宁转动着手上的玉镯,眯了眯眼。
“晋王本就为皇上的九五之尊之位出力不少,在朝中的名声也很不错,有贤王的美誉,爹也说过,皇上和太子都很倚重他,而今看来,他的确最合适。”
说到这里,苏珺宁忽然想起什么,就咂了咂嘴。
“没想到苏知意的眼光不错啊。”
几个丫头愣了愣,很快就反应过来她是什么意思,纷纷点头。
苏珺宁轻笑一声,摆摆手。
“好了,外头的事情与我这深闺之人无关,你们切记出了这屋子就不许乱说多说一个字,而今正是风波之际,要记住祸从口出。”
“是,奴婢遵命。”三个丫头齐齐应道。
不过她能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在朝为官的人就不同了。
哪怕是沈千帷这种官位不高的骁骑尉,这段时间也是精神紧绷着,时时盯着朝中动向,怕踩雷出错。
好在太子昏迷两日后终于醒了。
发现自己成了残疾人后,太子一时也难以接受,但却又十分克制的没有闹出什么动静。
甚至在歇息了五天后,主动向建宁帝提出,废除他的太子之位。
看着太子上的奏折,建宁帝心痛又心疼。
这个嫡长子他是真的处处满意,也是真的没想到会发生这种祸事,而且太子的懂事和克制,也让建宁帝心里愈发愧疚爱怜。
但他到底是北狄的帝王,必须顾全大局,所以最终还是答应了太子的请求。
废除太子之位,封他为宸王,并下旨让宸王依旧住东宫,只把东宫的牌匾改为宸王府即可。
宸字乃帝王的代称,东宫自古以来也没有改为王府的先例,建宁帝此举也是向外头表达,他依旧看重这个嫡长子。
太子成了宸王,东宫小选自然就没人提了。
这种时候哪还有心思给刚刚残疾的儿子选妾室呢。
皇后接受不了这番打击,太子醒来的那天就病倒了,至今还没见好,如今母子俩是都在养病。
而这小选泡汤就是几人欢喜几人愁了。
发愁的头一号就是瑞国公府。
太子成了宸王,还废了一条胳膊,谢氏自然是舍不得女儿嫁给残疾男子了,所以许思霓嫁入皇室的事情竟就这样泡了汤。
还有另一位发愁的便是户部尚书府的嫡小姐王煦薇了。
她本来都已经有了一条康庄大道,先委身做几年太子侧妃,等生下儿子,太子登基之时,就会是母仪天下的皇后,而今也全都成了黄粱梦。
也就是幸好建宁帝没有提前下旨册封,所以她还可以再自行议亲。
最后要说欢喜的,自然就是许思霓了。
不过这话也不全对,因为许思霓是一半欢喜一半愁。
欢喜的是,她不必嫁给不喜欢的男子了,愁的是,太子前程废了,这就代表着许家的前程和荣光也大受损失。
为着太子筹划了这些年,心血可谓是全白费了。
但不管怎么样,暂时拜托了家族安排的宿命,能够有机会追求自己所爱,许思霓还是高兴的。
而建宁二年的九月,也终归是因为这一场变故,成为了北狄史上被人铭记的一个月。
不过就眼下来说,因为太子的主动请辞,以及建宁帝的爱护和恩赏,汴京城表面上还是暂时恢复了平静。
只是这样的平静对苏家来说几乎没有。
九月底,苏府又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小卢氏带着一位样貌不凡年轻男子踏进苏府的时候,苏珺宁就心里就觉得不妙,当得知这个男子是卢家嫡长子时,心里就更是立即提防起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