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长洋轻怔,转瞬便明白过来,箍紧的心脏在这时也漫上了和夏云舒一样的情绪:心疼。
“夏夏,以前是我蠢,没能分辨清喜欢和爱的区别,让你白白受了那么多委屈,吃了那么多苦。”徐长洋低沉道。
夏云舒看着他,扬唇笑了笑,“刚才是我无聊了。昨晚我们都说好了要彼此信任的。”
夏云舒试探他说到底也不能说是不信任徐长洋,只是夏云舒是女人,即便知道徐长洋爱的是她,但也不能免俗的,在涉及到徐长洋以前喜欢的人时,生出那么点介意和不舒服。
尤其是,徐长洋是夏云舒第一个喜欢的男人,可徐长洋第一个喜欢的女人却不是她的情况下,夏云舒对徐长洋的占有欲也就控制不住的流露而出。
而一旦人有了占有欲,一旦牵扯那个人或是那件事,肚量便怎么也大度不起来了。
徐长洋腾出一只手握了把夏云舒的手,温声道,“我待会儿有点事要办,你一个人在家会不会无聊?不如我送你去珊瑚水榭找相思?”
夏云舒想了想,道,”改天吧。我想去看我奶和我妈妈。“
徐长洋心头微紧,“现在?”
夏云舒扯唇,“你送我去墓地就好,我应该要多陪陪我妈和我奶。不过之后你得找个人来接我下,我怕那里不好打车。”
“你一个人我不放心,改日……”
“不用。”夏云舒眼瞳柔净望着徐长洋,“我想单独陪陪我奶和我妈妈。”
徐长洋盯着夏云舒,好一会儿,绷着薄唇道,“手机带了么?”
夏云舒打开包看了眼,“带了。”
“电呢?”徐长洋问。
夏云舒拿出手机打开看了看,说,“满的。”
“嗯。”徐长洋沉然说,“我会派两个人过去,不过不会上去打扰你。结束后你给我打电话,我过去接你。或者我结束得早,我就过来找你。”
明白他这样安排的用意,是以夏云舒并没有异议,听从的点头,“嗯,我知道了。”
徐长洋吸气,“夏夏,奶的事,我很抱歉。”
夏云舒心一痛,因为汪佩,眼角也微微湿润了起来,“我奶是因为要留在夏家照顾我,长期劳累导致身体消耗亏空,导致诸多疾病缠身,跟你没关系。”
“若非我执意举办订婚宴,你也不至于连奶最后一面都没能见到。”徐长洋亏欠道。
夏云舒眼睛涩得厉害,看着徐长洋愧疚的脸,”都过去了。“
四年前,夏云舒的确院怨过也恨过徐长洋。
如他所言,如果不是他固执的非要在那时举办订婚宴,她也不会连汪佩最后一程也没能陪伴在她左右。
并且,若他没有对她隐瞒汪佩的病情,她一定不会离开汪佩半步,她会守着她,一直守着她,不会让她孤零零的走。
她为此真的恨过他。
可随着时间日复一日的流逝。
夏云舒明白,徐长洋对汪佩并没有责任,他与汪佩甚至连单独交流都没有过,他对汪佩没有她那样的感情,所以她没有道理恨他!
相反的。
徐长洋至少为了帮她治疗汪佩,从国外请来了专业的医疗团队。
那段时间,也是他替她与医生交流汪佩的病情。
这样一想。
夏云舒觉得自己更是没有一点怪责徐长洋的资格。
她最该怪的,从头到尾只有一个人,那就是她自己!
是她忙着谈情说爱忽略了汪佩的病况,是她在汪佩昏倒住院的时候没能及时将她送到医院治疗,也是她,没能在汪佩生命终结的那一刻陪在她身边!
夏云舒最大的心结,最大的遗憾,便是在汪佩生命的最后一段时光,没能听到汪佩对她说过一句话。
她甚至都不知道,汪佩有没有什么未完成的心愿,或是想做而没有做的事!
想起这些。
夏云舒只觉心脏处钝钝的疼。
看到夏云舒疼痛蹙紧的眉,和咬紧的下唇,徐长洋心头亦是揪痛。
……
在去墓地前,夏云舒买了花,水果以及点心。
徐长洋送夏云舒到墓地,先是郑重的拜见过赵婷姗和汪佩,等到他安排的人过来,方才放心离开了墓地。
徐长洋离开后。
夏云舒扶着腰坐在汪佩的墓碑前,背轻轻靠着墓碑侧的石壁,双眼酸红看着汪佩,“奶,您是不是也怪我,所以这四年,您连梦都不让我梦到您?”
夏云舒其实每年都有偷偷回来祭拜汪佩和赵婷姗,但她怕徐长洋发现,每次来连祭拜的花都不敢留。
夏云舒伸手抚着墓碑,“奶,您到我梦里来吧,哪怕就一次呢?您告诉我,您有什么心愿,只要您说了,小舒一定会帮您完成的。”
“奶,您在那边,跟我妈妈团聚了么?你们好不好?”
“您跟妈妈看到了吗?我怀孕了,也要做妈妈了。其实我不知道怎么当一个妈妈,如果您和妈妈还在就好了,你们可以一起教我,我就不会慌了。”
夏云舒鼻尖酸楚,她看向赵婷姗的墓碑,努力扬唇,“还是好羡慕啊。”
羡慕那些有母亲和亲人陪伴的人。
夏云舒没有感受到的母爱,是她长久以来的缺憾,而这种缺憾,是其他什么感情都无法弥补的。
夏云舒很爱赵婷姗,但也是真的对她,有那么点怨,嗯,有那么点……
……
潼市靠江的古典茶舍,二楼。
“菡蕾,长洋一定是因为什么事耽搁了,所以现在还没到,你可别介意。“常曼看着坐在她对面,穿着淑女,模样乖巧的赵菡蕾抱歉道。
赵菡蕾扎着高高的马尾,看着十分青春靓丽。
听话,她立刻摇了摇头,含羞望着常曼说,“伯母,我一点也不介意。徐先生是做大事的人,忙一点是正常的。我今天没课,也没什么事,等一等没关系的。”
常曼盯着赵菡蕾,几秒后,笑了笑,“你不介意就好。说起来,上次还多亏你告诉伯母云舒怀孕的事。”
“您千万别这么说。您只要不怪菡蕾多事,大嘴巴……就好。”赵菡蕾说着,叹了口气,“其实我是心疼徐先生,徐先生那么完美,而反观我表姐,不仅怀了父不详的孩子,还与那么多男人牵扯不清,实在是担不起徐先生对她的一往情深。”
常曼神色含蓄,“其实我很好奇,云舒是你的表姐,可你为什么要来告诉我这些事?”
常曼会问她什么问题,赵菡蕾一早就有所准备。
是以,常曼一问,赵菡蕾想也不想便红着脸道,“因为……因为我暗慕徐先生很久了。我不忍心看徐先生受委屈受欺骗,也是真心觉得徐先生如此优秀的人,不应该跟有着那样经历的女人在一起,哪怕哪个人是我表姐。伯母,您是不是觉得我不应该背叛我表姐,告诉您这些?”
赵菡蕾小心瞄着常曼。
常曼眯眼,摇头,“没有,我很感谢你告诉我这件事。你说你爱慕长洋很久,是什么时候?”
赵菡蕾脸更红,“算起来也有四年多了。其实还是因为表姐,我才认识了徐先生。徐先生为人温润谦逊,气质清越,从我第一次见到他开始,我就喜欢上他了。只不过那时候我表姐跟徐先生在一起,我便把我对徐先生的喜欢悄悄放在了心里。”
“是这样啊。”
常曼笑了笑,不过那笑,看着倒有点像应付。
实则。
她之所以选择让赵菡蕾跟徐长洋相亲,一来是要承情,二来也是因为赵菡蕾是夏云舒的表妹,她想着,既然两人是表姐妹,那么无论是容貌还是气质,总有几分相似之处,说不定徐长洋会喜欢呢?
好吧。
虽然她真没看出赵菡蕾与夏云舒有哪点相似的地方。
不过也没关系。
总归徐长洋也不一定看得上。
赵菡蕾见常曼就说了几个字,便端起茶杯品茶不说话了,心下便有些不妥帖,望着常曼道,“伯母,您是不是觉得我来跟徐先生相亲很不厚道?你会认为我品性有问题么?”
毕竟是她告的夏云舒的状,而夏云舒又是她的表姐。
她把人告了不说,还来参加相亲,这怎么想都有点像……不要脸的小人!(这个认知还真准确)
常曼放下茶杯,带笑望着赵菡蕾,又是短短的几个字回她,“怎么会呢?”
赵菡蕾不安的皱皱眉,抿唇,微微急躁说,“伯母,我是真的很喜欢徐先生,我不想看他被女人耍着玩,被女人骗,所以我才告诉您的。虽然夏云舒是我表姐,但因为她人品有问题,我们两家早就不怎么来往了。而且您知道吗?就连我表姐的父亲都跟我表姐脱离父女关系了。您说这样一个连亲生父亲都不要的人,肯定是人格有严重缺陷!”
当着常曼的面,赵菡蕾说话措辞还算克制的。
若对面不是常曼,估计一口一个小贱人小婊砸就来了!
“伯母,我之所以告诉您,完全是因为我担心徐先生,我很着急,我怕徐先生被我表姐蒙蔽,害了徐先生。请您一定要相信我伯母!我是完全没有办法了才不得不选择告诉您的。“赵菡蕾情真意切道。
常曼看着赵菡蕾着急辩解得脸都通红了,也不着急回应她,半响,才开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