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珺宁两辈子都没骑过马,吓得赶紧抓住了缰绳。
沈千帷在她身后嘿嘿笑,“怎么,苏小姐要骑马带我回苏府?”
“没,没有。”苏珺宁紧张的收回手,又不知该往哪里放。
“抓住我的胳膊。”沈千帷道。
苏珺宁抿了抿唇,只得把自己的手放了上去,然后又想起什么,赶紧道。
“你先去东街,要是我大哥三哥还在那里等我,你把我交给他们就成了。”
虽说叫马车不合适,但被人看见她一个未出阁的小姐和一个外男同乘一匹马回府,这也不合适。
沈千帷应了一声。
正要策马,就发现面前少女坐的笔直,努力的把两人之间留出一条缝隙来。
不知为什么,他看着那条缝隙忽然就很不爽,于是原本准备骑慢些的,这时候却改变了主意,猛地夹紧马腹就飞奔了出去。
惯性使然,苏珺宁也猛地往后一仰,结结实实的靠在了沈千帷的怀里,且还不敢乱动了。
她不能分辨沈千帷此举是不是故意的,但依旧微微蹙起眉头。
北狄男女十岁不同席,可见男女有别这规矩很重,虽说沈千帷搭救她,是该感谢的,可这举止也该主意些呀。
得亏了她不是纯纯的这个时代的大户小姐,不然就这一出,非得羞死了不可。
不过想到沈千帷是个行事粗犷的武将,估么他应该不是故意的,只是没那么讲究,想着不能寒了好人的心,便也就没说什么。
快到东街,路上的行人就多起来了。
沈千帷慢慢减缓了速度,忽然就从马背上跳了下来,改成让苏珺宁一人骑马,他牵着马走。
看到他这般举动,苏珺宁就回过味儿来了。
原来他知道男女有别,授受不亲啊!
所以方才他骑快马就是故意的,趁着人少,占占便宜?
真是...
苏珺宁有种哑巴吃黄连的感觉。
你说人不好吧,沈千帷的确是帮她救了南絮,还顺带帮了她,要说是个正人君子吧,这会儿的确是为保全她的闺誉,让她独自骑马了,但偏刚刚骑快马就是故意好让她靠在他怀里来着。
冷静冷静,咱们不能恩将仇报,咱们是不拘小节的新时代独立女性。
苏珺宁深吸一口气,在心里说服自己。
偏这时沈千帷忽然抬头,笑着看她道。
“今儿苏小姐又被劫匪吓着了,回去不会又梦魇吧,那符纸和百草霜,可还管用?”
此话出口,苏珺宁刚做好的思想工作瞬间就崩塌了。
得,她就不该对这个沈千帷抱有什么高期待!
柳眉一凛,便没好气道,“沈大人抓贼是一把好手,没想到画符看病更是高明,来日谁家有人抱恙,请大人去烧烧符纸,撒撒灰就好了,省的花银子请郎中,比江湖术士还要管用呢。”
苏珺宁这一番怼,登时就让沈千帷笑意僵住了。
旋即也轻哼了一声,别过脸去。
末了又觉得自己嘴贱。
本来他是看苏珺宁一路过来都垮着小脸儿,想逗她笑笑来着,谁知自己这狗嘴里吐...
呸,什么狗嘴,嗐,反正就是他又讲错了话。
也是他平素和女孩儿接触少,尤其是苏珺宁这样的娇小姐,一时不知道怎么哄人也是有的。
经过这一点子不愉快,两人都没再说话,片刻功夫后,就到了苏家停放马车的地方。
还好,果然马车还在。
苏予珵的小厮怀庆眼尖,一眼就看见了不远处骑在马背上的苏珺宁,立即道。
“公子快看,是四小姐,是四小姐!”
“在哪儿?”苏予珵立刻转头,看见人后,忙是快步奔了过去,“宁儿!”
“大哥!”苏珺宁也唤了一声。
两人见了面,沈千帷正要扶人下马,不过被苏予珵挤开了,只得站在一旁看着苏珺宁被苏予珵半抱着扶下来。
不知怎的,沈千帷心里略有不快,像是被抢了肉骨头的...
呸呸呸,今儿跟狗过不去了还。
沈千帷赶忙打断自己的思绪。
心说还是得多读点书,否则想比喻个啥,都想不出合适的。
这边,苏予珵把小妹扶下来后,见她身上系着男子的官袍,便赶紧给解下来,又将自己的袍子给苏珺宁披上。
末了便将沈千帷的袍子折好,恭敬的双手递上。
“今日多谢大人出手帮忙,送小妹回来,不知大人高姓大名,在下改日定当亲自登门答谢!”
沈千帷对这文绉绉的说话方式不大习惯,但还是努力适应了一下。
接过袍子,边披上边道,“无妨,都是小事,保护京中百姓本也是分内之事,你...公子家的丫鬟也已经着人送回去了,都没事儿,苏小姐想必也只是受了惊吓。”
“大哥,这位是沈大人,明威将军的嫡子。”苏珺宁还是解释道。
一说这个,苏予珵就想起了,那不就是前不久在瑞国公府对小妹无礼的人么。
沈将军还被爹爹在朝堂上怼了个教子不严呢。
不过今日一看,这沈公子倒也不像是心思不正的。
想到自家小妹一贯古灵精怪,估么又是闹着玩儿,便就只笑了笑,并拱手。
“多谢沈大人。”
沈千帷摆手,又看了看苏珺宁。
“今日之事,我自当只与对外称苏小姐遇上劫财的盗贼,恰好为我所救。”
“那是自然,有沈大人这样负责的好官,是朝堂和百姓之幸,在下回府必定告知家父,酬谢沈大人之恩。”苏予珵点头。
两人这也是打哑谜。
沈千帷不在外头乱说话,伤苏珺宁的闺誉,苏予珵回去了也会让苏御史在建宁帝面前替他美言几句。
虽然沈千帷没有这个意思,但也不介意自己的官途顺一点,便回之以抱拳礼,而后骑马离开了。
苏予珵这才赶紧护着苏珺宁上了马车。
“都怪大哥不好没看着你,你没受伤吧?究竟发生什么了?”
“我没事,这说来话长,回府了再慢慢说吧。”苏珺宁摇头,又问,“三哥呢?”
“他回府去报信了,让我留在这儿等你,不过现在你平安回来就好,咱们先回去吧。”苏予珵柔声道。
而后又贴心的给苏珺宁倒了杯茶,让她喝两口,缓缓神。
另一边,沈千帷也骑马去跟衙门的人汇合。
只不知为何,兴许是袍子在苏珺宁身上披过的缘故,隐隐带了股清甜的香味,像浸着晨露的花瓣一样,缭绕在身侧,叫人心尖酥酥的。
沈千帷扬了扬马鞭,唇角是一抹自己都未察觉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