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您未婚妻身体状况很差,精神方面也是高度紧绷,如果现在不及时调整身体和精神,待生产时,恐怕母亲和孩子都有危险。请一定要引起注意!”
最后一句话,医生说得尤其郑重。
徐长洋心弦沉绷,“其他方面,还有需要注意的么?”
“暂时没有。”医生看着徐长洋。
“我知道了。麻烦您。”徐长洋点头说完,便转身要去病房。
“等等。”
医生突然叫住他。
徐长洋停顿,回身看他,大约是以为医生要叮嘱他些什么,他神情透着丝紧张。
医生憨憨笑笑,从白大褂口袋里拿出一本小方形的随身笔记本和一支笔递给徐长洋,“您能不能帮我签个名?“
徐长洋,“……”
“我儿子是您的粉丝,特别喜欢您。对了,我儿子也是学法律的。”医生有些不好意思。
徐长洋抿唇,没说什么,接过本子和笔,快速签了名,将笔记本和笔归还给医生,便朝病房走。
“徐老板,我儿子叫顾然哲,他最大的愿望就是进您的律所工作。我相信他一定能实现他的梦想!”医生仰高脖子看着徐长洋,笑道。
徐长洋不知有没有听到医生的话,颀长的身形很快没入病房。
医生看着徐长洋走进病房,拿着笔记本直笑,“臭小子,要是知道我帮他要到了偶像的签名,不知得高兴成什么样儿。”
……
病房内。
夏云舒脸色苍白躺在病床上,徐长洋进来时,她只是淡淡看了他一眼,便把眼睛闭上了。
徐长洋走到病床边,先是站在床沿深深盯着夏云舒看了会儿,随即才坐到床边,一只手覆到了夏云舒插着针管的手背上,“医生说你身体状况和精神状况都不好,必须调整,否则……”
徐长洋还没说完,夏云舒便将手从他手掌下移开了。
徐长洋心尖微揪,抬眸歉疚看着夏云舒,许久,暗哑说,“怪我没控制住我自己,失控了。以后不会了。”
“你不是要打掉我的孩子么?现在我状况这么不好,也许孩子就生不出来了,你高兴了吧?”夏云舒声音虚弱,却带着满满的嘲讽。
徐长洋攥紧手,俊脸浮出难言的痛楚。
“徐长洋,你根本接受不了我的孩子,为什么要跟我做那个约定呢?你何必委屈你自己。”夏云舒嘴角始终挂着一缕讥讽。
徐长洋面庞隐隐泛白,盯着夏云舒,不发一语。
夏云舒缓慢睁开眼,乌亮的瞳眸里,一片冰凉,“认清这个事实,也看清你自己内心最真实的想法吧。徐长洋,就算你最后做到了这一个月不管林霰,就算你跟我在一起了,我的孩子,始终会是你心里的疙瘩,是你心里消除不了的介怀。”
“因此我们在一起,不可能长久,双方也都不会感到一丝一毫的快乐。相反的,随着我们相处时间的增长,随着孩子的出生,我们反而会彼此怨怼,彼此不满,甚至是,恨!而在这个过程中,我们除了失去,不会得到任何东西!”
徐长洋眼瞳里慢慢挤出一团红,那团红在他瞳仁儿里突然炸裂,血丝便遍布他的双眼,而同样的,他的心,也在一点点撕裂,“你不在我身边,我永远都不会感到快乐!之前是我的问题,我没有调整控制好我自己的情绪。但今天以后,我会尽力……”
“尽力?”夏云舒看着徐长洋,“你需要尽力才能稳定你的情绪?徐长洋,你的情绪现在对我来说就是一枚定时炸弹!我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又会再次失控,什么时候又突然逼我打掉我的孩子!我不允许我和我的孩子生活在这样不安定的因素和环境里!”
“夏夏……“
“你先听我说完!”夏云舒冷静且坚毅盯着徐长洋,“徐长洋,你之所以这么放不下我,不是因为你爱我,而是你一时接受不了,我离开了你,对我来说并没有什么变化,我依然是我,我依然能过得好!徐长洋你信么?如果我现在过得很糟糕,很凄惨,很狼狈,说不定你看到这样的我,还会庆幸,庆幸当初我们分开了!”
“你是这么想的?”徐长洋一张脸绷得像一块冷硬的石头。
“不是我是这么想的,而是……”夏云舒吸气,声音轻抖,“而是事实如此!”
“所以你不相信我爱你是吗?”徐长洋喉咙撕疼。
夏云舒笑了,双眼却渗出一抹红,盯着徐长洋,“这个问题,你好好问问你自己吧!”
“不需要问!我还没有蠢笨到,连我自己爱不爱谁都不知道!”徐长洋沉声道。
“那可能是你高估了你自己!”夏云舒皱眉说。
徐长洋呼吸粗了,横然盯着夏云舒,“夏夏,你面对我若是能温和些,我也不至于总是轻易被你惹恼!”
“这么说来,还是我的错?”夏云舒冷笑。
“不是你的错!是我错了!从来,你都没错!错的都是我!”
徐长洋扔下这句话,豁然起身走出了病房。
夏云舒身体却僵了僵,心下突然盘涌而上的难受叫她瞬间蹙紧了眉。
难道,不是么?
……
徐长洋并没有离开病房太远,而是就站在病房外的走廊上。
徐长洋眸光复杂看着病房的方向,心口一阵阵抽痛!
冷静下来。
徐长洋回想起自己前半个多月的状况,让他有种,看到了另外一个,自己完全不认识,暴躁易怒分裂的自己,一个完完全全被得知他苦苦等待四年之久他心爱的女人,怀上了别的男人的孩子的重击牵着鼻子走的疯癫男人!
什么理智,什么旁人眼中精睿无敌的大律师,通通与他沾不上边!
他全身上下叫两种极端的情绪冲绞着。
一种是恨!
一种是爱!
他痛恨夏云舒的背叛!
他也卑微的爱着夏云舒!
在这两种情绪的冲突下,他失常,崩溃,变得完全不像他!
过去的大半个月,他像是过了一段别人的人生!
他每晚不敢睡得太死,每一夜都要起数次去她的房间查看她是否还在。
这大半个月以来,他几乎没有真正入睡过!
在这样高度紧绷,被那两种情绪绝对操控的情况下。
难怪她会说他不正常,难怪她还是那么排斥他!
徐长洋双手放在栏杆上,双眼猩红盯着楼下黑漆漆的树丛!
徐长洋知道,自己不能再这样下去,否则,他除了带给夏云舒伤害以外,并不能让她改变心意,让她重新爱上自己!
毕竟。
谁会去爱一个疯子?!
徐长洋闭了闭眼,又在一片刺痛下睁开双眼。
他站直身,从兜里拿出手机,拨出了楚郁的号码。
“哟呵,咱们即将荣升亲手爸爸的老徐同志今儿个怎么得空给我打电话了?小弟表示相当受宠若惊啊!”楚郁不知道是心情不好,还是咋地,语气阴阳怪气的!
徐长洋没理会,直接说目的,“帮我调查夏夏在俞市的四年经历的所有事!”
楚郁顿了顿,说,“调查小云舒?你跟小云舒不是已经住到一起了么?你没事调查她干什么?”
“别问了。”徐长洋说。
“……行吧。也不指望从你徐老板嘴里撬出话来。”
“尽快。”
“你们几个找我,什么时候不快了?”楚郁懒洋洋说。
“嗯,辛苦。”徐长洋声音温和了分。
“挂了。”
徐长洋眼波微闪,道,“等等。”
“……放。”
“再帮我查一个人。”徐长洋低沉道。
“说。”
“慕止熙!”
“……”
……
赵菡蕾和伍瑜琦下午相继抵达俞市。
当赵菡蕾和伍瑜琦前后脚出现在酒店房间,谭婧的面前时,谭婧眉头便拧了起来,且久久没见舒展。
林霰倒是热情,体贴入微的又是叫吃的,又是各种言语关照。
“林霰姐姐,你是我见过最贤惠最漂亮的女人。“赵菡蕾挽着林霰,与她黏坐在一起。
“我可不敢当。”林霰温婉笑笑。
“这是事实,你当得起。”赵菡蕾噘嘴道。
林霰就只笑,眼角余光有意无意的看谭婧。
谭婧不喜欢赵菡蕾,是只要长眼睛的,一眼便能看出来的。
谭婧对不喜欢的人,的确从不掩饰。
是以这儿面色也是沉沉,整个人周围都萦绕着一股生人勿进的冷气流。
林霰暗自挑眉。
“婧婧,你这是干么呢?不高兴我来啊。”伍瑜琦歪头,突然笑看着谭婧说。
伍瑜琦这话一出,林霰和赵菡蕾便都朝谭婧望了去。
赵菡蕾看到谭婧,脸也是微微一沉。
她又不傻。
一个人反感自己她还是能感觉到的!
尤其是谭婧对她的反感还那么直接,不加掩饰!
谭婧斜了眼伍瑜琦,“不是你。”
“不是我?”伍瑜琦挑眼扫过赵菡蕾,“那是谁?”
谭婧冷着脸靠在沙发里。
伍瑜琦抿唇笑。
赵菡蕾鼓了鼓腮帮子,嘀咕,“还能是谁啊!我呗!”
“还挺有自知之明啊!”谭婧冷淡说。
“……你说话怎么这么刻薄!”赵菡蕾气愤道。
“我乐意!”
谭婧边说边起身,朝自己房间走。
赵菡蕾捏紧双手,气呼呼的扭头瞪着谭婧的背,“你不欢迎我,以为我就喜欢你么?死t!”
死、t?
这两字一出,客厅登时被一股奇怪的气流包围着。
伍瑜琦陡然瞪大眼去看谭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