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众人听了那丫环的供述后,早知道这事应该是吴姨娘干的,只是苦于没证据法办她罢了,现在证据都有了,吴姨娘还强词夺理,意指闻百翎,都不由冷笑,暗道闻百翎无缘无故的,干嘛想害你?完全没任何动机嘛。
于是当下刘氏根本不理她的叫嚷,只吩咐两个婆子将她按住,并堵上她的嘴,省的她吵的烦人,然后道:“现在人证物证俱在,大家看怎么办?是移交衙门处理,还是我们自己处理了?”
闻大夫人道:“就我们自己处理了吧,免得闹的太大,人家又要看我们府上笑话了。”
上次的事,是四房搞出来的,这次,又是四房搞出来的,她真是受够了,四房怎么就没个消停的时候,再这样下去,她都快成京城笑柄了,所以这会儿一听刘氏的话,便这样说了,反正只要不丢她的脸,她才懒得管没交给衙门处理,自己处理的话,没法定这些人的罪,没法杀了,最后可能只是随便打一顿送走,让四房受害者出不了气呢,虽然闻百翎得到了赐婚,她的确不敢得罪她,但,她也不想自己的利益受损啊,所以便这样说了。
这话听的刘氏不快,所谓笑话,指的不就是去年丁丽萍那事儿么!所以听她提起来,能高兴才怪了。
不过她说的也有道理,于是便道:“那好吧,等禀过了我们老爷,就将她远远地发卖了吧,搞出了这样的事来,要闹到衙门,残害子嗣,只有死路一条,这会儿留了她一条命,也算是我们厚道。”
闻四老爷虽是荫封的闲差,不过每天也是要去应卯的。所以这会儿不在府上。
不过依闻四老爷对吴姨娘的不宠,对曹姨娘的宠,一旦知道吴姨娘竟想害他的宠妾曹姨娘的儿子,以及知道人证物证俱在。估计不会反对这个处理的。
就在两个当家太太说好了处理办法后,屋外传来吵嚷声。
“让我们进去!”这是个变声期男孩的声音。
“你们想害我姨娘,我不会让你们得逞的。”这是一道清脆的小姑娘声音。
屋里众人听了,不由互相看了眼,知道这是吴姨娘两个孩子的声音,男孩就是闻七郎,比闻百翎小两岁,今年十三岁;女孩是闻八娘,比闻七郎又小两岁,今年十一岁。
在现代。这个年龄可能还是小学生,但在这个时代,十岁以上算半大人了,过了十五岁,基本上就认为是大人了。谁让这个时代,人均寿命还不到五十呢,过了十五岁,不是大人,还要等多大才算大人?过二十岁吗?那人生都快走过一半了。
所以算半大人的闻七郎和闻八娘闯过来所说的话,众人可不能只把他们的话当小孩,不管不问。
当然主要也是不可能拦着他们。
她们审问吴姨娘非常公开公平公正。所以没必要拦着两个小孩,搞的好像她们做了什么不地道偷偷摸摸的事,怕什么呢,明明是吴姨娘想害人,她们要还搞的一副理亏的样子,不要更让两个小孩觉得她们是在加害他们的姨娘吗?
所以干脆就让他们进来。让他们听听自己的姨娘都做了什么,然后别再整什么妖蛾子,将这事顺利处理了。
于是刘氏在征询了闻大夫人的意见后,便吩咐人把闻七郎和闻八娘放了进来。
由于吴姨娘一直致力于减少自己的存在感,当个小透明。想安安稳稳地和儿女一起无存在感地生存到将来分家产那一天,所以被她这个理念教导的闻七郎和闻八娘,在府中也一直非常透明,每天都是规规矩矩地晨昏定省,晨昏定省之后呢?没有之后了,因为之后两人就会一直呆在他们所住的院子,从不出来,如此隐形,自然让大家对他们了解不多了。
说起来,最近闻八娘在闻百翎跟前多露了几次面,算是一大改变了,如此巨大的改变,也难怪闻百翎当时就察觉到吴姨娘在跟她套近乎了。
而对其他人来说,这会儿两兄妹闯进来救吴姨娘,还是第一次存在感如此强烈。
两人一进来,就跑到了吴姨娘身边,推开了按住吴姨娘的两个婆子,道:“滚开,滚开!”
然后将塞在吴姨娘嘴里的布团扯了出来。
那两个按住吴姨娘的婆子看向刘氏,看刘氏没阻止,也就随他们动作了。
闻七郎和闻八娘救出吴姨娘后,闻七郎目光炯炯地看向刘氏,作了一个揖后,语气生硬地道:“太太,您可以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吗?怎么这么对我姨娘?”
由于事情发生的比较突然,刚从学堂回来的闻七郎,听哭哭啼啼的妹妹说吴姨娘好像出事了、因为刚才有一大群人冲进来搜他们的家的话,还来不及对事情有进一步了解,只来得及匆匆忙忙过来救母,所以这会儿,他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自然这样问了。
闻七郎虽是庶子,但由于是四房长子,且年龄比后边两个弟弟大的多不说,还有一个弟弟是傻子,在这种情况下,闻七郎当之无愧,是四房仅次于闻四老爷之外,最有地位的人——虽然这个最有地位的人,今日之前被吴姨娘下令透明,但谁也不敢忽视他的存在。
所以他的话,大房可能不会当回事,但四房的人,可不敢不当回事,哪怕刘氏已想着等他姨娘送走后,他们兄妹会被人欺负,但也不得不说,人家到底是长子,所以目前对他性格怎样还不太了解的刘氏,倒也不敢太轻视他,至少要先摸清他的底,看看他是有能力的还是无能的再说,要像宗俊卿那样厉害,那以后可不能得罪他,毕竟他马上要成年了,且比下面的弟弟大很多,侯府分家后只怕他是四房第二有地位的人;要是像大房庶子闻三郎那样无能的话,那就不用怕了,自己以后可以尽情地欺负他们兄妹,所以这会儿还摸不清底细的刘氏听了闻七郎的询问后,倒没怎么不理不睬或不屑搭理,而是原原本本地将吴姨娘所犯的事说了,道:“是这样的,先前曹姨娘让人给九郎煎药的时候……”
刘氏将事情的前因后果说了后,又做好人道:“我知道这样处置后你们会很伤心,但她做了这样的事,却不能不这样处理,要不然以后谁都要担心她会对自己的孩子下手了,这样一个歹毒的凶手,赶走了事,而不是移交衙门,我们已经很厚道了。”
不待闻七郎说什么,闻八娘已是叫道:“我姨娘不是说了,她没做,是别人陷害她的吗?你们怎么凭这个丫环的话,还有这一包可笑的也不知道是谁放在我们家院子里的毒药,就说我姨娘想毒死九弟,这不是很可笑的事么?你们不去抓凶手,却抓被人陷害的我姨娘,这么做不是亲者痛仇者快吗?!”
刘氏听她这样说,不由皱眉,道:“你倒是会说话,还亲者痛仇者快,都人证物证俱在了,还说别人冤枉她?人家丫环做什么要冤枉她?你有证据证明她是冤枉你姨娘的吗?还有这毒药,你说是别人放进来的,你们看见谁放了吗?说话要有证据,你没看见,就一口咬定这毒药不是你姨娘买的?”
闻八娘被刘氏喷了个满脸通红,怒道:“那我哪天安排个丫环说某某人害人,再弄点毒药在某某人的院子里,是不是也可以说某某人害人了?”
边说边看了闻百翎一眼,显然,她说的某某人,是指闻百翎。
虽然闻百翎如今的身份今非昔比了,且她姨娘还让她跟她套近乎,好找门较好的亲事,但是,一想到对方冤枉她姨娘,她也不会对她有一丁点好感了。
“你要有那个本事,做了不被人发现,那就做去呗,又没人不让你做。”刘氏跟她对喷。
看着两人比较低级的对骂,闻百翎不由无语,同时也发现这古代审问犯人有个不好的地方了:由于不像现代有监控、指纹等东西可供辨认,一旦确定,犯罪嫌疑人在铁一样的事实面前,根本不能否认;但在古代,因没这些东西佐证,只能凭着人证物证,所以的确容易出现好人被冤枉,但凶手又能像吴姨娘这样抵死不承认耍赖的现象,着实不好处理。
“你们不讲理,你们这是欺负人!”闻七郎气的脸红脖子粗,却找不到一个可以评理的人,祖母和父亲,对他虽还不错,但也不是很宠爱,他也不可能让他们评评理,站在他这边,毕竟谁让祖母可是刘氏的姑妈,肯定会向着刘氏的;而曹姨娘又是父亲的爱宠,如今她的孩子出了事,父亲哪会站在他这边。一想到自己娘仨被人欺负的这么惨,竟找不到一个可以帮他们的人,闻七郎就不由气的说不出话来。
对于闻七郎和闻八娘而言,他们是根本不会相信,他们那样老实本分的姨娘会做这种事,觉得肯定是有人陷害他们,尤其因为是闻百翎发现的,他们觉得这肯定是闻百翎下的手,不由对闻百翎怨恨不已,同时也不明白,闻百翎为什么要跟他们过不去,毕竟前一段时间,明明他们关系不错的,怎么说翻脸就翻脸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