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书房。
建宁帝面色阴沉的坐在书案后,面前站着一众大臣。
督察院的左右两位御史,苏毅和蒋崇,刑部尚书徐赋,兵部尚书罗文渊,瑞国公许昌年,以及靖昌侯秦兆。
“供词你们都看过了,说说吧,你们以为豫王和这件事情的关系大不大。”
建宁帝把手里的紫檀珠串往桌子上一扔,目光扫向底下众人。
“徐尚书,你先说。”
被点名的徐赋面色一紧,上前半步拱手。
“皇上,臣以为据此人供词中提到的火药是运往渝州,这件事不论豫王从中有无干涉,他都先有失察之罪。”
身为一州藩王却在他的封地之中发生私自制作火药,并贩卖的事情,豫王的确是失职。
毕竟封王也不是让你去那一片玩乐享福的,也有治理一方的职责。
建宁帝不可置否,眼神调转,“苏御史,你在督察院多年,监察百官,你觉得豫王此人如何。”
问题抛出来,苏毅眸子动了动,快速思考如何应对。
“回皇上,督察院这些年并未查到过渝州官员有何不妥,只是渝州离汴京尚远,若有位高权重之人故意隐瞒,也难察觉,得派人前往渝州当地,才好深入监察。”
“且臣以为,这制作火药所需的硫磺、木炭、硝石这些东西,前两种还能有法子弄到,但硝石却必须从矿场才能大量获取,而矿场都掌握在朝廷手中,要想能偷偷昧下一部分卖给黑作坊,那势必管理矿场的高层官员中,有人以权谋私。”
听过苏毅的话后,建宁帝似乎是获取到了一点自己想要的信息,或是想听的话的样子,缓缓收回了目光。
而后沉声道,“采矿一事由工部负责,工部尚书冯乾着的夫人,是渝州人吧。”
此话一出,在场官员就知道,皇上今天叫他们来之前肯定是已经查过了,否则怎么会知道一个大臣的妻子是哪里的人呢。
于是瑞国公许昌年立即上前。
“皇上,以权谋私还是动了朝廷官矿,如果此事当真,不是一件小事,还得细细查明才好。”
“自然是要查明。”建宁帝抬眸,“若是和豫王有关,更是朝堂官员与藩王勾结,这火药私自运过去,如果用于军事,那岂非或有谋逆之心!”
“皇上息怒!”
众人立即垂头齐声道。
豫王身为先帝六皇子,当年也曾被议储,不会是全然没有野心的人,建宁帝忌惮他也正常。
这时候,靖昌侯秦兆上前道,“皇上,臣记得刑部此次抓获的人里,不止有制作火药的,还有前来买火药的,不知从这些人的嘴里可有套出什么消息?”
他问起这话,建宁帝便看向徐赋。
后者才道,“那群人嘴巴硬的很,没撬出来什么有用的,都只说上头的人让他们制作火药,定时会有人来买,其他的都不知道,火药被买去了做什么,他们也不知道,至于那些火器,是他们自己制作了防身用的。”
“那天之所以被沈千户撞见,是因为买火药的人说火药有问题,品质差了,返回理论,这才露了行踪,平时他们都是趁着夜市人多的时候取货的,混迹在人群中,不易被发觉。”
这些人要么是嘴硬没有交代完全,要么就是真的只知道这些。
此刻兵部尚书罗文渊又在旁边补充。
“皇上,臣以为那个被发现的火药作坊不大,若想大量生产火药用于军事,恐怕是不够的,那点生产量,大概是适合做成烟花贩卖,所以臣觉得可也派人在汴京城开展搜查,看看还有没有这种火药作坊。”
他说完这话后,徐赋立即接上。
“回皇上,臣已经派人在查了,不过暂时没有收获。”
“那些人若有同伙,他们落网,其他人必定立即收手躲避藏匿,势必不会好查。”秦兆开口,“臣觉得汴京城门人员进出要加强管制,不能让这些人混出去。”
建宁帝对此还是赞同的点了点头。
“罗尚书,城防营那边你传令下去,加强巡逻管制。”
“臣遵旨。”罗文渊拱手。
而后众人便听建宁帝再度道。
“这件事情的背后之人,实在猖狂,被捣毁窝点后,不就此收手,还敢在光天化日之下行刺朝堂官员,可见其肆无忌惮,背后有人撑腰,所以一定要给朕查的水落石出,否则这天子脚下不安,北狄何处能安?!”
众臣子立即拱手附和。
一炷香的功夫后,几位大臣才从御书房离开。
不过督察院的两位御史,苏毅和蒋崇还有刑部尚书徐赋被留了下来。
建宁帝决定此事还得给豫王一个辩解的机会,所以让督察院和刑部都派人,一起前往渝州,查明此案,也是看看豫王是否有异动。
东宫。
瑞国公许昌年出宫后就直奔了这里。
太子听闻他来,就在书房里见了。
“臣参见殿下。”许昌年行礼。
太子摆手,“舅舅免礼,坐吧,父皇今日都说什么了?孤忙于赋税的事儿,这件事父皇似乎不打算让我插手。”
许昌年坐下之后才沉声开口。
“今日臣看过了刑部拿来的供词,刺杀沈千户的那个人招供,是有人派他和另外两个人跟踪沈千户,伺机杀之,概因沈千户捣毁了那个火药黑作坊,上头有人想杀他泄愤,至于是谁那人不知,但是知晓命令是从渝州传来的。”
“还有最先抓到的那批人,他们都只知道火药运往渝州,其他的,包括火药原料的来源,都一概不知,皇上疑心此事和工部尚书以及豫王有关,眼下雷霆震怒。”
听完这一番话后,太子面色也沉下去几分。
“若真是藩王和大臣勾结,还涉及火药,难免有养兵谋逆之嫌,父皇震怒也是料想之中,恐怕这回父皇要派人去渝州彻查此案了吧。”
“臣也有此猜想,方才皇上遣退众人后,独独留了督察院的人和刑部尚书说话,不知最后会派谁去。”许昌年道。
太子点点头,深呼一口气。
“孤眼下手里的赋税之事还没解决完,恐怕抽不开身,但这个案子也非同小可,孤不能一点儿也不知道案情进展,所以还请舅舅费心安排一番。”
许昌年拱手,“殿下放心,臣一定设法让我们的人能一道随行前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