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才小说 通过搜索各大小说站为您自动抓取各类小说的最快更新供您阅读!

“等这一切都结束了,我们就回到人界去。我们结婚好不好,创建自己的家庭,一辈子都不分开。”西门妆低低的喃喃,声音从沈尔的头顶倾泻而下,那少年的眸光微颤,不由得合起双眼。

而此时,殿外对战的步京承和温离也回到了殿内。方才那蓝色的火焰,温离看见了。他和步京承一样,都是为爱痴迷的人。一个是为了薄烟,一个是为了该茴。该茴已经死了,所以步京承才要保护好西门妆。

就在两人飞身进入殿内的那一刹,温月成拉着苏雯往后退,众吸血鬼也齐齐的后退,两边的人马一瞬分开。西门邪自觉站到了西门雪他们那边,可是却被劳莱克一把拽了过去。

而就在此时,温月成、苏雯以及劳莱克还有沈尔率领的那些黑衣蒙面杀手,全都从口袋里掏出了手榴弹。

没错,就是手榴弹!

原本的计划是等到沈尔杀死了云狂之后,他们一起掷出手榴弹。虽然和原计划有些出入,但是云狂已经死了。

“大家往后退!”温月成高喊一声。

沈尔回神,翻身而起,一手揽住西门妆的纤腰,将她捞到自己的怀里,尔后往殿门外跃去。现在,西门妆是他在这世上唯一珍视的人,所以绝对不会让她受到一丁点的伤害!

轰隆——

一声爆炸响后,便是房屋坍塌到底的声音传来。西门妆被沈尔紧紧搂在怀里,护得十分严实。

西门妆只觉自己眼前一黑,一切似乎都结束了。只是,她在迷蒙间似乎看见了一些人。

西门雪和诡笑,步京承和温离,他们的身影消失在烟尘之中,逐渐远去了。

“我们走吧!”头顶传来沈尔的声音,只是微微仰头,正好看见那少年削尖的下巴。

沈尔垂眸看了她一眼,随即将她打横抱起,目光一扫幸存下来的人,转身。西门妆下意识的抬手,揪住了他的衣襟,那少年的脚步微顿,只听西门妆道,“步叔叔呢?”方才那一定不是幻觉,那些在火光中闪烁的身影,那些被压在废墟底下的人。还有生还的机会吗?

沈尔的眸光微闪,不由沉下,“小妆,你知道为什么步京承会对你这么好吗?”一直以来步京承都护着她,从小教育她,像是一个父亲一样。

“那是因为他,一直深深爱着你的母亲。”沈尔的声音轻轻飘进了西门妆的耳里,她的目光微微闪烁,刹那明了。

揪着沈尔衣襟的手又是一紧,她低声道,“他死了吗?”

沈尔没有回话,只是抬起眼帘,望了一眼遥远的天际。他抱着西门妆远走,温月成他们远远跟着,谁都没有靠近。其实步京承曾经离开妖界的时候就发过誓,此生此世绝对不会再踏进妖界一步。可是他为了西门妆,为了再见该茴一面,却违背了自己立下的誓言。妖怪和人类以及吸血鬼是不一样的,妖怪立下的誓言就必须遵守。所以从步京承踏进妖界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经做好了赴死的打算。他想要和该茴死在一起,如今,终于如愿了。

以后这个世上再也不会有人再威胁到西门妆的生命,一切事情都结束了。苏伊士云狂和薄烟,诡笑和西门雪,温离和步京承,以及德古拉。沸洛,他们都归于尘土了。

“小妆,你说过的,这些事情结束以后,我们就结婚对吗?”沈尔垂首,轻声问道。

目光触到那少女安静的睡颜,他忍不住笑了。

天边泛起鱼肚白,新的一天又开始了。

——

三个月后

清晨的天空乌蒙蒙的,窗外似是在飘雪。

“新年就快要到了,时间过得真快!”坐在落地窗边的少女幽幽的品着热茶,似是感慨。

另一面的躺椅上,也侧卧着一个少女,她此刻正轻合着眼帘,假寐。

茶盏放在玻璃桌上,苏雯侧目看了一旁的西门妆一眼,笑道,“你和沈尔的婚礼是在年末最后一天吧!但愿有个好天气,不要下雪。”她淡淡的道,目光飘向窗外。这段日子大家都过得十分平淡,西门妆和沈尔闲来无事,一直窝在房里。

这一窝,出事了。

懒睁美目,西门妆的脸色有些沉重,“丁晨也要出狱了吧!具体时间是什么时候?”

多亏了之前苏冽的帮忙,使得丁晨坐牢的时间急剧缩短,从十年到五年,再到三年,最后缩短到一年。虽然很不可思议,但是苏冽做到了。至于,到底用了什么样的办法,西门妆就不妄自揣测了。毕竟,他可是一个厉害的吸血鬼,蛊惑人心这种事,想必最拿手了。

“一周以后,你要陪我去接他吗?”苏雯笑着扭头,尔后下意识的扫了西门妆小腹一眼,还是放弃了,“算了算了!要是被你家男人知道我诱拐你出门,我会死的很惨的。”

西门妆的脸色刹那阴沉,猛的坐起身。

苏雯见了微惊,万分激动的道,“你动作别太大啊!要是动了胎气怎么办?”她说着,已经从躺椅上跳了下去,一把摁住了西门妆的肩膀,“我说你也老大个人了!几个月可就要当妈了,别这么莽撞好嘛?”

“几个月!不是说十月怀胎吗?”

“你傻啊!那就是一个说法而已,你还当真了!”苏雯坐回原位,两手撑着脑袋看西门妆,“说真的,苏冽、、、也就是沸洛,他的死,你真的一点都不难过?”那个男人不仅帮了西门妆很多,也帮了苏雯很多。这让她无端想起她那个失踪多年的哥哥。

说起沸洛,西门妆的脸色又沉了下去,苏雯急忙捂住了自己的嘴,“我错了,我不该提他的!”有时候看见西门妆活得这么开心,她忍不住。因为那个少年,给她的感觉实在太像她的兄长了。

西门妆笑笑,慢慢的站起身去。她移步到落地窗边,目光透过窗外看雪,那漫天飞舞的大雪,很美,却很凄凉。就好像沸洛一样,只要想起这个人,她就忍不住心间一塞。

“既然我们活下来了,那就代表我们是幸运的。悲伤的活着,开心的活着,一样是活着。我想,那些死去的人,一定不想我们因为他们,而悲伤的活着。”西门妆一字一句的道,她的声音很轻,苏雯却听得很清楚。

她的心间似是拂过一阵清风,拨开了她心头的云雾。

“说的也是!”苏雯笑笑,看着那少女的背影。她忽然明白了,有时候笑着,并不代表她不悲伤。因为西门妆,从来就不是一个冷血的人。她的内心永远比她的外表真诚,她的心是火热的。

“对了!沈尔去哪儿了?你现在有孕在身,他怎么不在家里陪着你。”苏雯调转了话题,因为不想看见西门妆悲伤的样子。

提到沈尔,西门妆的脸色又沉了。这一切都怪沈尔,要不是宅在房里的那段日子,夜夜*,她怎么会怀上孩子,怎么会被迫退学,怎么会在半个月后就步入婚姻的坟墓,而且还是连升两级,从一个妙龄少女,变成人妇,还变成人母!

现在回想起来,原来一开始宅在家里就是沈尔的阴谋,目的就是为了先上车后补票,把她肚子搞大了,然后结婚的事情也就敲定了。这个该死的男人!对,男人,她的男人。

“他现在妖界和血族两边忙,另外还有婚礼要置办,哪有时间守着我。”西门妆的语气有些哀怨,连她自己都有些鄙视自己了,“这样也好,没有他缠着,我轻松不少,也没人管我,自由自在的。”

“年末之前就把血族的事情交给温月成吗?那妖族的事情呢?”只要一想到这些,苏雯的心情就无比的澎湃。她这一生太过传奇了,原本平淡的一生,因为遇见西门妆而发生了天翻地覆的改变。以后还不知道会发生些什么,不过,她相信,一切都会好的。

“沈尔是妖族的王,现在廖大叔为他管理妖族,将来早晚要交回他手里的。”西门妆幽幽的道,她倒是很想和沈尔在人类的世界里,做一对平平凡凡夫妻。在人类的世界里,他们却注定是不平凡的。因为西门妆继承了西门家的产业,成为了九州城的第一千金。换而言之,她是豪门。而沈尔,就是一个倒插门儿的!

“老婆!”房门被掀开一条细缝,一张俊美无涛的脸探进屋里,打断了西门妆与苏雯的对话。

苏雯回眸,看见那少年的一刹,不由得笑了,“哟!准新郎回来了,看来我这个准伴娘也该退下了。”苏雯打趣的道,尔后放下了茶杯,站起身去。

西门妆扭头,瞪了那推门而进的少年一眼,不由得挑眉。

沈尔笑着将苏雯送出门去,刚刚把房门关上,一道阴风从他背后袭来,他下意识的转身,两手一圈,便将西门妆紧紧扣在了怀里,“老婆,你乖啊!身怀有孕,动作慢一点,小心动了胎气。”他宠溺的笑,微微垂首,蹭了蹭西门妆的鼻尖。

少女的脸颊微红,被沈尔揽在怀中的感觉十分安心。她一直以来渴望的就是一个能够带给她温暖的人,而沈尔,恰好是最好的人选。

“还有半个月就年末了,结婚之前,我想去看看小舞他们。”西门妆的声音很轻,沈尔却听得格外的真切。

他松开了西门妆,握住她的小手,将她引到床边坐下,“你是想去看小舞,还是想去看沸洛啊?”那话里含着一丝浅浅的醋意,西门妆却不以为意。

她的目光微抬,望向窗外。窗外在下雪,白雪覆盖了大地,放眼望去,白茫茫的一片,除了雪什么都看不见。

冬天已经来了,春天就不远了。

沈尔微微倾身,环上她的纤腰,问道,“等到结婚以后,你想做什么?”结婚以后,沈尔会暂时卸下妖界的责任,只掌管好西门家的产业,和西门妆一起在人界过人类的生活。未来还很长,他们两个还有很远的路要走。

“嗯、、、想回去看看爷爷。”西门妆想了半晌才想出来。

沈尔垂下眼帘,吻了吻她的侧脸,温柔的道,“好,那我们就回去看爷爷。”

两人相视一笑,目光望向落地窗外。雪花簌簌,整个世界寂静无声。

——

年底最后一天,天总算是放晴了。

西门妆和沈尔的婚礼惊动了全城,但是结婚当天宴请的人却很少。

苏雯作为伴娘,一直陪在西门妆的身边,温月成一昧的挡酒,他这些日子实在太过压抑了。

晚上宴会上,出现的人相对较多。多半是西门家生意上的伙伴,还有一些大学和高中时的同学。西门妆跑了三次卫生间,第三次出来的时候,发现一道身影正站在拐角处,似是在等人。

那是一个少年,少年的身材修长,一身笔挺的西装,看起来格外的成熟。那是西门邪,在妖界的时候,被劳莱克重伤后痊愈的西门邪。

那少年微微转身,便看见了长廊上站着的西门妆,他冲她笑笑,微微点头。

西门妆恍然,原来西门邪等的人是她。

提步过去,最终在西门邪身边站定。她一袭火红的礼服衬得整个人妖娆妩媚,身影倒映在西门邪的眼中,他依旧惊艳。

“二姐,你今天真美。”由衷的赞赏,西门邪还是西门邪,似乎回到了从前,那个总是维护西门妆的少年。

她笑笑,微微抬手为他理了理领带,温柔的道,“你怎么不下去跳舞?”

“我没有舞伴啊!”

“噢?劳莱克呢?”西门妆眨眼,略微俏皮。

西门邪的俊脸微红,下意识的抓住她的手,道,“二姐,你别瞎说。劳莱克是劳莱克,不是童嘉。”

“你终于承认了?”西门妆定定的看着他,眼中是宠溺,也是心疼。

提起这件事情,西门邪不由得的将脑袋垂了下去,定定的望着地面,他道,“对不起二姐,在妖界的事情,真的很对不起。”他当初是鬼迷心窍了,以为只要献上西门妆,苏伊士云狂就真的能够将童嘉复活,让童嘉回到他的身边。可是他现在知道了,童嘉已经回不来了,她永远离开了。

得知童嘉是劳莱克的二重身后,西门邪便妥协了。

“没关系,人哪有不犯错的。你呢!要是真的喜欢劳莱克,作为姐姐,我不会反对的。不过我有一个要求,我希望你能为西门家留个后。”西门御为她奉献了太多,确切的说是为了她的母亲该茴。不仅奉献了自己的婚姻、爱情、幸福,还奉献了生命、名誉和家人。

西门邪一愣,目光一滞,“二姐你放心吧!”他现在已经想明白了,那些过去的事情本来就该放下了。他会向前看,会找到一个适合的女人,结婚、生子,过完一辈子。

“我说,你们两姐弟就算感情再好,也不能在大庭广众之下,拉拉扯扯的吧!”沈尔的声音传来,含着浅显的笑意。

西门妆这才抽出了自己的手,两人的目光看去,只见那少年举着高脚杯缓缓步来。修长的身形倒映在西门妆的眼里,格外养眼。

“苏雯和温月成呢?”西门妆下意识的问道。

沈尔走到她身边,一手揽过她的肩膀,朝着西门邪举杯,“苏雯去接丁晨了,温月成醉了,鸠扶他下去休息了。”他如实回道,与西门妆并肩而立,俨然一双璧人。

西门邪打量着他们俩,半晌才笑道,“姐夫,你也太小气了!男人要大度一点,再说了,我们是姐弟。”

一声“姐夫”,沈尔听得乐了,“看在这声‘姐夫’的面上,我就不跟你计较了。不过,今晚你姐是属于我的,我一个人的。”他说着,垂眸去看西门妆。

那少女却是抬起手肘,狠狠的顶在他的胸膛上,毫不留情。

西门邪笑笑,尔后随他们两人往舞会会场行去。

窗外月朗星稀,想必现在,苏雯已经见到丁晨了吧!

——

夜风从车窗灌进,少年一手支在车窗上,目光望着窗外,半眯着眼。

苏雯一边开车,一边侧目看他。一年的时间,丁晨被磨练得更加的成熟了。小麦色的皮肤看起来十分健康,那棱角越发分明,眼中也写满了沧桑。他经历了很多事情,过去的一年里一直没有想过未来的事情。现在自由了,烦恼反而也多了。

“你怎么不说话?”苏雯率先打破了沉寂。

丁晨这才回眸,目光不深不浅的落在她的身上。虽然这段日子一直在和苏雯见面,可是隔着一扇玻璃的感觉和现在始终是不一样的。

少年的容颜俊朗,目光深邃,看了苏雯半晌,他才缓缓的伸手覆在了苏雯搁在方向盘的手上。

苏雯的身体微微一颤,久违的温度侵袭,她无法招架。一个急刹车,将红色的保时捷靠边停下。

回眸对上丁晨的双眼,苏雯的目光微微闪烁,“怎么了?”

丁晨定定的看着她,一手解开了安全带,尔后捧住了她的俏脸,吻上那两片薄唇。冗长的思念透过这个吻,传达给苏雯。她的心在颤动,心跳逐渐加快,俏脸也开始变红发烫。

亲吻让她的身体逐渐燥热,苏雯一手环住丁晨的脖颈,一手摸到按钮,将两人的座椅慢慢的往后放平。

丁晨浅浅勾唇,那双迷离深邃的眸泛着温柔的光芒,他知道自己和苏雯想要什么。

随着两人的呼吸越发浓重,车内的温度也在慢慢上升,衣服散落,半晌红色的保时捷开始晃动。随着车内的节奏晃动,苏雯轻吟出声。她没有想到,和丁晨的第一次,竟然会是在车里。如此仓皇,如此措手不及。

天边泛起鱼肚白时,苏雯和丁晨才回到了西门家。

现在的西门家格外的热闹,除了西门妆夫妇还有西门邪,温月成以及丁晨、苏雯还有鸠也住在别墅里。原本在森林古堡里的沉华也来别墅里的住了,每天早上总是格外的热闹。

在沈尔和西门妆结婚后的第六个月,丁晨和苏雯结婚了。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又到了秋天。

夜晚的风格外凉爽,西门妆慢慢的睁眼,入目的便是那漫天的繁星。

她的眉头浅皱,繁星落入眼帘,如碎裂的月光。她的神情一滞,呆住了。九州城的夜空不会这么明朗,根本不会有这么美丽的夜空。

耳边忽然传来孩子的啼哭声,西门妆一惊,心间一颤,不由得想要坐起身去。可是她却发现,自己根本动不了,只能缓缓的侧头,目光寻着那孩子的哭声看去。

连绵不断的哭声,是从离西门妆不远的地方传来的。她这才发现,自己原来躺在一片草地上。夜风婉转吹过,拂低青草,露出那婴孩的脑袋。

是个女孩儿,西门妆的心仿佛被电击了一下,轻轻颤抖。她下意识的看向自己的小腹,原本大腹便便,现在却格外的平坦。

她的孩子、、、目光一转,西门妆再次看向那孩子。谁知那孩子周身却开始出血,鲜红的血慢慢的染红草地,向她蔓延过来。西门妆的脸色大变,眼中闪过惊恐之色,开始挣扎。

可是不过一会儿,她停止了挣扎,因为草原被染红以后,变成了湖泊。血色的湖泊,而她和那个孩子,此刻就漂浮在湖面上。她看见那孩子的脖颈上有一条血口子,鲜血在不断往外涌,而她自己的脖子也微微泛痛。血,迅速涌出,血水逐渐漫过她的脸,她的视线变得模糊了,血腥味灌进鼻息,她下意识的闭眼,两手上扬开始挣扎。

死亡的气息越发逼近,西门妆急得冒汗,她想要救那个孩子,可是她却什么也做不了。

“小妆,小妆你醒醒!”耳边传来沈尔的声音,西门妆只觉自己的双手被人抓住,尔后她从血水中脱出。

沈尔跪坐在床上,西门妆抓着他的手猛的坐起身,两眼咻地睁开,那眼中的恐惧映入沈尔的双眸,他愣了愣。

西门妆已然满头大汗,小脸惨白惨白的,有些渗人。

“你怎么了?”沈尔抬手,为她擦去额头上的汗水,关切的问道。

西门妆却是愣住了,微微穿着蹙起,下意识的抚上自己的小腹。凸起的小腹在她掌心下,她的心里顿时踏实了。

“原来是个梦!”她幽幽的叹了一口气。

沈尔却是紧张起来了,他知道,西门妆的梦境都是有意义的。看她的样子,应该不是什么好梦。

“什么梦?你告诉我。”沈尔轻柔的握着她的肩膀,沉声道。那语气含着一丝担忧,仿佛很在意西门妆的那个梦。

西门妆扬首,目光定定的看着沈尔,张了张嘴,正打算将自己梦里的事情告诉他。谁知,肚子忽然钝痛,她的五官扭曲了。

西门妆的身体开始颤抖,沈尔立马察觉了什么,急忙下床,将她打横抱起,便往屋外去。

鸠正好起床喝水,看见沈尔抱着西门妆下楼,当即惊住了。尔后所有人都被叫醒了,苏雯说,西门妆恐怕是要生了。

急匆匆的赶到医院,医生说西门妆的确是要生了。

迅速送进手术室,沈尔和苏雯他们被挡在了手术室外。

阴沉的夜晚开始刮起大风,天有异常,丁晨的目光不由变得深邃。

“你们家女儿,将来又是个不平凡的主。”丁晨笑道,看沈尔一脸担忧的样子,他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吧!肯定是母女平安的。”

“你怎么知道是女儿啊!”苏雯不解。

沈尔始终蹙着眉头,他没有说话,却开始在手术室门外来回的转悠。

“我猜的。”丁晨笑笑,搂过苏雯的纤腰,“老婆,我们以后也去领养一个女儿吧!我喜欢女儿。”

“可我喜欢儿子啊!”苏雯笑笑,对于孩子的事情,她和丁晨实在无能为力,她是一个曾经死去的人。虽然接着婷花根重生了,但是她已经失去了繁育后代的资格。为此苏雯很愧疚,她没有办法,为丁家生育后代。

“儿子不好,女儿是妈妈的贴心小棉袄,女儿好。”

就在丁晨夫妻两讨论孩子的问题时,窗外开始下雨了。

狂风暴雨乍起,总觉得有些邪门儿。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沈尔始终平静,他在手术室门前来回的转悠着,看得苏雯都急了。

“这都进去三个多小时了,怎么还不出来!”西门邪也有些不耐了,他可就等着抱他的小外甥,可别出什么差错才是。

手术室里一点动静都没有,倒是窗外的风刮得格外猛烈,窗户咯吱咯吱的响。沈尔来回转悠了一阵,不由扭头看了一眼窗外的天。

天就要亮了,可是手术室里一点动静都没有。

“不行!我得进去看看。”沈尔转身,便往手术室走去。

温月成和丁晨急忙拉住他,“我说你别急啊!你就这样冲进去,不把人家医生吓坏了!”

“我隐身进去好不行吗?”沈尔拍开他们的手,穿墙而入。

温月成和丁晨一阵嘴抽,没想到沈尔也是个急性子。

可是不过五分钟,沈尔便冲了出来。手术室的门被破开,温月成几人大惊,只见那少年杀气腾腾的步了出来。

立时,一种不安的感觉腾然而生。苏雯急忙步过去,“怎么了?你这是干嘛呢?”

里面一定发生了什么事情,否则,沈尔不会如此。苏雯的话落,温月成几人也跟着凑了过去,目光越过沈尔的肩头,望进了手术室里。

只见地上躺着医生护士,而手术台上的西门妆却不见了。手术台上染了血,而且地上的手术用具也沾了血,胎盘已经取出来了,这就代表孩子已经生下来了。但是现在孩子和西门妆却不见了。

因为西门妆是吸血鬼,所以沈尔早就嘱咐医生用纯银的手术工具,否则她身上的伤口会自动愈合,只怕到时候会把医生们吓一大跳。可是用纯银的工具,就代表西门妆会受伤。再加上那麻醉药里加了马鞭草的成分,她暂时已经失去行动能力了。如此一来,绝对不会是西门妆自己将孩子带走的。

“小妆呢?孩子呢?”苏雯进了手术室,绕着手术室找了一圈未果。

沈尔却是定定的站在门前,他嗅到了,空气中有股淡淡的妖气,很熟悉的妖气,让他的眸光不由变得深邃。

“看现在这情形,西门妆和孩子都被带走了。”丁晨一语道破,目光关切的看向沈尔,却见那少年阴沉着脸往外走去。

他们几人急忙跟上,只听沈尔道,“大家帮个忙,现在小妆和孩子肯定还在九州城里,我们分头找。”他忽然想起之前西门妆做的噩梦,虽然不知道梦的内容是什么,可是以当时西门妆的反应来看,绝对不是什么好梦。今晚的一切,她都预知了,可到底是谁?到底是谁带走了他的老婆和孩子。

嗅到那股妖气的一刹,沈尔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妖界那些苏伊士云狂的残余分子,所以他此刻正往妖界赶去。一定要尽快找到西门妆和孩子,否则,他担心他们会出事情。

这说不定是早有预谋,否则为什么非要等到孩子出生这一天才动手,对方的目的是要西门妆和孩子两个人。

这情形就和苏伊士云狂对西门妆和该茴的需求一样,当初要不是西门御骗了云狂,告诉他若非西门妆成年,她的血是不可用的。若非他这么说,西门妆在出生的那一刻就已经死了。

这个秘密除了他,知道的人只有步京承。可是步京承已经死了!而且西门妆是该茴的女儿,步京承不会这么对待她的。

脑袋里十分混乱,沈尔不断的加速,他一定要赶回妖界,问个明白。

——

晨风缱绻,西门妆醒来的时候,眼前一片漆黑。她似乎处在一个狭隘的空间里,四周十分安静,她的伤口还有些发痛。她的记忆还停留在进入手术室之前,下意识的,西门妆想要伸手摸自己的小腹。可是手无法动弹,十分无力。她的瞳孔徒然缩紧,一种莫名的恐惧感袭来,她的心里格外的不安。

那个梦,梦境在她的脑海中回荡,使得她慌张起来。她的孩子,孩子肯定出生了,否则她的小腹一带不会这么疼。生育的疼痛是天生的,无论是人还是什么都会感受得到。

西门妆自然也不例外,只是她想知道,自己到底在哪里。

忽然,耳边传来孩子的哭声,有些模糊,感觉却不远。她的脑袋微侧,目光触到一块木板,西门妆这才惊觉。原来自己躺在棺材里!

“谁在外面!”清晰缓慢的脚步声落入西门妆的耳里,她的眸光略沉,立马警觉起来。

而刚刚迈进屋里的人却是站住了脚,就站在三口棺材面前,一身漆黑的披风,遮去了男人的容颜。

他的脸埋在阴影之中,壁灯昏黄,将他的影子拉长。

此刻,男人就站在第二口棺材面前,里面装着西门妆。看样子,她已经醒了。

男人勾唇,微微转头,昏黄的光映在他那半边俊脸上,如明珠生晕,顾盼生辉。

然,当他移步走到第三口棺材前的时候,昏黄的光映在他另外半张脸上,就连光芒都闪烁了一下。那凹凸不平的烂肉,像是被狗啃的一般,格外难看。仔细些看,总觉得十分恶心,让人觉得狰狞。

这个男人原本有一张十分俊美的脸,可是现在,他的半边容颜已毁,变成了一个无比丑陋的人。不仅是脸,就连心都变得丑陋了。

他微微屈身,打开了第三个棺材的盖子。婴孩的哭声瞬间传出,带着威慑力在他心间回荡。

男人的目光不由一沉,看着那棺材里,裹着一块白色毛巾的婴孩,不禁愣住了。半晌,他才蹲下身去,两手探进棺材里,将那左右晃动,哭闹不止的小女孩抱出。她很漂亮,和人类刚出生的孩子不一样。她的皮肤很细腻,被鲜红的血覆盖着,滋润着,格外光滑。那双大睁的的眼睛泛着泪花,黝黑如黑翟石的瞳隐隐泛着血光。那微张的小嘴露出两颗小尖牙,看起来格外的可爱。

吸血鬼本是可怕的,可是男人却觉得怀里的小东西格外的可爱。他抱着她,轻轻的拍打着。那小婴孩逐渐停止了哭泣,一双亮晶晶的大眼定定的望着他,丝毫不为那狰狞的面容所惧怕。

她呆愣了,只是看着男人。那双眼,那张脸,将男人埋在心底的那些记忆牵出。他清楚的记得,第一次见到西门妆的样子,她坐在西门御的身边,满口鲜血,双目黝黑无光。那个时候她还什么都不知道,不知道自己是个怪物,只知道自己伤害了父亲。

她看上去格外的悲伤,可是在看见他的那一刹,那双眼里却泛起一丝警惕的光。就像是一个小野兽一样,为了保护自己,对周围一切事物保持警惕。

最终他将她抱在了怀里,那种感觉就好像抱着他心中一直思念的女人一样。因为,西门妆是她的女儿,身上有着和她极为相像的味道。

而现在,他怀里的小婴孩就和当初的西门妆一样。看起来十分可爱,让人忍不住想要疼惜。

“谁在外面!怎么,抓我来,却不敢让我见上一面吗?”第二口棺材里传来西门妆的声音,男人从冗长的回忆中抽身出来,目光幽幽的落在第二口棺材上,尔后一手抱着怀里的婴儿,一手伸向第二口棺材。

他犹豫了!西门妆说对了,他的确不敢,可是,终究要见一面的。

嘎吱——

棺材盖子被打开,一缕微光从透进,遮去了西门妆的视线。她只知道有个人站在棺材前,站在光里,她看不清那人的面容。

嘭——棺材盖子完全掀开,西门妆的视野更加的开阔了。她的目光却是紧迫的盯着那棺材前站着的男人,确切的说,是盯着男人怀里的孩子。

“那是——我的孩子?”她的话音有些颤抖,显然不敢相信。

男人应了一声,垂首看向怀里的孩子,伸手摸了摸她的脸颊,“是一个女儿,和你小时候一样漂亮。”男人这么说。

他的话刚落,两道犀利的目光便投在了他的身上。那熟悉的男音西门妆是如何也不会忘记的,那是、、、专属于步京承的声音,温和带着慈爱,十分沉稳。

她终于看见了男人的脸,一半俊美如昔,一半不堪入目。

西门妆呆住了,她实在不敢相信,将她和女儿带到这里来的人,竟然是——步京承。

“你、、、你没死?”许久,西门妆才颤颤的道。她的双目圆睁,仿佛看见了什么可怕的东西似的。

男人一手掀开披风的帽子,目光微垂,落在西门妆的身上,他道,“我还活着。”语气很轻,没有丝毫起伏。

西门妆的眼中闪过一抹疑惑,她实在不明白,为什么、、、为什么步京承明明还活着,却一直不告诉她。也没有来西门家找她,这么久的时间他是怎么过的,他心里又是怎么想的?

“步叔叔,你为什么、、、”

“为了等到这一天!”步京承打断了她的话,下意识的敛眸,看向怀里的婴儿。他之所以诈死,之所以隐瞒所有人活下来,就是为了等到这一天。等西门妆生下一个孩子,一个同样是该隐直系血脉的孩子。

他说,为了等这一天。

西门妆愣住了,看着那男人,半晌才反应过来,“你想干什么?把我的孩子还给我。”少女的眸刹那血红,死死的盯着沈尔怀里的孩子,眸光中夹杂着一丝悲痛的味道。

她无论如何都不会想到,那个她一直以来信任的男人,会这么对待自己。

“大人,一切都准备好了。”一道平缓的男音从步京承身后传来。

西门妆又是一愣,因为那道声音格外的熟悉,如果她没有猜错的话,应该是鸠。

那少年始终站在步京承的身后,没有上前一步。他的目光低垂,没有看向任何人,亦或者说他不敢去看西门妆。

“是鸠吗?”西门妆问道,两道柳眉蹙起,她心里顿时又绝望不少。这么说来,鸠之所以一直呆在她的身边,就是为了代替步京承监视自己。等待孩子出生的一天,然后一举将她们母女两个带走对吗?

“你们到底为什么这么做?”鸠没有回答,西门妆便换了一个问题。她不明白,步京承为什么会这么对待自己。

那男人深邃的看她一眼,尔后缓步走到了第一口棺材前。他俯身将第一口棺材打开,昏黄的光投进去,落在里面那紧闭双眼的女人身上。女人很美,与西门妆有几分相像,却比西门妆更加魅惑人心。

是西门妆的母亲,她叫该茴。

“我需要两个纯血种的血,来救我爱的人。”步京承沉声道,他抱着孩子在该茴面前蹲下,目光温柔爱怜的看着棺材里的女人,腾出一只手,下意识的抚上她的容颜。

西门妆则是大惊,她没有想到,向来理智的步京承,竟然也会做出这么疯狂的事情来!竟然想要用她和孩子的血来救活她的母亲!

“你也许不知道吧!其实纯血种的血能干很多事情。比如治愈吸血鬼,比如让万物重生。”步京承缓缓说着,尔后他扬手。鸠步上前去,接过了男人手里的孩子,尔后看着步京承起身。

他从怀中摸出那把十字架匕首,回到了西门妆的棺材前。这一次他在西门妆的面前蹲下了,一手穿过她的后颈,将她从棺材里抱出,然后轻轻的放在该茴棺材面前。

修长的手指把住西门妆的脉门,然后将她的手拉扯,拉到了棺材里。他含笑,目光温柔的看着西门妆。西门妆的目光则是落在她的母亲身上。棺材里的该茴很美,一点也不像是被抽干了鲜血的干尸。

“我度了一些血给她,使她恢复了容貌。可是还不够。”原本只需要一个纯血种的血就能将该茴救活。但是该茴本就失去了所有的血液,所以她需要注入新鲜的纯血种的血液,和她有亲子关系的西门妆的血是最为合适的。然后,还需要用另一个纯血种的血进行浇灌,将她唤醒。

“小妆,步叔叔也很无奈。我原本不想伤害你的孩子的,但是这世上只有你和你的孩子是纯血种了,我不得不这么做!”男人沉声道,话里含着真诚的歉意。

西门妆不能动,只能死死的盯着他。她几天流的血已经够多了,可是步京承却还想将她放干。

就在西门妆的手腕被割破,手被垂在该茴唇边时。

一道男音传来,“谁说这世上只有她们两个事纯血种?”浑厚的男音,带着浓浓的怒意。

步京承微惊,西门妆的目光则是微抬,对上来人,她显然愣住了。

她认识那个男人,那个披着黑色斗篷的男人。确切的说,曾经在自己的梦里梦见过他,他叫——德古拉。

“你好,我是德古拉。该!”男人冲着西门妆笑笑,一眼看穿了她的想法,也纠正了她的答案。

西门妆愣住了,德古拉。该!这么说来,他就是第二代的亲王之一,而且也是纯血种!

“确切的说,我是你的父亲。”德古拉。该说着,慢慢踱步靠近,目光从西门妆身上移到了步京承身上,“老步,咱们好久不见了。”他的话里含着笑意,格外的轻松。

西门妆震惊了,因为那个男人说他是她的父亲。

西门妆的确知道,西门御并非她的亲生父亲,可是今日见到自己的亲生父亲,她的心里却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沸腾。相反的,很平静,就仿佛早已知道这个真相似的。

血还在往外涌,沾上该茴的唇,便顺着唇缝倾泻进去,消失得无影无踪。

西门妆的目光却始终跟随着德古拉。该,闪烁着,眼中是期盼的光芒。

“这个孩子还太小,她的血容量根本不够。用我的血怎么样?”德古拉。该在步京承身后站定,目光微垂,便看见了棺材里的女人。

他的心微微一颤,时隔多年的相见,没想到却是这样的场面。男人的眼里泛起一丝难过的光芒,他幽幽的看向一旁的西门妆,向她笑笑,“女儿,你愿意用你自己的生命来拯救你的母亲吗?亦或者说,你愿意用你自己的生命来代替你的女儿吗?”

西门妆的心也是一颤,她抿唇,目光灼灼的看着男人,而后笑了,“当然!”她愿意为自己的亲人付出,能够留下女儿的命,能够救回母亲的命,她也值了。

只是——

“那么,爸爸陪着你。”德古拉。该在西门妆的身边蹲下,大手抚上少女的容颜,那与该茴有几分相像的容颜,叫他疼惜、思念。

这么多年过去了,他始终无法真正的醒来。意识操控着苏冽,当初将西门妆带到了他所在的地方解开了她的封印,释放了她的能力。后来侵入了西门妆的梦境,为她指点迷津。这一切,都是他能为西门妆做的事情。可是如今德古拉。沸洛已经死了,他身上的禁锢也被解开了。现在,终于恢复了自由。所以他要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来见自己的家人。很完美,他看见了自己的家人。女儿、妻子、还有外孙女。

“爸爸真想看看你的老公,是否够疼你,值得你爱他,为他生儿育女。”德古拉。该的手抚上西门妆的发顶,半晌才落下。因为眼前的西门妆已经陷入了昏迷状态。生产后身子还很虚弱,血也快要被放干了,她就快死了。

“用我的血吧!为了该茴,我心甘情愿奉献自己的血。你也不想伤害那么小的孩子对吧!”德古拉。该的声音低沉,转向步京承。他说话间已经将袖子撩起,探到了步京承的面前。

他知道,对于现在的步京承来说,无论他说什么,步京承也听不进去。所以他什么都没有说,没有试着将西门妆和孩子一起救走,而是留在这里配合他,用自己的命来交换西门妆女儿的命。这也算是身为外公的他,能给那个孩子最后的礼物了。

步京承的目光这才落在了他的身上,那么故人重逢的眼神,格外深邃,且意味深长。

他看了德古拉。该半晌,才握住了他的手腕,挥动匕首,割开了他的手腕。鲜血顺势而下,滴落在该茴的眉心,尔后慢慢的顺着她的眉心下滑,如一股源泉逐渐蔓延开去。不断的分支,不断的汇聚,又不断的分支,如奔涌的溪流,最终流遍该茴全身,汇聚在她的心口。

最后一滴血从西门妆的伤口滴落,那少女彻底的枯萎了,如一支凋零的花朵。

一旁抱着孩子的少年只眼睁睁看着,眸中闪过一抹狠厉,却是刹那湮灭。他什么都不能做,即便知道步京承这么做是错的,他自己应该帮助西门妆。可是鸠知道,目前的自己根本什么都不能做。因为,他是步京承的一部分,是步京承的二重身。

步京承不仅仅是妖怪,他也是个吸血鬼。他是该隐与一个妖界女子偷生的野种,是半妖与半吸血鬼的存在。他也是纯血种,可是为了能与该茴在一起,他选择了牺牲西门妆的女儿。现在看来,不必了。有了德古拉。该的血,该茴会彻底的醒来。

血液慢慢的流逝,德古拉。该的目光飘向一旁枯萎的西门妆,又看了看棺材里的该茴。他的手慢慢移动,伸手握住了西门妆的手。一种悲痛的情愫窜上心头,可还是德古拉。该却什么也不能做,什么也不能说。西门妆的枯萎和当初被放干了血的沸洛以及该茴不太一样。她只是脸色苍白得如一张纸,此刻安静得就像是睡美人一般。

德古拉。该笑笑,握紧了西门妆得手,身体慢慢的向前倾去,趴在了棺材上。他们一家人终于团聚了。

——

步京承看着德古拉。该体内的最后一滴血滴落,尔后那汇聚在该茴心口的血顿时泛起红光。刹那散开,步京承与鸠皆是下意识的抬手,遮住自己的眼睛。

血光刹那湮灭,尔后一切都恢复了宁静。

德古拉。该倒在了棺材边上,浑身干枯,像是一具干尸一样。

步京承打量着他,不由得拧紧眉头。他打算让鸠将西门妆和德古拉。该带走。可是没有想到,尚未来得及开口,那棺材里的女人便慢慢的睁开了眼睛。

如睡美人一般苏醒,一眼便望见了守在棺材边的步京承。

看见步京承的那一刹,该茴的眼中闪过一丝惊愕。她定定的看着他,半晌才回过神来。目光微挪,望见了棺材边的两人,确切的说是两具尸体。

一具是德古拉。该,她的丈夫;一具是那个与她十分相像的少女,她的女儿。

“该茴。”步京承的声音温沉,含着喜悦。他俯身,两手将女人的身体托起,抱出了棺材。

该茴两手下意识的圈上他的脖颈,目光凝望着男人那半边狰狞的脸,心口钝痛。步京承,多年后的相遇,她没有想到他竟然变成了这幅模样。

可是即便他变成这样,她还是爱着他。

没错,该茴心里爱着的人,是步京承。无论是从前,还是现在,她爱的人只有步京承。

可是相爱的人,总不得善终。她最终嫁的人却是德古拉。该。那个本该是她兄长的人,却成了她的丈夫。他们有个孩子,叫西门妆。

“我活过来了?”该茴问道,一手抚上男人那半边狰狞的脸,眼里满满都是疼惜。

步京承点头,“对,你活过来了。”他的眸光柔和,薄唇轻轻贴上该茴的额头,印下温柔的一吻。这个他深爱的女人,这个他曾经错过的女人,终于回到他的身边了。

“该茴,我们以后一直在一起好吗?”步京承低沉的嗓音说着,格外的宠溺。

该茴笑了,目光不经意的转动,再次落在那棺材前的两人身上,最终她的目光落在了西门妆的身上。心跳不禁漏了一拍,她唇角的笑意凝固了。目光定定的看着西门妆,尔后移到了德古拉。该的身上。

那是——

“该、、、还有——”

“她叫西门妆!是他们救了你。”步京承如实答道,将该茴慢慢的放下。

该茴落地,目光定定的看着西门妆,不由得拧起了眉头,“你的意思是,你用他们的血救了我?”她的语气里满是惊讶,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命竟然是自己的女儿和老公牺牲了生命救回来的。

“京承,你以前不是这样的。”她的声音开始颤抖,脚步挪到了西门妆的身边。

那是她的女儿,是她曾经十月怀胎才生下的女儿。

可是现在,她却如此安静的躺在这里,如此安静的死去了。

“哇——”婴儿的哭声乍起,该茴的目光又是一顿,尔后回转,落在了鸠的身上。确切的说,说落在了鸠怀里的婴儿手里。

“那是?”

“回夫人,是西门小姐的女儿。”鸠先一步回道,他的话刚落,步京承一记冷眼扫去。他的意思十分明了,只希望鸠管住自己的嘴,不要乱说话。

鸠也闭了嘴,可是他想要传达的以及传达到了。

该茴站起身,走到他身边,接过了他怀里的孩子。垂眸看着怀中的婴儿,该茴的心又颤了颤。她仿佛记起来了,当初西门妆出生的时候。也是如此乖巧,如此的漂亮。她当初唯一欣慰的就是生下了一个可爱漂亮的女儿,尽管不是她和步京承的骨肉,但是西门妆却是她的骨肉,亲生骨肉。

她没有想到,步京承会变成这样,不惜一切将她救活,连她的女儿都不放过。

“京承,小妆可是我的亲生女儿啊!”该茴抱着外孙女在西门妆的身边蹲下。她看看怀里的孩子,又看看西门妆,莫名欣慰,却又莫名的伤感。

一转眼,时间竟然过去这么久了,她的女儿已经长大成人了,也做了别人的妻子,别人的母亲。

“我知道,正因为她是你的亲生女儿,所以你才能得救。”步京承款款道,慢慢的走到她的身边,蹲下身去。

该茴却没有回头看他,她的目光始终留在西门妆的身上,眼中升起白雾,最终却只是闭了闭眼,将泪水咽了回去,“你不能这么对她,她的人生才刚刚开始,她有自己的家庭和孩子。”

“该茴,只要我们能在一起不就够了吗?我们如此相爱,当初要不是该隐将你许给他,我们才是最恩爱的一对!”步京承说着,一手指向旁边的德古拉。该。

该茴的目光跟着移去,落在那个男人的身上。她没有想到这个男人会为了她付出生命,从前是如此,现在又是如此。她的心莫名生疼,半晌才道,“京承,我们欠该的已经太多了!”确切的说,所有爱她的男人,都为她付出了太多了。西门御为她付出了生命,付出了一生;德古拉。该亦是两次为她付出生命,现在连她的女儿也为她牺牲了。

这绝对不是该茴想要的幸福,她不希望自己的幸福沾满鲜血。而她深爱的男人,为了她,变了模样。

“京承,我很爱你。”真的很爱很爱,从以前开始,就一直爱着他。

步京承一愣,被这突来的表白惊住了。他不知道该茴想表达什么,但是他的心里很开心。

“但是对不起!”女人的话音徒转,语气有些悲凉。她背对着步京承,修长的指尖在手腕一划,鲜血溢出。该茴将手探到了西门妆的眉心。一滴鲜血落下,那少女的面色立时红润了。

西门妆饮了白黎的血,而且常年饮着沈尔的血,所以,她的体质有些特殊。她还有救,该茴将刚刚得到的血还给她,连带德古拉。该的那部分也一起给她,如此一来,兴许能帮助她活过来。

“你在干什么!你这么做你会死的!”步京承拽住她的肩膀,可是那女人却纹丝不动。

“我早就该死了!你救了我,我很感激,可是你不该用我女儿的命换我!”该茴的分贝逐渐提高,这么多年过去了,她以为自己对步京承的爱,一成未变。可是现在她知道了,从西门妆出生的那一刹起,她的爱就变了。从爱情变成了亲情。她所有的感情都倾注在西门妆的身上,在选择爱情与女儿的时候,该茴毅然决然的选择了后者。

她选,自己的女儿。

“阿茴,你冷静一点,你不能这么做,你不能再离开我了!”步京承被她的举动惊得不知所措,两手急忙圈住该茴的纤腰,紧紧的抱着她。他很紧张,他很在乎她。

该茴的目光低垂,只看着自己的血潺潺流淌,一滴不漏的穿梭在西门妆的周身,她的眸光闪烁了一下,另一手抚上步京承的手,“京承,小妆是我带来这个世界的,既然我让她生下来,便要让她活下去。”她这一生欠德古拉。该和西门妆的太多了。

“她的命本来就是你给的,我这么做只是让她将命还给你罢了!”

“你疯了!小妆的命是她自己的,你有什么权利剥夺。”血还在淌,该茴的声音却越来越小,她的语气也越来越虚弱,“京承,我知道,在你的心里你还是喜欢小妆的。”

步京承的身体一顿,显然是僵住了。而站在一旁的鸠抱着那个孩子,定定的看着他们。该茴的话正是他一直想要告诉步京承的。其实在步京承心里有一个角落是属于西门妆的,他的确喜欢着西门妆,哪怕只是一点点,喜欢就是喜欢。而那一点点喜欢却是被步京承索排斥的,所以他将那种异样的感情压制,最终转移到了鸠的身上。所以鸠对西门妆的感情才会越来越浓烈,他对她的占有欲。望也愈发的旺盛。

这一切都是拜步京承所赐。

“要是你不喜欢小妆,你不会放手任由我救她。”该茴的话说完,她的身体软倒,脑袋靠在步京承的怀里,浑身无力。

她说的那些话直戳步京承的心窝,揽着她的手不由一紧,步京承将脑袋埋在她的脖颈间。他本来以为,该茴吃了这么多的苦,一定会选择他的。当初他就问过她,如果再给他们两个人一次机会,该茴会不会把握住。

她说会的,一定会。

可是事实证明,时间可以改变一切,包括感情和思想。女人在有了孩子以后,心里第一位永远都是孩子,这就是母性的伟大之处。

爱情,终究会有演化成亲情的一天。

该茴的手垂下,那道血光再次散射,步京承眯眼,两手紧紧的抱着怀里的女人。他感受着她的柔软,湿润的眼紧闭,唇瓣颤动,牙关紧咬。他知道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多余的,最终的结果还是没有改变。唯一改变的只是西门妆,从今往后,她会开始全新的生活,会忘掉今晚以及今晚以前发生的所有事情。她所认识的人,在乎的人,深爱的人;她的身份,她的家人,她的过去。一切都会忘记。

一道冷光刺进步京承的心脏,从后背直捅到胸前,匕首下拉,将那男人的身体剥开。数道浑浊的光顺着匕首涌进鸠的身体,他和西门妆一样,将重获新生。

——

深夜十二点,沈尔他们找到了森林古堡。在森林古堡的地底,有一片地下室,而在地下室正中间的屋子里,他们看见了那三口棺材。

还有干枯的该茴、德古拉。该、一个已经熟睡的婴儿,以及早已死在妖界的步京承。

苏雯将第三口棺材里的婴儿抱起,目光沉重的看向前方的沈尔,她有些担忧。

“看样子,旧事重演了!”丁晨将现场检查了一遍,淡淡的道。这一天他们翻找了九州城所有地方,几乎将整个九州城翻个底朝天。最终回到西门家,发现看家的鸠不见了,这才怀疑到步京承的身上来。

这世上,需要纯血种的血来救人的可不多。知道纯血种的血能救人的也不多。

本以为是鸠为了救步京承,原来,是步京承想要救小妆的母亲。

“鸠和小妆不见了!”温月成提醒道。

沈尔这才回过神来,他那双眼格外深邃,将眼前的三口棺材扫了一遍,最后看着那棺材前的三具尸体,淡淡的都爱,“将他们埋了吧!”一个是小妆的父亲,一个是小妆的母亲,还有一个是这些年一直照顾小妆的人。这三个人,算得上是西门妆在这世上真正的亲人。可是现在,他们都死了。

沈尔说完,微微转身,目光落在苏雯怀里的女婴身上。

“女儿交给你们!”他道,目光从女婴身上移开,转向温月成,“发动血族所有人去找,我去妖界走一遭。”他说完便往出口去。

沈尔意思大家都明白,就现在的情况来看,西门妆是被鸠带走了。他这是要发动所有的力量找到西门妆,若是找不到——

苏雯轻叹一气,她有些不敢想象,要是沈尔找不到西门妆,会变成什么模样。

看着那远去的背影,丁晨的面色格外凝重。这时苏雯怀里的孩子哭了,哭声顿时惊了所有人,也让气氛缓和了不少。

“这是个女儿啊!是小妆和沈尔的女儿吧!”温月成凑上去打量,看见那个漂亮的小女孩儿,不由得笑了。

西门邪和劳莱克也凑了过去,苏雯轻轻拍打着襁褓里的孩子,也是一笑,“是女儿,只有小妆的女儿,才会长得这么漂亮。”她的语气有些忧伤,总觉得这孩子真可怜。要是不赶紧找到西门妆,她就要变成一个从小没有母亲照顾的孩子了。简直比小时候的西门妆还要惨。

“吸血鬼都是这么漂亮的吧!基因好。”西门邪笑笑,探手将小婴儿从苏雯的手里接过,“这小丫头叫什么名字好呢?”

“她笑了!”丁晨笑道,有些无奈。

“是啊,方才还在哭呢!变脸可真够快的。”温月成符合着。

西门邪凑上去亲了亲她的小脸,带着一点血腥味,“叫沈笑吧!看她多爱笑啊!”

“沈笑?名字倒是不错,不过得问问她爹答不答应啊!”丁晨身后摸了摸她的小脸,几个人围着孩子放松了不少。

——

五年后

一个阳光明媚的午后,一抹小巧玲珑的身影在西门家的院子里来回奔跑,身后跟着一条庞大的哈士奇,欢快的笑着。

不远处坐在树荫下乘凉的四人正在打麻将,时而瞥一眼那草地上来回奔跑的小丫头,时而聊天。

“小舅小舅,爹地说我的名字是你取的!”就在西门邪准备出牌之际,两只小手从侧面拽住了他的手臂,利索的往上窜,小短腿蹬在椅子边角,踩上西门邪的大腿,占据他的右半边大腿,以及右手。

西门邪一愣,目光下意识的看向正朝着这边本来的哈士奇,尔后无奈的望一眼挂在他身上的小丫头,有些哭笑不得。

“笑笑,叔叔正打麻将呢!去找小哈玩儿去!”

“那你告诉我嘛!为什么是你给我取名字,为什么不是我爹地?”小丫头恨不乐意,两手攥住他的肩膀,愣是不放松。

对面的温月成见了不由探手,捏了捏她的小脸,“你这熊孩子,干嘛不问你爹地去?”

“痛!”小丫头脑袋一转,小嘴一扁看向对面的温月成,憋泪,“温大叔真不害臊,随便摸女孩子的脸!羞羞!”

左右的劳莱克和丁晨笑了,温月成则是一脸气结,看着那小丫头,半晌没说出一句话来。

“笑笑,我是你小姨夫!小姨夫懂不懂?”温月成纠正道,收回手。

五岁的沈笑,现在115厘米,一张小脸碧玉天成,十分可人。

“好了!别逗她了!”远处苏雯端着下午茶过来,沈笑一见她便从西门邪身上麻溜的滑下去。

“苏姨抱抱!”迈着小短腿,张开两只手,便朝着苏雯奔去了。

小哈跟在她后面上蹿下跳,苏雯笑得嘴都合不拢了。

而在她身后,还跟着一个小女孩,手里捧着刚出炉的饼干,慢悠悠的向丁晨走去。

“哟,小冷冷今儿这么乖啊!”温月成调侃道。

苏冷将饼干送到了丁晨的手里,顺手取了一块,咬一口,淡漠的道,“妈妈做的,还有很多。”

大手抚上她那头短发,丁晨笑道,“小冷,不可以这么没礼貌。”

“没事儿!叔都习惯了。”温月成笑道,大手探过去,也揉了揉苏冷的脑袋。

苏冷是苏雯和丁晨领养的孩子,小沈笑一岁,性子和沈笑相反,一个骄阳似火,一个冷漠如冰。一个像这炎炎夏日,一个却像那严严寒冬。

“都怪你,给孩子取这么一个名字!叫什么苏冷啊,叫苏暖多好!”苏雯在丁晨身边坐下,抱着沈笑,看了看苏冷。

苏冷笑笑,只听丁晨道,“孩子的性子关名字什么事啊!都跟你姓了,还不如意!”

“苏冷好听!”稚嫩却稳重的童音打断了他们的话。

几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沈笑的身上,只见她正伸手为苏冷理着被摸乱的头发,笑得格外明媚。

苏冷微愣,眼中闪过一抹笑意,真心的笑。

“好了好了!让他们两个孩子去玩儿吧!”温月成催促着。

苏雯将沈笑放下,那两道小巧的身影便肩并肩往屋里去了。

这和谐的一幕,落在别墅里二楼落地窗前的男人眼里,他的眸光微微暗淡,尔后转身,往书房走去。

已经五年过去了,五年的时间改变了很多事情。笑笑和小冷都长大了,温月成越发像个猥琐大叔,而苏雯和丁晨已经形成了虎妈猫爸的模式。西门邪和叶君娆结婚了,一年前生了个女儿叫西门悦。现在叶君娆带着西门悦住在娘家,而劳莱克和西门邪成了最好的朋友。

“一切都改变了,唯一不变的,就是我还没有找到你。”修长的手指捻起桌上的相框,那照片里的少女笑容明媚,她就坐在院子里的秋千架上,背后是暖软的阳光,将她整个人包裹,就好像她本就是从阳光中诞生的一般。

这是唯一一张西门妆的单人照,也是西门妆笑得最为明媚的一张。是苏雯拍的,至于日子,已经记不清了。

沈尔的目光微沉,划过一抹浅淡的悲伤。

五年了,他找遍了九州城,甚至整个天朝。而且在国外也有不少的眼线,可是都没有找到西门妆。不知道她和鸠去了哪里,为什么五年了,一直没有回来。

——

九州城国际机场

一抹高挑纤瘦的身影迎风而立,艳红色的抹胸连衣短裙,那双修长白皙的腿暴露在众人的视线里,格外的刺眼。异性的目光纷纷投在她的身上,直到一个身穿蓝色衬衣的男人拎着行李箱走到她的身后。

大手下意识的握住她的肩膀,温和的嗓音笑道,“走吧!车在外面等。”

女人的目光挪到他的身上,唇角下意识的上扬,随着男人往机场外走去。

路人的目光慢慢聚集在他们身上,一道道惊艳羡慕的目光飘过,步仪铭微微倾身,在宁华歌的耳边道,“你看我们多么登对!”

宁华歌无奈的一笑,抬手推了推墨镜,殷红的唇轻抿。

一辆银白色的法拉利限量版SAAperta停在机场外的路边,瞬间吸引了更多路人的目光。司机看见步仪铭两人,便下车接过了步仪铭手里的行李。两人上了车,车子便径直往九州城北郊的富人区驶去。

一路飞逝的街景划过宁华歌的眼前,她一手支在车窗上,半晌才回眸看向身旁英俊的男人,道,“你公司什么时候开始往国内发展的?我怎么不知道?”身为步仪铭的未婚妻,她知道的东西依旧很少。

“你平日里只顾着工作,何时过问过我的事情?”步仪铭扬手,温柔的敛起她的耳发,她很适合亚麻色的长卷发,衬着那张精致白皙的小脸,简直就像堕世的女神。

步仪铭的话让宁华歌的目光微闪,她垂下了眼帘。

“好了!我知道你还是爱我的。”知宁华歌者莫过步仪铭,她一拧眉,他就知道她在想什么。此刻她心里一定在愧疚,为他方才那句话。

“仪铭,谢谢你陪我来九州城。”宁华歌缓缓抬眸,眉眼含笑。

男人看得一愣,五年了,他看过她无数次笑容,却总是看不够,“那你答应我,一个月后我们就回法国举办婚礼。”

“你不是说你的故乡在九州城吗?”宁华歌转移话题,目光看向窗外,“这座城市挺美的,最重要的是我觉得很亲切。”一股莫名的熟悉感袭上心头,她下意识的摸摸下颌,喃喃,“我总觉得我以前也在这座城市呆过。”

她的话让步仪铭的心头一跳,他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是暗波涌动。西门家处在九州城的东边,他在回国之前对西门家做了大致的了解。现在沈尔和西门邪经营着西门家的集团,已经改名为盛豪集团了。在国际上也是一个大集团,与他手底的WNC跨国集团有得一拼。

要不是宁华歌非要回来,他真希望一辈子都不要踏入这座城市。好在,他已经留了一手,想必现在沈尔应该在飞往南非的飞机上吧!

行车路过游乐园,宁华歌的目光划过那高高的摩天轮,不由回眸,揪住身边男人的衣袖,“仪铭,我们晚上去那儿玩儿吧!看起来很热闹啊!”

步仪铭的目光越过她的头顶,飞出窗外,仅仅只是转眼,那摩天轮消失了。

大手揉了揉宁华歌的额头,他道,“好啊!难得我的工作狂舍得陪我出门玩儿,我得抓住机会才行!”他笑笑,模样温柔。

宁华歌也笑,目光转向窗外,继续看着窗外的景色。

她这一次来九州城,是听说九州城出现一起难办的案子,所以特意过来支援的。身为一个独立检察官,她被派来九州城的原因一个是为了督促警察查案,其二则是协助查案。

可是宁华歌的心里却总觉得她还忽略了什么,从上司口中听到九州城这个名字的时候,她的心就砰砰直跳。似是对这个城市,有着极为强烈的好感。

——

夜晚很快降临,游乐园里格外的热闹。人来人往的街上,一个英俊冷傲的男人举着一个四五岁的小女孩儿款款步来。英俊奶爸,当街出现,引来了不少异性的目光。

坐在沈尔肩上的沈笑抖了抖腿,两手揪着他的耳朵,笑道,“爹地!好多漂亮姐姐在看你啊!你看你多受欢迎。”

男人英挺的眉一抖,唇角略斜,浅浅一笑,“坐好,再动爹地就把你摔下来了。”

“爹地才不会呢!”沈笑咧嘴,两手微抬,蒙住了沈尔的眼睛,“爹地直走!”

沈尔无奈,小丫头捂得严严实实的,他在人群中穿梭逐渐有些吃力。

就在游乐园门口,一道高挑纤瘦的倩影恰好转身,瞥见那从人群中涌来的两父女,目光不由定住。父女两人的感情看起来很好,被蒙住了眼睛的男人慢慢的向她走来,那女孩儿垂着脑袋在男人耳边说着什么,男人的唇角慢慢上扬,笑得格外温柔。

与步仪铭不一样的温柔,那温柔中带着宠溺的味道,看得出他很疼自己的女儿。

就在宁华歌沉思之际,那对父女已经靠近了。

“stop!stop!爹地stop!”沈笑抬头看见近在眼前的女人时,急忙叫道。

沈尔立马站住脚,夜风拂来,一抹熟悉的味道袭来,他唇角的笑僵住了。这味道,他朝思暮想的味道。

“笑笑,松手。”男人沉声道,温和的嗓音极富磁性。

宁华歌听得一愣,下意识的往后退去,她觉得,偷看被人看见了,似乎不太合适。

就在宁华歌转身的一瞬,沈笑松开了手,继续揪着沈尔的耳朵。

小手滑落的一刹,一抹熟悉的背影映入沈尔的眼里,那女人身穿素白色的衬衣,下着一条紧身牛仔裤,配一双休闲运动鞋,看起来就像个小女生。

沈尔想也未想,便喊道,“西门妆!”

沈笑一愣,俯下脑袋望着男人的侧脸,发现他的脸上,竟然覆上一层从未有过的认真。

宁华歌的脚步顿也未顿,反而加快了脚步,想要迅速撤离。不过西门妆是谁?名字怎么这么耳熟?

“站住!”男人的声音再次传来,宁华歌的手腕被捉住,她灵巧抽出,头也未回。

拜托了沈尔的手,宁华歌走得更快了,可没过一会儿,又被人捉住了手。

她顿住脚,回身,容颜撞进男人那深邃的眸中。

“我说这位先生,我只是看看,看看难道要给钱吗?”她的话落,便愣住了。眼前的男人长得格外的英俊,剑眉星目,五官俊美,棱角分明,身如玉树,挺拔修长。方才被小丫头的手遮去了大半张脸,倒还真没看出来,竟然是这么一个极品大帅哥!

帅哥奶爸!赞一个!

“先生?”宁华歌眨眼,端详男人的眼睛,从那双眼里,她看见了自己。

她的轻唤,拉回了沈尔的神思。攥着宁华歌手腕的手紧了紧,他松开了沈笑的手,微微上前一步,另一手握住了宁华歌的肩膀。

二话不说,一张俊脸放大压下,宁华歌被惊呆了。手腕一挣,下意识的想要后退,却还是被吻住了唇。

温热的唇,在颤抖。他疯狂的吻她,掠夺侵占,格外霸道。

一旁的沈笑简直看呆了,小手捂着嘴,和路人一起注视着那接吻的男女。

OHmygod!她爹地原来不是性冷淡啊!

啪——

那霸道的吻在一个响亮的耳光中结束了,沈笑的身子轻颤,改为两手捂着嘴。

OHmygod!她爹地被女人打了!

“你干什么!”宁华歌恼了,两道柳眉蹙起,眼中雀跃着火光,狠狠的看着对面的男人。她十二万分的肯定,这个男人有病!街头强吻,大变态!这可是她的初吻啊!这么多年了,连步仪铭都没有侵占过的领地!这个该死的男人!

“小妆、、、”沈尔的目光锁定她,微微迈步。却见那女人急剧后退,就仿佛他是瘟神似的。

“少来这套!你继续装,接着装!我这就报警,把你这个死变态抓起来。”她一边说着,一边伸手往包里摸。摸出手机,便要拨110,手腕却再次被人捉住了。

“装的是你吧!西门妆!”沈尔似是的攥住她的手,即便宁华歌扭曲面庞,喊疼,他也舍不得松开。方才那味道,的确是西门妆的,还有那种接吻的感觉,绝对绝对就是她!

可是为什么,她要装作不认识自己!

“你放手!你要是再不放手,我就不客气了!”宁华歌被捏得生疼,一张娇俏的小脸青紫青紫的。

沈尔终究松开了她,应为舍不得。看她那纠结的五官,他就舍不得。

宁华歌一解放,急忙后退,一边揉搓着手腕,一边虎视眈眈的看着沈尔,生怕他又忽然扑上来。

“爹地!”沈笑慢吞吞的步近,看看一脸阴沉的沈尔,又看看对面那个恼羞成怒的漂亮阿姨,不由笑道,“爹地,她就是我妈咪吗?”

对于西门妆的事情,沈尔从来没有隐瞒过沈笑。即便沈笑知道她母亲在她出生的时候就失踪了,她也从来没有沮丧过。一直以来有苏雯他们陪着长大,所以格外的开心。

沈尔垂眸,看着他的宝贝女儿,不由得笑了。

“小孩子要教好,别让她乱说话啊!”宁华歌的俏脸微红,看看沈尔又看看他身边的沈笑,她还没有结婚呢!被人当成孩子妈就不好了!

沈尔和沈笑齐目看去,锁定宁华歌,沈尔缓缓蹲下身去,大手揽过沈笑的肩膀,指着宁华歌道,“笑笑,认准了,那就是你妈!把你生下来以后就失踪了的亲妈!”

沈尔的语气十分笃定,他的话传到宁华歌的耳里,她彻底愣住了。

忽然,一只手搭上她的肩膀,一道熟悉的男音在她耳边响起,“这位先生,你身为一个父亲,可不要教坏你的孩子。这位小姐是鄙人的未婚妻,我想你是认错人了!”

“仪铭!”宁华歌微惊,扭头看着身边的男人不由笑了。

沈尔的目光移到了步仪铭身上,明显一愣。握着沈笑肩膀的手不由收紧,却又急忙放松,他认得那个男人。曾经呆在步京承身边那个少年,一直喜欢着西门妆的那个少年,鸠。

现在,沈尔更加的确定,对面的女人就是西门妆了。昨晚接到电话说南非看见了一个形似西门妆的女人,幸好是沈笑拉肚子,他没有走掉。现在看来,只怕南非的消息是假,都是眼前这个男人故意散布的吧!

“好久不见!”沈尔将沈笑一把抱起,目光沉沉的看着对面的步仪铭。五年的时间,少年变成了男人,而少女也变成了女人。不得不承认,此刻他看着步仪铭搭在宁华歌肩上的手,心下格外的不爽。

恨不得冲上去打那个男人一顿,当年一定是他将西门妆带走的。害得他和笑笑这么多年过得孤苦伶仃的,父女两个无人照料。

步仪铭却微微挑眉,淡漠的看着对面的男人,冷道,“这位先生,我想你真的认错人了!鄙人步仪铭,是WNC的董事长。这位是宁华歌,我的未婚妻,一位独立检察官。”他郑重的介绍自己和宁华歌,只是为了让沈尔知道,西门妆已经不是当初的西门妆,他也不是当年的他了。

男人的脸色刹那阴沉,周围的人慢慢散去。宁华歌看着沈尔的双眼,只觉那双眼似是漩涡一般,要将人吸进去,她不禁看得痴迷。

这么多年来,她从来没有看哪个男人看得如此痴迷过。也许,是眼前的男人太俊了!

“爹地,这个叔叔好讨厌!鄙人鄙人的。”沈笑两手圈着沈尔的脖颈,蹙着两条秀眉看着步仪铭。她看见他第一眼就讨厌,莫名的,不需要任何理由。

沈尔笑了,宠溺的揉揉她的小脑袋,柔声道,“好了!咱们进去玩儿吧!你想玩儿什么,爹地今晚都陪你玩儿。”他不再纠缠宁华歌和步仪铭,只是抱着沈笑往游乐园里面走去。

步仪铭拧眉,看着那抹远去的背影,微微疑惑。而宁华歌则是半晌才反应过来,她被那男人占了便宜,还没让他道歉呢!

——

夜色渐深,宁华歌回到别墅便进了浴室沐浴。黑漆漆的浴室里,她还没来得及开灯,腰上突然缠上两条手臂,将她抱得紧紧的,往墙角一扑。男人的气息十分浓烈,那味道很熟悉,宁华歌脑袋当机。直到男人的手探进她的衣服,她才反应过来,一手捉住男人的手腕,翻转往后一推,她翻身面对男人。

温热急切的吻落下,从她的额头到鼻尖,最终落在唇上。

如此熟悉的吻,使得宁华歌的脑袋里一片空白。就在几个小时以前,在游乐园的门口,就是这个男人强吻了她。可是现在,这个男人竟然潜入了她所在的别墅里!再次侵犯她!

“唔——”她挣扎,可是那个吻让她觉得无比的熟悉,无比的舒服。男人的手解开了她的内衣扣子,两个人的呼吸纠缠,浴室里的气温顿时腾升。

那人的指尖触摸上她的。乳。房时,宁华歌的俏脸刹那殷红,两手死命的抵着男人的胸口,使出全身力气,将他推开。

“你个死、、、唔——”嘴巴再次被捂住,这次是男人的大手。宁华歌只能在心里谩骂,死变态!

沈尔的呼吸十分急促,他差点就把持不住了。可是理智到底战胜了情。欲,他今晚来这里,是有重要事情的。

“你要是保持安静,我就放开你。”他沉声道,薄唇贴在宁华歌的耳际,嗓音极尽魅惑。

一个二十几岁的男人,散发的成熟的魅力,是相当诱人的。更何况,还是一个帅哥奶爸。

宁华歌的心跳不禁加快,她掀起眼皮,狠狠的盯着那男人,反倒有几分娇嗔的味道。

“死变态!”沈尔松开手后,宁华歌唯一说的一句。声音不大,语气却很重,可见她是真的很生气。

被她当成变态,他实在是哭笑不得。

“小妆,你真的不记得我了?”极尽魅惑的嗓音低沉的问道。他一手穿过她的脖颈一侧,一手绕过她的纤腰,撑在墙上,彻底将宁华歌禁锢在墙角,动弹不得。

两人的距离离得很近,呼吸相闻,甚至连彼此的心跳都能听得清楚。

宁华歌仰望着他,白眼,“我当然记得你!死变态!你竟敢一而再再而三的侵犯检察官,我一会儿就打电话给警察,一定让你在牢里蹲个几年。”

“几年的时间很漫长,确切的说,没有你的日子,每一天都很漫长。”男人的嗓音变得十分柔和,他的目光格外的深情,看着宁华歌,他的眼里划过一抹忧伤。

他的感情如此真实,他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在触动宁华歌的心弦。五年了,她和步仪铭在一起五年了,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感觉。

“你渴吗?”男人忽然问道。

“啊?”宁华歌无措的看着他。

只见那男人收回一只手,袖中滑出一把小刀,转而在他另一只手掌割了一刀。

宁华歌惊呆了,一把抓住他的手,语重心长的道,“这位先生,我知道你一定是心理上有什么问题才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的!但是你听我一句劝,生命诚可贵,远离自残知道不?”她说着,急忙从兜里掏纸巾打算为他止血。

谁知沈尔却一把抓住了她的手,将流血的掌心凑到她的唇边,“小妆,你渴吗?”

宁华歌一愣,而后回过神来。脸色徒然沉下,一把推开他的手,微恼,“你以为我跟你一样变态?我又不是吸血鬼,就算是渴了应该喝水而不是血!”

这次换沈尔顿住了,他今晚过来就是为了试探宁华歌的。现在看来,她真的已经完全变了,难怪这些年一直找不到她。原来她不仅是改名换姓,就连记忆、性格、以及属性都改变了。眼前的宁华歌,是一个平凡的人类。

沈尔沉默了,他陷入这个事实中无法自拔。

半晌,他才道,“虽然我不知道当时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我相信我不会认错人。你就是西门妆,你就是我老婆,我家笑笑的亲妈!”他的分贝有些高昂,语气十分坚定。

宁华歌听得一愣,目光闪烁的看着眼前的男人,什么反驳的话也说不出。不知道为什么,看着眼前的男人,她总觉得很心疼,尤其是他忽然冷脸,忽然生气的样子。那受伤的眼神,仿佛给他造成如此伤害的人就是她自己似的。

嘭——

浴室的门被人踢开,宁华歌惊了一跳,尚未反应过来。门外冲进来的步仪铭已经一拳打在了沈尔脸上。

两个男人一触即发,在偌大的浴室里动起手来。宁华歌看得惊了,只看见步仪铭和那个男人纠缠在一起,一人一拳,不分上下。

他们两个只是像常人一样打架,翻来滚去,沈尔脸上落了不少伤,深兰色的衬衣被扯烂了。而步仪铭也好不到哪儿去,嘴角已经出血了!

宁华歌回过神来,急忙上去阻止,一把抓住了步仪铭的衣袖,恼怒的道,“别打了!你们两个别打了!”她一边喊着,一边讲步仪铭从身上拽下,就好像是在帮沈尔一样。

最终挣扎了半个多小时,两个人才勉强停下手。

宁华歌站在一旁,看着那地上的两人。

步仪铭的嘴角出血了,眼角乌黑,挨了不少拳头。可是沈尔却更为惊悚,两只熊猫眼,看得宁华歌想笑。

而且他的鼻血也被打出来了,看起来倒是比步仪铭伤得更重。

“你,跟我出来!”宁华歌瞪了沈尔一眼,转身步出浴室。

沈尔则是挑衅的看向步仪铭,唇角微扬,得意的一笑,起身跟了出去。步仪铭被丢在了浴室里,有些赌气的坐在地上,似是在等着宁华歌回来。

约莫等了十几分钟,负责打扫别墅卫生的赵阿姨拿着医药箱走进了浴室,“先生,宁小姐让我帮您上点药。”

步仪铭彻底怒了,猛的站起身,一把挥开赵阿姨手里的医疗箱,冷声道,“她人呢?”

赵阿姨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后退一步,半晌才小心翼翼的道,“宁、宁小姐送那位先生去医院了、、、”

——

凌晨一点多,两道身影从医院里步出。

宁华歌一手握住单肩包的肩带,一手揣在裤子口袋里,目光微凛的看着沈尔。

沈尔满脸堆笑,看起来格外的开心。宁华歌就那么看着他,今天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她本来应该生气暴怒,将眼前的男人暴打一顿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对沈尔做的那些事情,根本生不出气来!看见步仪铭和沈尔打架的时候,她一颗心都提起来了,可不是为了步仪铭,而是这个才见几面的男人。

她严重自己是疯了,想必现在步仪铭一定很生气。

“沈先生!”宁华歌深深吸了一口气,蓦地站住脚。

沈尔微皱眉头,似是对她的称呼很不满意,“小妆、、、”

“我已经说过很多次了,我叫宁华歌,我不是你所说的那个西门妆。”宁华歌打断了他的话,两个人相对而立,看着她那严肃的神情,沈尔不再说话了。

宁华歌看着他,看着他逐渐落寞的神色,不由拧起了眉头,“我觉得为了你也为了我和仪铭着想,我今天必须得把话跟你说明白。”

沈尔掀起眼帘,对上她的眼睛,还是没有说话。

宁华歌见他似乎平静了不少,便接着道,“刚才医生也检查过了,你除了皮外伤,没有其他伤情。脑子也正常,心理也很正常,是一个很正常的人。既然如此,那么以后请不要再缠着我了!我叫宁华歌,步仪铭说的都是真的,他是我的未婚夫,我们一个月后就会结婚。所以,请你不要再胡说八道了。你要是再这样,我会走法律程序,法律会制裁你的。”她的一番话说得底气十足,两手抱臂看着眼前的男人,她不由抿唇。

听了她的一番话,沈尔笑了,笑意略苦。

“你知道吗?你本来就是我老婆,我们结婚了领了结婚证还有个孩子。”他的语速缓慢,一字一句,语气格外真诚。

宁华歌愣住了,看了沈尔半晌,她后退,“沈先生,我想我该回去了。”

“即便你这么说,我也不会放弃的。我会等你记起来,我相信你会记起来。”就在宁华歌转身之际,男人格外深沉的道了一句。

宁华歌顿了顿脚,没有回头。直到她再次提步离开,沈尔再没有说一句话。他只是目送她离开,有些忧伤的笑着。

——

宁华歌回到别墅,已经是凌晨三点了。

二楼书房里的灯还亮着,宁华歌犹豫了一下,还是搭上了书房的门把,推门步了进去。

步仪铭就坐在书桌前,目光低垂,看着手里的合同。听见脚步声,他也没有抬头,甚至一句话都没有说。

“我回来了!”宁华歌牵强的笑着,提醒他道。

那男人却是充耳不闻,依旧埋首与文件当中。

宁华歌耸肩,抿了抿薄唇,转身。反正他已经知道她回来了,既然不想理她,那她也就不再自讨没趣了。

就在她转身之际,腰上环来两条手臂,男性的气息扑来,她的眉头下意识的蹙起,不是很喜欢步仪铭的拥抱。

素白的手搭在他修长的指尖,她轻轻拉开他的手,转身,“仪铭,我累了,回房休息了!”她的目光写满疲惫,可见她是真的累了。明天还要去九州城的市局里报道,她真得休息了。

步仪铭却是定定的看着她,“小歌,你看着我的眼睛,回答我几个问题。”他不让她离开,宁华歌的眉头蹙得更紧了。

出于无奈,她看着他的眼睛,“你问吧!”

步仪铭对她的态度很不满意,但是也不能指责什么,亦或者说他舍不得指责什么。

“我问你,你为什么宁可帮一个外人,也不帮我?”

“因为我知道你的身手,我要是不帮他,他会被你打死的。”宁华歌认真的道,可是心里却有点虚。

以步仪铭对她的了解,光是看她的眼神,他就能知道她说的到底是不是违心话。

“是吗?那我再问你,你为什么陪他去医院,却把我丢给林阿姨?”

这个问题有点幼稚,就像是小孩子的问题一样,有些牵强。宁华歌抬手,摸了摸步仪铭的脸,“我只是想确定一下,他到底是不是脑子不正常!”

“结果呢?”

“比你我正常!所以我已经明确的告诉过他了,我不是他要找的那个人。我叫宁华歌,你是我的未婚夫,我们一个月后就要结婚了。”不知道为什么,提到“结婚”这个词语的时候,她的眼帘低了下去。其实她心里知道,她对步仪铭没有那么深的感情,还没有到非要结婚的地步。可是如步仪铭所说,他们已经在一起五年了,五年的事情,即便没有爱情,其他感情还是有的。对于宁华歌来说,结婚没什么,只是一个形式而已,和哪个男人不是结,不如找个自己熟悉的。

“我要把婚期提前到三天后,我们就在九州城举办婚礼。”步仪铭的语气很沉,很认真。

宁华歌不由一愣,脸色跟着下沉,“为什么?”这么着急,她丝毫没有准备。

“因为只有让你的名字写在我家户口本上,我才能安心。”步仪铭怒道,那语气十分严肃,神情十分受伤,看得宁华歌又是一愣。

半晌她才道,“仪铭,你不相信我?”

步仪铭没有回答,他并非不相信宁华歌,只是不相信自己。他知道,在沈尔和他之间,宁华歌最终一定会选择沈尔。时隔五年了,他们如今再见,却还是没有隔阂。这让他心慌,让他害怕。

五年了,他已经等了宁华歌五年,绝对不能因为沈尔的关系,失去她。

“明天你去报道以后就开始请假,这几天安心呆在家里,婚礼的事情,我会去张罗的。”步仪铭说着,松开了她的手,背过身去。

宁华歌的目光落在他的后背,半晌才回过神来。她丝毫没有反驳的力气,也不知道该如何反驳。她和步仪铭在一起五年了,一个男人等了她五年,现在她已经不知道该以什么样的理由拒绝他了。

最终,书房的门被带上。步仪铭许久才回身,看着那扇紧闭的房门,一阵恼怒。

看来,他得采取一定的行动才行。

——

翌日天明,宁华歌便去市局报道了。不过她并没有请假,因为现在有个她很感兴趣的案子,正在火热调查中。

“宁检察官,这是关于‘吸血鬼案件’的档案,在几年前也发生过这样的案例,您可以参考一下。”新同事对她十分客气,将档案交到她手里后,便下去了。

宁华歌一个人坐在办公室里,慢慢的打开了档案袋。

一股格外陈旧的味道扑鼻,她能猜到,这档案有些年生了。

原来在五年前,九州城就发生过吸血鬼案件。死者一样被吸干了血,脖颈上留有齿印,至今未能查出是什么东西的齿印。

只能以西方吸血鬼故事的主角定名,吸血鬼案件。

近来,九州城发生了三起吸血鬼案件。

事发现场,没有丝毫血迹,死者身上的血被抽干了,除了脖颈上的齿孔,没有任何外伤,也没有中毒迹象。

就在宁华歌来到九州城的前一天,又发生了第四起,破案迫在眉睫,宁华歌将所有的档案浏览了一遍,便起身往解剖室走去。

——

一个身穿白大褂的女人正在对尸体进行解剖,偌大的解剖室里只有她一个人。宁华歌步进门,脚步声吸引了女人的注意,她却没有回头,依旧埋首于尸体之中。

“有什么结果吗?”熟悉的女音在她身后响起,握着切割刀的手一顿,苏雯慢慢回身。

目光触及宁华歌时,她愣住了,眼中一闪而过的惊讶,没有逃过宁华歌的双眼。

可以看出,眼前的女人是真的很惊讶,脸嘴巴都微微张开了。

“你好,我是新来的独立检察官,我叫宁华歌!”她友好的打招呼,尔后目光越过苏雯的肩头,落在尸体上。

苏雯这才回过神来,目光随着宁华歌的脚步移动,将她上上下下一番打量,肯定了心中的疑惑。果然如沈尔所说,真的是西门妆,虽然说话的语气、性格、发型、名字和身份都改变了。可是她就是西门妆,苏雯有一种极其强烈的感觉。

“能跟我说一下现在的情况吗?从今天开始,这个案子我会接手。”宁华歌已经步到了尸体面前,此刻正垂眸看着眼前的死者。

苏雯点了点头,先自我介绍,“我叫苏雯,很高兴认识你。”她本想握手,可手上戴着手套,不方便。

两人只是相视一笑,苏雯便开始为她介绍情况,“这名死者叫张洁,艺名肖捷,年龄27岁,是盛豪集团名下ENO传媒公司的三线女星。死亡时间是前天深夜十一点十分,致死原因是身体血液被抽干。没有皮外伤,没有中毒现象,尸体内部也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这么说来,死者在临死前没有挣扎过。难道是乖乖的让凶手行凶?”这不太可能,在一个人想要杀自己时,谁能淡定的让人杀。

“还有什么别的发现吗?”宁华歌一边问道,已经自行取了手套开始检查尸体。苏雯站在一旁,愣愣的看着她,没有想到五年不见,她竟然改变了这么多。

“这是什么?”就在苏雯愣神之际,宁华歌已经在死者的身边蹲了下去。

苏雯闻声,急忙走到她身边,寻着她的目光看去,只见她正执着死者的手臂,而在手肘下面凹进去的位置有一个微不可见的小孔。

“应该是银针之类的东西扎过留下的痕迹。”苏雯如实回答,起身检查了另一只手,也发现了相同的印记。

宁华歌站起身去,又检查了死者的内。裸。尖三寸以上的部位,依然发现了针孔。尔后她伸手将死者的脑袋抬起,检查了死者的后颈,以及死者的后脑勺。同样发现了一样的针孔。

苏雯满面狐疑,她没想到自己竟然忽视了这么多的地方。微不可见的针孔,却被宁华歌发现了。亦或者说,她本来就不相信有人能够破解这案子。因为她相信,是吸血鬼所为。只有吸血鬼施展迷心术,才能让人心甘情愿的献上自己的脖子。

“宁检察官有什么看法?”她下意识的问道,因为看见宁华歌已经开始脱手套了。

宁华歌回眸一笑,自信的扬眉,“所谓的吸血鬼案件都是人为的!”她笃定的道,虽然不敢肯定五年前那些案子是人为的,但是她能肯定现在她手上这个案子是人为的。

“为什么?是因为你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吸血鬼?”苏雯拧眉,狐疑的看着她。

宁华歌听了她的话,不由一愣,半晌才点头,理所当然的道,“身为一名法医工作者,难道苏法医相信?”她的话里含着讽刺的味道,苏雯听出来了。

看样子,真如沈尔所说,她什么也不记得了,连自身的属性都改变了。

“你凭什么确定是人为的?”苏雯还是不死心,仅凭几个针孔能说明什么。

宁华歌去洗手池洗了手,一边擦手,一边回身向她走来,“很简单!”她笑道,尔后将毛巾扔到一边。

“如你所见,那些针孔,一看就知道是人为留下的。我起初一直不明白,为什么死者在临死之际没有挣扎,甚至一点挣扎的迹象都没有。而且你也检查过了,死者体内没有任何麻醉物质,也没有受任何重击。那么,是什么办法使得死者如此乖巧的任凭凶手作案呢?”宁华歌说道这里,走到了一副人体穴位画像前,借着解剖室里的画像,转向苏雯。

她接着道,“人体周身约有52个单穴,300个双穴、50个经外奇穴,共720个穴位。有108个要害穴,其中有72个穴一般点击不至于致命,其余36个穴是致命穴,俗称‘死穴’。死穴又分软麻、昏眩、轻和重四穴,各种皆有九个穴。”她说着,步到了死者面前。

一手执起死者的手肘,指着方才发现针孔的位置,“这里,还有脚上的三阴交会穴,以及后颈的肩井穴,头顶正中线与两耳尖联线交点处的百会穴,对其施针具有麻痹人体的作用。凶手没有用任何药剂,也没有击打死者,要麻痹死者,便只能采用中医施针的方法。”

话说到这里,苏雯大体明白了。

“这么说来,我在尸检的时候,发现死者的腋下以及胸口,还有身体很多地方也有这样的针孔。”

“那是在扰乱我们的视线!”宁华歌的语气十分笃定,不过听到苏雯提到腋下的时候,她又道,“仔细查看一下死者腋下的针孔和其他部位的针孔是否一致。我得去市中心附属中医院看看!”她说着,便往外走。她现在对案情了解得也算透彻了,而且对凶手的怀疑范围也缩小了。

对人体穴位如此了解的,除了中医,就是她这种对穴位特别感兴趣的人了。但是像她这样对人体穴位感兴趣的人毕竟是少数,首先应该了解一下肖捷的交际圈,看看有没有和宁华歌相同爱好的人。但是在此之前,她选择去九州城唯一的中医院看看。因为在肖捷的档案上,有提到过她月经紊乱,有过以中药医治的记录。不仅如此,她在其他三名死者的档案里也发现了相同的问题。

月经紊乱,有过中医治疗的记录。这就是本案的共同点,总之先去附属中医院看看再说。

约莫中午过后,宁华歌从医院出来,手里拿着一个名叫李茂的中医档案,一边走一边看。丝毫没有注意到路边停靠的那辆黑色的科尼塞克agera,更别说注意到驾驶座上的那个英俊的男人了。

男人一手支在车窗上,目光温柔的看着她,他跟了她一个上午了。可宁华歌对工作的狂热程度超出了他的想象,一个上午过去,他开着如此扎眼的豪车,也没能引起她的注意。

宁华歌拿着资料进了一家咖啡厅,其间步仪铭给她打了5个电话,她也没接。

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宁华歌开始翻看手里的资料。

李茂,32岁,附属中医院的妇科主治医生。学历、资历都很出彩,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偏偏这个人才,却在这几起案子发生以后去国外参加国际医学交流会了。时间凑巧不说,偏偏他还是进来四起命案死者的主治医生。

这未免,也太巧了。

李茂主张中西结合治疗法,在女性医学方面,主张中医治疗。的确关于月事的问题,中药治本。

目光落在李茂的照片上,宁华歌端起咖啡品了一口,不由眯起了眼帘。

一个浑身上下一丝不苟的男人,想必平日里做事情一定很细致。再看他的发型,七八十年代的平头,可见他相当保守亦或者说是内敛。那张脸立体清秀,看上去斯斯文文的,白大褂里穿着黑白配的西装,却系了惹眼的粉色领带。说明这个男人是一个表面内敛腼腆,循规守矩的三好男人,内里却是荡漾风骚,说不定还很滥情的男人。

宁华歌敲打着李茂的照片,不由一笑,笑意微冷。

她的每一个细微动作、神情都没能逃过对面靠窗而坐的男人的眼睛,沈尔始终盯着她,见她冷笑,不由得缩了缩脖子。那笑容跟以前一样,格外渗人。

宁华歌合上了资料,端着咖啡又品了一口,尔后看向窗外。她现在大概理清了这件案子,不过还有一件事情。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杀人动机!

妇科医生,与四名患者之间需要发生什么事情,才能使得医生对那些女人起了杀心呢?

指腹摩挲着杯壁,宁华歌无意识的回眸,目光扫过对桌的男人,不由一愣。

那双美目瞬间清明,继而脸色迅速阴沉。这个男人,怎么这么阴魂不散呢?

沈尔也不闪避,笑着朝她扬扬手,算是打个招呼。

宁华歌翻了个白眼,尔后拿起资料起身。她现在要去案发现场看看,等明天那位李茂先生回来以后,她还得再跑一趟,来看看他本人。

看着那抹倩影消失在门外,沈尔急忙起身,跟了出去。

结果在门外与宁华歌正面撞上,那女人正两手抱臂靠在墙角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沈尔的俊脸微红,看着她傻傻的笑。

“你跟踪我?”宁华歌眨眼,目光含着杀意。

沈尔还是笑,“我不是说了吗?我不会放弃的。”

他的固执让宁华歌无奈,她撒手,步上前去,“那好吧!麻烦你送我去一个地方。”案发现场在西郊别墅,肖捷的私人别墅。既然沈尔在,她倒是可以免一单打车费。

虽然宁华歌是这么说服自己的,可是她的心却告诉她,和沈尔在一起,才是最安全,最安心的。因为她知道,这个男人会保护她,不会离开她抛弃她。

显然,宁华歌自己也被这心思吓了一跳。她越发怀疑,沈尔说的话到底是真是假。难道他们以前真的认识?难道以前他们真的结过婚?还生了一个女儿?

这怎么可能!她的膜还在好么!

——

从市中心到九州城西郊,已经是傍晚时分。天际被晚霞烧红,飞鸟归林,已经是傍晚七点多了。

夏季的夜来得晚,但是夜晚一旦降临,就会迅速吞噬整片天空。

宁华歌下车,甩上车门,回身对沈尔道,“谢谢了,你要是不介意的话可以在这里等我一会儿吗?”

她的话刚落,沈尔便从车上下来了。风撩起他白色衬衣的衣袂,那头碎发浮动,看起来十分柔顺。沈尔的唇角衔着笑意,定定的看着宁华歌,迈动长腿向她走去,“这里是案发现场吧!你一个女人多危险,我陪你上去。”

宁华歌微愣,沉浸在他暖软的笑容里,那漫天的晚霞变成了男人的背景。而宁华歌的眼睛,似乎只看得见沈尔一般。直到那张俊脸在她面前放大,她才下意识的扬起拳头,一记左勾拳,将那张俊脸揍到一边。

宁华歌转身,“跟我保持一米的距离!”她的语气强硬,没得商量。

沈尔笑笑,两手揣在裤兜里,不远不近的跟在她的身后,一如当年一样。

夕阳拉长了西门妆的身影,窈窕纤瘦,映入沈尔的眼帘,他微微勾唇,笑得一脸满足。

就在两人进入别墅后,夕阳沦陷了,夜幕降临,而这郊外则变得越发的诡异。

别墅里的灯光昏黄,宁华歌一步步的往楼上走,显得格外紧张。沈尔则是闲散的跟在身后,一双鹰眸四下打量,散着幽蓝的光。

死者的尸体是在二楼卧室发现的,身上穿着黑色的吊带睡裙,躺在地上。宁华歌在房间里转悠了几圈,又从包里翻出当天案发现场的照片,左右对比过后,她在原本尸体躺过的位置躺下。

照片上的张洁两脚并拢,两手平方两侧,一副也格外的整洁,就好像是被精心安置在地板上似的。

“你干什么?”沈尔在她身边蹲下,含笑看着宁华歌。

宁华歌闭上眼,不理他,还在继续沉思。

“我知道你现在查的案子被称为‘吸血鬼案件’,都说了是吸血鬼了,你以为你查得出来吗?”沈尔索性盘腿坐下,一手支着脑袋,定定的看着她。

宁华歌睁眼,总算是开口了,“什么吸血鬼,都是超出科学的存在,我不信。”她相信科学。

沈尔想笑,却在接收到宁华歌那犀利眼神的时候憋回去了。

鹰眸四下打量,将现场扫了个遍,他道,“其实你说的对,这几起案子,并不是吸血鬼干的。”早在案发的时候,温月成就已经排查了血族所有吸血鬼,反正血族族谱里凡是有名字的吸血鬼,都没有涉及这四起命案。不过,也不排除那些劣等吸血鬼作案。

但是今天沾了宁华歌的光,来看过现场以后,沈尔便确定了。这四起案子,与吸血鬼无关。

“你怎么知道?”宁华歌坐起身,与他相对。

沈尔的眼里写满的精明,她有些好奇,这个男人到底是怎样一个人。

“首先,吸血鬼作案是不会这么拘谨的。”他指了指照片上的尸体,四起命案的死者都躺的十分整齐,看上去就好像是精心摆放的一般。

“其次,吸血鬼饮血,会下意识的捏住人的肩膀。不过据我所知,死者身上除了咬痕并没有其他外伤。”依照吸血鬼的力道,若是抓住一个人的手臂,绝对会留下印记。

“据你所知?”宁华歌似是听出了猫腻,微微倾身,靠近沈尔,沉声道,“你怎么知道?”

“嗷,忘了告诉你,你们伟大的法医苏雯小姐,和我老婆是闺蜜。”他耸肩,得意的笑。

宁华歌又是一愣,“你有老婆?”莫名的,她有点不开心了。

沈尔见她逐渐暗沉的脸色,不由更乐,“不然你以为我女儿是石头里蹦出来的?”他说着,站起身去,故意不去解释。

宁华歌撇嘴,啐了一句,“人渣!”

沈尔听见了,却只是一笑。宁华歌继续检查现场,除了更加肯定这些案件是人为以外,没有别的收获。

“已经快九点了!我们走吧!”她看了看腕表,收拾好东西,准备下楼。

沈尔点了点头,忽的目光一转,瞥向浴室的方向,“小歌,你先去车里等我。”男人的声音骤然沉下,宁华歌微微不解,但看他往浴室的方向走去,便了然的应下了。

就在宁华歌出门以后,沈尔的身影一闪,便闪到了浴室的门口。一抬腿,便踢开了浴室的门,没有开灯,在黑暗中捕捉到了两点红光。

尔后一道劲风向他扑来,浓烈的血味刺鼻,沈尔侧身避开,旋即长臂一捞,抓住了那东西的肩膀,猛的往后摔去。身影闪逝,大手捏住了那东西的脖颈,他压下身躯,一双深邃的眼泛起幽蓝的光,冷道,“劣等吸血鬼,看样子,这些案子也不是完全跟吸血鬼没关系。”这是一个女人,一看就知道才被转化成吸血鬼没有几天,制造出如此劣等吸血鬼的吸血鬼,想必也不会太厉害。

“啊——”

一身惊叫划破寂静的夜空,沈尔不由一惊,旋即扭断了手下吸血鬼的脖子,转身拉开窗户跃下楼去。

一条黑影迅速窜向她,宁华歌一手捂着脖子,身体缓缓向后倒去。

“小妆!”那个男人喊她,大手圈过她的纤腰,两个人重重到底,他却将她完好护在怀中。

鲜血从宁华歌的指缝流出,沈尔急了,怀里的女人已经昏了过去,看样子是被吸血鬼袭击了。

“小妆你醒醒,你不要吓我!”沈尔很担心,以前西门妆是吸血鬼,他什么都不怕。可是他不知道五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现在的宁华歌就像是一个普通的人类,她的伤口不会自己愈合,血流不止的样子,让他心怯。

已经失去过一次了,他不想再次失去。

沈尔想也未想,便划破了自己的手掌,将血喂到了宁华歌的嘴里。她不会吸食,他只能俯身将自己的血一口口的度给她。

宁华歌脖颈上的伤口慢慢愈合,沈尔这才安心不少,抱着她上车,急速往西门家别墅赶去。

他很着急,根本来不及去管那浴室里的吸血鬼。

——

宁华歌觉得自己做了一个很绵长的梦,梦里她看见了沈尔,还看见了步仪铭,还有很多很多的人。还有她自己,那是她不曾知道的自己。孤高冷漠,无比风光。

梦醒的时候,是凌晨一点多。窗外在下雨,淅淅沥沥的大雨,装点着夏季的夜晚。她坐起身,左右环顾了一番,发现这不是她的房间。

目光微转,望向落地窗外,她的眼前闪过一道人影。总觉得在与这相似的落地窗前,曾经站着一个身材欣长的少年。

那少年一身笔挺的西装,英俊养眼,而且忠诚专一。

啪——

头顶的琉璃盏亮起,一道柔和熟悉的女音传来,“你醒了!”

宁华歌闻声看去,只见白日里见过的苏雯,此刻身上穿着一件玫红色的睡裙,端着一碗热粥向她走来。宁华歌愣住了,急忙掀开被子下床,“不好意思!这里是?”

“这里是西门家,你以前的家。”苏雯如实答道,她的语气十分真诚。走到了床边,将热粥递给宁华歌,她道,“尝尝吧!沈尔亲手做的,养胃。”

宁华歌接过,道了谢,尔后在床边坐下。她的目光微垂,看着碗里的粥,沉默了。

是皮蛋瘦肉粥,闻着就很香。她看得有些呆了,半晌才道,“替我谢谢他。”

“你自己谢他吧!他现在在洗澡,一会儿就过来。”苏雯说着便笑了,尔后转身往门外去。临出门时,她顿住了脚,回身看向床边的宁华歌,她道,“小妆,欢迎你回家。”

宁华歌又是一愣,抬头想要解释什么,却见苏雯已经带上房门出去了。

她半张的嘴闭上,垂头继续看着碗里的粥。莫名的,心有些酸痛,不知道为什么,她有些想哭。

“沈尔…”

——

“沈尔!”房门再次被推开,温月成步进屋里,却见一道倩影立在落地窗前。

他先是一愣,而后眨眼,“你是?”

宁华歌回眸,诧异的看着那俊美的男人,也是一愣,“你好,我叫宁华歌,我只是——”

“小妆啊!”温月成眼里的讶异一闪而逝,他退出门去,瞬间脸色又凝重起来,“对了小妆,你知道沈尔在哪儿吗?我有大事找他!”

大事?

宁华歌不解,“什么事?”她下意识的问了。

温月成也毫不忌口的答了,“笑笑不见了!”说完之后才觉得不对劲,现在的宁华歌又不是以前的西门妆,他跟她说这些不太好吧!

“他好像在楼下洗澡。”宁华歌答道,没有多问。

温月成带上门出去,宁华歌则回身,继续看着窗外。那双黝黑的眸里闪过一抹血光,她两手抱臂,目光不由深邃。看样子,她猜得没错,步仪铭下手了。

沈尔一直没有进屋,刚刚洗完澡,便被温月成告知笑笑不见了。

所以他和大家一起出去寻找了,以至于宁华歌几时离开的他都不知道。

天边泛起鱼肚白,沈尔他们才回到西门家的别墅。然别墅里一个人没有,宁华歌已经离开了。沈尔回到了房间,看见那桌上的信封,不由蹙起了眉头。

信是宁华歌亲笔,信里的意思十分明了,她明晚就和步仪铭结婚,希望他以后不要去打扰她。

沈尔笑笑,信纸从他指尖滑落,他自己也顺着梳妆台滑坐在地上。

步仪铭的手段的确比他高明,确切的说是步仪铭知道他的软肋。

沈尔的手里还有一封信,是方才回来的时候在信箱里取出来的。来自步仪铭的信,他带走了沈笑,目的就是为了要挟沈尔,让他以后不要在接近宁华歌。

而宁华歌也一心为他,一心要跟他结婚,现在看来,沈尔已经输了。从五年前开始,他就输了。

步仪铭说,只要他和宁华歌完婚,就会把笑笑送回来。他会带着宁华歌离开这里,在沈尔的世界里彻底消失。

——

宁华歌回到别墅,已经是早上七点多。刚刚推门进入卧室,一道黑影便向她扑了过来,大手抓住她的肩膀,将她往床上压去。接着吻落下,从她的眉心顺势而下。

宁华歌惊了惊,如此陌生的味道,让她觉得恶心。

一腿扬起,顺势而上,压在她身上的男人被踢中了红心,当即抽了一口冷气,放手。

宁华歌翻身一滚,滚下床去,目光微抬,冷冷的看着那床上疼得翻来覆去的步仪铭,“你干什么?”

步仪铭蹙着眉,目光半眯看向她,“我干什么?你昨晚一夜未归,你还问我干什么?”他很气愤,青筋暴起,目光冒火。

宁华歌站起身,随手抖了抖衣服,淡漠的看他一眼。许久,她道,“我们明晚就结婚。”

步仪铭愣住了,停止了翻滚,眼中的怒火也熄灭了。他在宁华歌的脸上看见了西门妆的影子,那淡漠的神情实在太像了。

“所以,你把孩子放了。”宁华歌转身,背对着他,轻轻叹了一口气。

步仪铭又是一惊,坐起身,“沈尔告诉你了?”

“嗯,告诉我了。”宁华歌的语气总算缓和了,她深深吸了一口气,转身看向那男人,继而扬唇一笑,“仪铭,我们就要结婚了,我今天想去试婚纱。”她的笑容很美,美得炫目。

步仪铭彻底沉醉了,他点头,似是舒了一口气。

宁华歌能答应结婚就够了,即便是在晚上,也没有任何关系。可是那个孩子,是唯一能够要挟沈尔的人质,他不傻,不会轻易的放走。

“小歌,其实我也是我为了沈先生好。”步仪铭站起身,似是想跟她解释绑架沈笑的事情。

可是宁华歌却是扬手,一点听下去的意思都没有,“你先出去吧!我洗个澡,换件衣服,我们就出门。”去婚纱店,试婚纱。

这一次,步仪铭很乖巧,他平日里就很乖巧。五年来从来没有和宁华歌闹过矛盾,他们之间太过和谐了,所以,宁华歌才会对他一丝感觉都没有。

真正的爱情不是一昧的谦让、包容、呵护,而是相互付出。

然,步仪铭根本不懂。

——

婚纱店内,那婀娜的女子着一袭抹胸鱼尾白色婚纱,站在成衣镜前。镜子里的宁华歌未施粉黛,尽管如此,整个人看起来格外的美丽,就连婚纱店内其他试穿婚纱的男女也忍不住向她看去,被她那无形间散发的美吸引。

步仪铭穿着西装步出来时,两个人成为了在场所有人中最为般配,最为养眼的一对。而此刻,谁也没有注意到在婚纱店外,一辆黑色的科尼塞克agera停靠在路边,车里坐着的男人身上也穿着西装。若是宁华歌与他站在一起,会成为绝配。

那双深邃的眼慢慢敛起,沈尔歪头靠着椅背,始终看着那婚纱店内的女人。

他知道,自己不该来,也不该不顾笑笑的安危。可是他忍不住。

就在他准备驱车离开的时候,宁华歌看见了他。远远地透着穿衣镜看见了落地窗外的沈尔,她的脸色莫名柔和了,唇角微扬,眉眼半弯。

“你真美!”步仪铭走到她的身边一手环上她的纤腰,宁华歌脸上的笑敛去,微微抿唇,从他的怀里步出。

“我再去试试另外几套。”她的声音十分淡漠,至少在步仪铭听来格外的淡漠。

看着那进去更衣室的背影,步仪铭唇角的笑敛起,他的目光微转,看向落地窗外。那里早已没了车影,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夜晚很快便到来了,今夜月明星稀,无雨。

步仪铭和宁华歌的婚礼,举办在九州城郊外的圣母大教堂。除了牧师,便只有他们两个人。

晚上九点左右,教堂内灯火通明。一卷红地毯延伸到牧师台前,步仪铭就站在教堂门外,执着宁华歌的手,目光灼灼的看着她。

“请新郎新娘入堂!”牧师蹩脚的中文喊道。

步仪铭攥着宁华歌的手不由一紧,他温柔的道,“小歌,我们走吧!”

宁华歌看着他,眼里没有丝毫温情。她点头,脚步微转,还未来得及迈动,身后便传来一道高昂的男音。

“大喜事怎么能少了我们呢!”是温月成的声音,他身后跟着一帮身披斗篷的吸血鬼,能进入教堂的,却没有几个。苏雯他们都在,独独沈尔不在。廖仇率领的妖怪鱼涌而入,将整个教堂占满。而苏雯与丁晨几人则是走到了一排的位置,款款坐下。

苏雯的目光紧迫的盯着宁华歌,两个女人的视线交接,宁华歌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她怀里的苏冷。

一个四五岁大的孩子,一双黝黑深邃的眼睛正盯着她,那双眼,仿佛能洞悉一切。

“妈咪,这个阿姨好漂亮。”苏冷的语气缓慢,有些淡漠,但是却很诚恳。

稚嫩的声音在偌大的教堂传开,台上的宁华歌笑了,由衷的。

丁晨他们的到来,使得步仪铭的脸色极其阴沉,他的目光扫视全场,尔后冷冷一笑,“怎么?让你们一群小喽啰来,沈尔自己却玩儿神秘?”

“还不是因为某个卑鄙无耻的家伙,将我家笑笑绑走了,她爸爸可担心了。”温月成笑道,半眯着眼,打量着步仪铭。真没有想到,以前那个平凡的人类鸠,竟然会变成今天这副模样。丁晨看得出来,步仪铭周身萦绕着强大的妖气,他与沈尔可谓不相上下,亦或者说,比沈尔还要强。

他周身的妖气和步京承很像,看样子,那个晚上,一定发生了什么让他们料想不到的事情。

宁华歌无动于衷,她转身面向牧师,笑道,“可以开始了!”

她的话震惊全场,苏雯抱着苏冷站起身,“小妆,你到现在还不明白吗?这个男人他一直都在骗你。”

“主啊!我们来到你的面前,目睹祝福这对进入神圣婚姻殿堂的男女。照主旨意,恶人合为一体,恭行婚礼终身偕老,地久天长;从此喜走天路,互爱,互助,互教,互信;天父赐福盈门,使夫妇均沾洪恩;圣灵感化,敬爱救主,一生一世主前颂扬。”牧师的声音在偌大的教堂里回荡。

苏雯听得想笑,什么二人合为一体,又不是机器人变身!

接着,牧师又道,“在婚约即将缔成时,若有任何阻碍他们结合的事实,请马上提出,或永远保持缄默。”牧师的话让宁华歌心神一荡,她的目光下意识的扫向在座的众人,巡视一周才发现那敞开的教堂大门外站着一个男人。男人怀里抱着一个小女孩儿,两人的目光定定的落在她的身上,十分灼热。她担心沈尔会来阻止,也知道在场所有人都不会给予她和步仪铭祝福,连她自己也是。

她看着沈尔,她知道,那个男人现下心里一定很难受。

牧师接着说,“我命令你们在主的面前,坦白任何阻碍你们结合的理由。”

牧师的目光流转,落在步仪铭身上,“步仪铭先生,你是否愿意这个女士成为你的妻子与她缔结婚约?无论疾病还是健康,或任何其他理由,都爱她,照顾她,尊重她,接纳她,永远对她忠贞不渝直至生命尽头?”

“爹地,你当初和妈咪结婚的时候,神父也是这么问的吗?”沈笑的声音很小,但是在寂静的教堂内却格外的清晰。

苏雯他们这才看见沈尔和沈笑两人,步仪铭也看见了,看见沈笑抱着的小女孩,不由微恼。

男人沉默了半晌,笑着答,“是啊!”他当初和西门妆的婚礼也是在教堂举行的,她穿着洁白的婚纱,神父也是这么问话的。

当他听见西门妆说那句“我愿意”的时候,沈尔心里波涛汹涌,他知道,他所付出的一切都是值得的,因为他也愿意。

“我愿意!”步仪铭肯定的回答,目光移到宁华歌身上,锁定她。他只在乎宁华歌,其他人,他都不在乎。

牧师笑了,目光转向宁华歌,接着发问,“宁华歌小姐,你是否愿意这位男子成为你的丈夫与他缔结婚约?无论疾病还是健康,或任何其他理由,都爱他,照顾他,尊重他,接纳他,永远对他忠贞不渝直至生命尽头?”

牧师的尾音滑落,宁华歌沉默了。她的面上衔着笑,眼帘低垂,看着自己手里的捧花。她很想骗自己,骗步仪铭骗牧师说,她愿意。

可是这三个字无比的沉重,超出了她的想象。

她已然记不得,当初自己是如何轻而易举的对着沈尔说出那三个字的。可是今时今日,她真的、、、没有办法

——

“对不起。”还是是三个字,却不是步仪铭想要的那三个字。

教堂门外的男人松了一口气,唇角晕开一抹笑。他就知道,他就知道他的小妆不会嫁给别人的。她之所以这么做,都是为了笑笑,所以他才会想方设法的将笑笑找到,将笑笑带过来,让她安心。

不得不承认,宁华歌在看见沈笑的那一刹,就改变了想法,松了一口气。她就知道,步仪铭不是那么听话的人,他是不会因为她的一句话就把笑笑送回去的。

步仪铭脸上的笑褪去,神情变得格外认真,他的眸光微暗,看着眼前的宁华歌,许久才问了一句,“为什么?”为什么要说对不起,明明已经说好了,跟他结婚的。

“因为方才牧师所说的那些,我做不到。”宁华歌掀起眼皮,对上他的目光。

“我不在乎!”男人低声咆哮,“你知道的,我不在乎那些,我只要你跟我结婚,跟我在一起!”

宁华歌屏息,轻轻咬唇,“鸠,你不要再骗我了,也不要再错下去了。”她对他的称呼改变了,这让在场所有人,除了沈尔,大家都惊住了。

尤其是步仪铭,他那双眼睛瞪得老大,显然是不敢相信,宁华歌方才竟然唤他、、、鸠?

“你——”

“我知道你是谁,我也知道我是谁,我现在只想问你,那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宁华歌亦或者说西门妆,她的语气格外阴冷,一如从前。

从她在案发现场被那只劣等吸血鬼咬过之后,后来又饮了沈尔的血,她体内被封印的血族之血,便开始沸腾了。以前的记忆慢慢的流淌,最终她完全记起来了。所有的一切,包括她和沈尔结婚后剩下一个女儿的事情,都记起来了。

她很欣慰,那个男人等了她五年;她也很心疼,因为那个男人找了她五年。

这五年她却一无所知,开开心心的过着新的生活,甚至遗忘他,在一个没有他的地方和别的男人生活在一起。西门妆的心里很愧疚,即便她和鸠之间什么都没有,她还是觉得亏欠了沈尔。

“小妆、、、”步仪铭凝望着她,眼神里满满都是痛心。

西门妆也看着他,目光十分复杂,有恨意,也有感激。当初要不是他,也许她也活不到现在。可是她就想知道,那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她明明记得,自己已经死了,被步京承带去,要用她的血来救她的母亲。

“你告诉我,那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她冷声问道。

步仪铭愣住了,目光慢慢的从西门妆身上移开,移到了门外的沈尔身上。他微抬手的手放下,一个遥控器从他袖中滑出,被他慢慢的举起,“你说过你要跟我结婚的!”他的语气低沉,声音也很低沉。

沈尔微愣,温月成他们全都站起身,苏雯则是朝着沈尔步去,接过了沈笑,带着沈笑和苏冷两人,退出了教堂。

“这教堂里我放了很多炸弹,你们既然来了,那就别走了!”步仪铭笑道,那笑容有些病态。

他一面说着,一面往后退去,一手抓住了西门妆的手腕,十分用力。

西门妆没有挣扎,她跟着他的脚步移动,冷冷的看着他,“鸠,你别犯傻。”

“我叫步仪铭。”男人纠正道,“我已经不是以前那个无能的少年了,小妆。我现在比沈尔更加强大,我比他更爱你,我会比他对你更好。你为什么不肯和我在一起?”

“你说的对,现在的你的确比沈尔强大,可是我并非因为他强大才爱他你明白吗?”西门妆的话一字一句落在沈尔和步仪铭的心里,一个开心,一个伤心。

“你们都退出去!”沈尔沉声道,移步向台上走去。

牧师台上的牧师也跟着退了出去,温月成和丁晨几人互看了一眼,决定按照沈尔的意思,先退出去。

偌大的教堂里,顿时只剩下西门妆、步仪铭还有沈尔三个人。

那男人凌厉的看向沈尔,低声咆哮,“你也出去!”

沈尔的脚步停下,目光沉沉的看着步仪铭,“我出去可以,把我老婆还给我。”

西门妆嘴角一抽,目光看向沈尔,却见那男人还在笑。真是没药可治了,一点危机感都没有。

“她是宁华歌,我的宁华歌。”步仪铭冷道,捏着西门妆的手腕更紧了。

西门妆却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只是冷漠的看着他,“你别傻了,别骗自己了。”她只想知道那天晚上发生了什么。

可是步仪铭就是不说,“我要沈尔出去!否则我们就一起炸死在这里!”他一手高举,手里握着遥控器,威胁道。

沈尔扬眉,西门妆抿唇。

“我数到三!”步仪铭的目光转向沈尔,人界的炸弹威力无穷,将他们炸个粉身碎骨不在话下,即便是妖怪还有吸血鬼,被诈死也再难重生。

“一!”

沈尔没有退步,西门妆却转头看向他,眼里满是担忧。

“二!”

那男人提步,向他们走去。

步仪铭拧眉,拇指下压,“三!”

嘭嘭嘭——

西门妆大惊失色,爆炸声四起,她去被步仪铭护在了怀里。原来他们所在的位置是安全地带,是步仪铭早就设计好的。

“沈尔!”西门妆的声音很大,却瞬间被此起彼伏的爆炸声淹没了。

整个教堂开始动摇,火源四起,她的俏脸被映得通红。而那火光中,一道身影雀跃,就站在步仪铭他们身后。

沈尔抬手,蓝色的火焰燃起,步仪铭利索的回身,西门妆面向沈尔。他手里的火焰熄灭了,目光一沉,俊脸上脏兮兮的,看起来格外冷厉。

西门妆见他安然无恙,顿时松了一口气,那种提心吊胆的味道,真不好受。想必当初,沈尔也是如此,一直为她担心吧!一担心就是五年。

“小歌是我的!”步仪铭赤红双眼,揽着西门妆猛的往身后如猛兽一般的大火退去。沈尔大惊,没想到他竟然丝毫不顾及西门妆的安危。

“小妆!”沈尔扑了过去。

西门妆一手抓住了步仪铭的手想要反抗,谁知那男人在她耳边低语了一句,“难道你不想知道那天晚上的事情了吗?你的父母你的朋友还能活过来!”他最后一句话让西门妆惊住了,她忘记了挣扎,生生被步仪铭带进了无边的火海之中。

沈尔重重摔在地上,烟尘迷眼,他的双目刹那静如死灰。那种深深的绝望浸透他的身心,如蝼蚁,一寸寸的啃咬他的身体和心脏,痛不欲生。

一场大雨降临,夜空还有星星。

大火烧着了整个大教堂,苏雯和丁晨一人抱着沈笑,一人抱着苏冷,和温月成他们一起,站在遥远的地方看着。天有异象,是因为妖界的人在做法,现在就需要一场大雨来灭火,否则这方圆百里的树木都会被点燃。

苏雯抿唇,紧迫的盯着教堂的方向。谁也不知道教堂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谁都没有说话。他们在等待,等着谁出来。

“苏姨,我爸爸妈妈还活着对吗?”沈笑稚嫩的声音在苏雯耳边响起,女人扬眉,目光闪烁的看向她,浅浅勾唇。

她一手微抬,抚上沈笑的小脸,柔声道,“笑笑相信你爸爸吗?”

“相信!”

“我也相信!因为沈叔是最强的妖怪!”向来沉闷的苏冷开口了,将众人的目光吸引过去。

那小丫头的眼中映着火光,目光十分深邃,就好像黑洞一般,要将人吸纳进去。

——

大火烧了一整晚,沈尔就在尘埃中渐渐沉睡,陷入了极美的梦境里。

他梦见和西门妆的婚礼,那少女含笑看着他,慢慢的靠近他,抬手圈住他的脖子,开始亲吻他。

“西门妆小姐,你愿意嫁给沈尔先生为妻,并且不论富贵或贫穷,不论健康或疾病,都对他不离不弃,忠贞不渝吗?”是当初那个神父的问话。

在沈尔的梦里,如此的清晰。

“我愿意!”女音柔和,红唇软绵,她捧着他的俊脸,深情的拥吻。

湿润柔软的舌尖扫过沈尔的薄唇,他下意识的衔住,与之纠缠。那熟悉的的味道,让他痴迷。两手微张,将俯在他身上的女人抱紧,疯狂的拥吻,掠夺。他却不敢睁开双眼,不敢去看她。

纤细白皙的手撑在男人的胸膛上,阳光从落地窗外透进,覆盖在两人的身上,镀上了一层金光。

西门妆半眯着眼看他,唇角微扬,却是蹬了鞋子爬上床,骑坐在沈尔的腰上,俯身继续拥吻。

小手开始解他衬衣的纽扣,露出了光洁的胸膛。

沈尔终于睁眼了,入目便是那张精致熟悉的容颜,他傻了。

“小、小妆——”长长的尾音代表他不敢相信。

西门妆坐直了身体,沈尔顺势坐起,大手环在她的腰上,将她搂紧,“我不是在做梦吧!”明明昨晚那场大火、、、、、、

“步仪铭用他自己的身体护着我,所以我没有受伤。”那男人最终没有将那晚发生的事情告诉她,只跟她说了一句。

他说,小妆,我到底还是舍不得你死。

那句话现在想起来,西门妆只觉得莫名的悲伤。她这一生遇到了三个好男人,一个是苏冽,一个是步仪铭,这两个人都是为她死去的。自始至终,他们对她的感情分毫未变。

最后一个就是现在她拥着的这个男人,这个男人是她的心头爱,是她最后的归属。

手臂收紧,她埋首在他怀里,闷闷的道,“我以后再也不会离开你了,你以后也不要那么傻,你可是当爹的人了!”要不是她将沈尔扛出火海,说不定他们三个真的一起烧死了。这个男人,眼里心里果真只有她一个,即便有了女儿,在他的心里,她还是第一位。

沈尔回过神来,微微侧头,吻了吻她的耳垂,低沉沙哑的嗓音含着哭腔,“我知道,可是没了你,我活不了。”他爱入骨髓,爱入膏肓,已经是一种病了。

西门妆的心猛的跳动了一下,她将沈尔搂得更紧,男人低低的抽泣声在耳边响起,她知道,沈尔说的都是真的。

他这一次,一定害怕极了。

“沈尔,能遇上你,爱上你。真好!”

西门妆的声音在他耳边回荡,被窗外的风吹散。阳光明媚,似是在为他们祝福。

(全文完)

------题外话------

阿奴:容我感慨一下!文文完结了!

小妆:奴哥,来擦擦汗!

阿奴:饿死我了!熬了一天没吃饭,可算是写完了!

沈大人:奴哥,你不是说十万吗?这才八万啊!还有两万你吃了吗?

阿奴(抹汗):你这是要逼死奴哥吗?不是说好了没有十万就当奴哥没有提过吗?熊孩子,奴哥给你一个这么美丽的结局你还敢凶我!

沈大人(赔笑):哎哟,我的奴哥诶!人家也是关心你嘛!还有番外吧!

阿奴:必须有啊!番外上传时间待定!哼唧!还有结文活动也开启了哈!结文活动的奖励,将在25——30号内颁发!大家踊跃一点啊!关于那个吸血鬼案子,番外会交代的哈!

天才小说推荐阅读:上神阴阳录奇门一脉空间重生之大牌灵医我的阴司鬼夫梦里追凶我当导游的那几年道家末裔NBA之大龄巨星斗罗:穿越霍雨浩,开局拜师药老我在东京当怪谈魔女牧者密续禁区之狐监控人:誓要把gman冲下水最后一个道士之道门往事阴阳商人别怕,我不是魔头破案专家妖怪集中营阴阳师求生录给斗罗一点科技震撼主神的供货商我的手机连接地狱旁门左道重生天才符咒师人皮艺术馆鬼村千万不要去故宫集探灵续,梦醒千年农家商女的神医灵泉网王:奇迹时代!噩梦攻略重生之血色弥漫绝境逃生除魔纪事娑罗守卫我有块免死木牌极致追凶延伸的世界重生都市之犀利天师御鬼者传奇高魔地球沙漠谜情咒半妖司藤阴间公寓南族秘闻录异陵简妖皇归来:冷傲鬼帝霸道爱幽冥五术我的生死笔记
天才小说搜藏榜:破案专家妖怪集中营阴阳师求生录上神阴阳录给斗罗一点科技震撼主神的供货商我的手机连接地狱旁门左道重生天才符咒师人皮艺术馆鬼村千万不要去故宫集探灵奇门一脉续,梦醒千年农家商女的神医灵泉空间重生之大牌灵医网王:奇迹时代!噩梦攻略重生之血色弥漫绝境逃生我的阴司鬼夫除魔纪事娑罗守卫我有块免死木牌梦里追凶我当导游的那几年极致追凶延伸的世界重生都市之犀利天师御鬼者传奇高魔地球沙漠谜情咒半妖司藤道家末裔阴间公寓南族秘闻录异陵简妖皇归来:冷傲鬼帝霸道爱幽冥五术我的生死笔记猛鬼直播间送只鬼给编辑X神探震惊!我发弹幕吓退了百万凶灵!重生之超级贵公子韩娱百花缭乱狼人杀:我天秀,你们躺赢阴孕难违都市至尊巫师
天才小说最新小说:监控人:誓要把gman冲下水柯南里的不柯学侦探一人之下:让我揍天师?得加钱!棺山术原神:开局沙海,直抵神座霍格沃茨的和平主义亡灵巫师牧者密续得分凶猛从全职猎人开始成为无上意志从皇马踢后腰开始我在奥特世界捡属性玩家请闭眼来自角落的潜伏者无限绝望游戏九龙抬棺斗罗:穿越霍雨浩,开局拜师药老从海贼开始万界模拟阴阳轮回LOL:主播没落网,只是退网人在海贼,一声羊来开天门英灵时代,十连保底NBA:奇迹缔造者斗罗:萧炎穿越成唐三兄弟教练,我还不想退役啊霍格沃茨之归途精灵:开局谋划闪光巨金怪篮球没有捷径诡异监管者和灰风一起穿越到战锤40K444号医院人间苦在数据化世界搞基建规则类怪谈游戏天师无双不许没收我的人籍蔷薇庄园被偷听心声后我成了朝廷团宠木叶:准备叛逃,系统来了让你印卡,没让你弑神地狱迷宫团宠农家小糖宝神秘复苏之我没有外挂上门姐夫我在阴司当差战锤40K:凡世之神为了飞升,我只好去做游戏了斗破:重生紫晶翼狮王,多子多福给斗罗一点科技震撼NBA之大龄巨星斗罗之瞎子斗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