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桃萋萋一声惊叫,人却向后退开了数步。
“小姐,怎么了?”
“这里怎么会躺着一个浑身是血的人呢?快快快,咱们敢快走开,莫要惹得事非。”
当桃萋萋看到受伤躺在角落的司马珏时。神情慌张的就要往回走,一面走一面还怪着梨花道:“梨花,要不是你偏说往这里走能快一点到锦玉。我怎么会碰到这种血腥的事?”
梨花连连陪礼道:“对不起四小姐。都是奴婢不好,让人冲撞了四小姐,我们这就离开吧。”
桃萋萋点了点头,顾自往回走。
才走了没几步,就听到梨花惊讶的声音:“呀,四小姐,这人穿着不凡,恐怕不是常人呢!”
桃萋萋心中一动。脚停止不动了,追问:“梨花,你这是什么意思?”
要知道桃萋萋虽然是侯府的小姐,但真论见识还不如梨花呢,因为梨花可是一直侍候桃寒蕊的,当年桃寒蕊出入的地方非富即贵,认识的全是豪门望族之人。
哪象桃萋萋天天被遗忘在侯府的后花园中,要不是有一个四小姐的头衔,其实过得还不如一等丫环惬意呢。
所以对于梨花的眼光,桃萋萋还是非常相信的。
“四小姐,您看这人穿着的衣服看似平常,但却是有名的云锦呢,这云锦向来有一寸云锦一两金之说,尤其是还有这么立体的花绣在上面。让这云锦更是增色不少!当年奴婢也只在几个皇子身上看到呢,便是四皇子也只有一两身罢了,但看这人似乎根本不乎般,可见财力非同一般呢!”
桃萋萋眼睛一亮:“你可确定?”
梨花不乐意道:“四小姐这是怀疑奴婢的眼光么?这侯府谁不知道奴婢绣功是最好的?只要经过奴婢的眼,任何布料的材质奴婢都能如数家珍。”
桃萋萋听了连忙讨好道:“我哪是怀疑于你,只不过是确认罢了!想着此人如果真如你所说这么有钱。怎么会一人独躺在此?”
梨花也愣了愣,凑近看了看,又惊呼出声“:四小姐,您快来看啊,这人不但富而且贵不可攀呢!”
“什么?你这话何解?”
“您快看看他戴的冬珠!听说整个濯氏也没有几颗,是当年先帝得到了贡物,为了笼络藩王都赏给了向个藩王呢!”
“藩王?”
桃萋萋心头一阵乱跳,连血液都加快了流速,她双眼冒着晶亮的光,兴奋不已地看着司马珏,那看得可不是人,而是一座会移动的金山银矿啊!
如果梨花所说不错,那这人定然是哪个藩王或藩王世子了!要真是如此,她要是救了此人,此人不得感激她一辈子么?
眼下桃居正已经废了,听说昨夜被皇上连夜召见宫里去了,就桃居正那残败的身子,召入宫里,能有什么好么?
别以为她不知道,现在府里传得沸沸扬扬,说是连氏临死之前把什么宝藏的秘密告诉了桃居正,那皇上召见桃居正定然是为了宝藏之事。
想到这里,她的唇微撇了撇,别以为她不出门就没有见识,对于连氏这个曾经的主母,她比谁都了解!不用说,肯定是连氏临死前摆了桃居正一道!
桃居正要是说不出宝藏的下落,估计这几日就得死翘翘了!
眼下整个桃府,主事的都死的死,伤的伤,唯一的男性也只有方老夫人生的两个儿子及六弟。
伯爵的位置会放在谁的头上先不说,就说现在管事的二姐就不是善茬!
虽然她没有欺负过二姐,但也没有跟二姐好到哪去,所以她的前途堪忧。
将来她嫁给谁都还是个未知数呢。
她正愁得不知如何是好,这不,正好是想睡觉有人送枕头来了。
这个男子不管怎么样,定然是不凡之人,如果她救了他的话,救命之恩是不是得以身相许啊?
想着这个男人的穿着打扮及可能的身份,桃萋萋窃喜不已,便是做了这人的妾,也是好过做七品小官的妻啊!
再加上救命的恩情,她似乎已然看到她荣华富贵的一生了。
当下,她立刻下了决定。
“梨花,将他扶起来了,你去把咱们的马车赶到这里来。”
“啊?四小姐,他可是外男,这可使不得啊,不如还是找官府来吧!”
蠢货!要是找官府,还有她什么事?
她白了眼梨花一眼,森然道:“怎么?是不是你是大姐姐的丫环,我就使唤不动你了?”系吉在技。
梨花脸一白,低头道:“四小姐误会了,实在是这个男子虽然富贵不已,可是眼下深受重伤,如果伤他之人已然离去,倒也罢了,如果伤他之人正在找寻于他,您这么贸然救他,岂不是引火烧身?还有,他全身都是血的,要是救得回来也就罢了,要是救不回来,被他的下人误会了,您可不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桃萋萋一听愣在那里,她毕竟一直生在内宅,对宅斗那些妇人的阴私也许是知之甚多,但对于处理这种事的经验还是少之又少。
一时间她踌蹰不已,既舍不得这么好的机会,又怕招惹是非。
看着她又想吃又怕噎的样子,梨花的唇间勾起了讥嘲的弧度。
就在桃萋妻举棋不定时,梨花一拍脑袋道:“有了!”
“什么办法?”
“小姐,您带没有贴身的绣巾啊?最好是有记号的。”
“有啊!怎么了?”
梨花神秘一笑道:“这就好办了,小姐啊,奴婢想到一个既能讨好于人,又能脱身的好办法!”
“快说,是什么办法?”
“四小姐,趁现在没有人,您帮着这个男子处理下伤口,然后用自己的绣巾帮着包扎一下。这样如果这个男子命大,自然就能从绣巾着手找出小姐来,到时便念着四小姐的好。”
“那如果这个男子死了呢?被别人看到了我的绣巾,岂不是招惹了不必要的麻烦?”
“这还不简单么?一条绣巾说明不了什么,便是找到了四小姐,您便说是丢了,到时推个奴婢出来便完事了。何况您这绣巾明显是为了包扎伤口的,这男子的家人便是找到了您也不能做出对您不利的事不是么?”
桃萋萋想了想,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受着利益的驱使,她牙一咬道:“好,就拿我的绣巾给他包扎!”
心里却在须臾之间打下了主意,要是有什么不好的事,就把这绣贴的事推给梨花,便说她与桃寒蕊不和,梨花是受了桃寒蕊的指使来陷害她的。
怎么说正好今日梨花陪着她偷偷摸摸的出来,梨花肯定找不到证人证明她的清白,而自己好歹也是侯府四小姐,找几个证人还是容易的。
想到这里,她放心地拿出了自己了绣巾。
站在一边,看着梨花小心的为司马珏清洁的胸前致命的伤口,并洒了些药粉,用自己的绣包准备包在那男子的身上。
只是绣巾太短,怎么着也够不上,梨花道:“四小姐,能从您内裙上撕下条布么?”
桃萋萋心想,要是出了事,一条绣巾怎么也能掩饰过去,要是内裙的话,就怎么也不可能推说被人陷害了。
于是摇头道:“不可以。”
梨花眸光一黯,眼中闪过讥诮,一切都如二小姐所料,四小姐就是一个心机深沉却又胆小如鼠的女人,又要吃又怕噎的!
当下从容不迫的从自己的内裙上撕下一条洁白的布条,与绣巾一起打上了结,将司马珏的伤口包扎好。
待做完这一切后,梨花抹了把脑袋上了汗,站了起来。
“这就好了?”桃萋萋怀疑道:“你身上怎么会有治伤的伤药?”
梨花羞红了脸道:“这哪是治伤的伤药!实在是奴婢每次来月信都汹涌不已,失血极其之多,每次奴婢月信过后脸都会如鬼一样的白,大夫便开了止血的药粉给奴婢,让奴婢月信之前吃些,可是缓解出血的量。眼见着就在这几日奴婢就要月信来了,所以奴婢就将这缓解出血的药粉放在身上以备不需。这不见此人流血不止,想着死马当活马医了便是。”
桃萋萋的唇狠狠的抽了抽,不由怜悯的看着司马珏,只希望他别被梨花这个半吊子大夫给医死了。
“好了,四小姐,天色不早了,咱们还是早些回去吧,要是关了后门咱们进不去可就不了。”
桃萋萋一凛,忙不迭的点头道:“好,咱们快走吧。”
待两人走出了巷子,一道人影从暗中飘了出来。
走到了司马珏身边,闻了闻药粉的味,绿翘哭笑不得道:“小姐,别说梨花还真有搞笑的天赋呢,拿些香灰洒在了吴王的伤口上!”
桃之枖悠悠地走了出来,笑道“也不能说用药了,香灰还真是能止血的呢,不过不能消炎罢了。得了,绿翘,你还是给他喂点伤药,他可不能死,知道么?”
“知道了,哼,一个种马而已,居然让小姐您用上了心,真是他的福份!”
绿翘嘴里嘟囔着,手上却不闲着,撬开了他的嘴,塞入了一颗药,惋惜道:“可惜了一颗上好的伤药,竟然给这种男人糟蹋了。”
桃之枖失笑道:“好了,绿翘,你也别舍不得了,把人伤成这样,你还舍不得一颗小小的药丸么?”
绿翘挠了挠头也笑了起来:“也是,呵呵。”
两人正说话间,桃之枖脸色一正道:“他快醒来了,咱们走吧!”
“是!”
司马珏幽幽地醒来,看到的就是桃之枖与绿翘的背影,那惊鸿一瞥间,将桃之枖的身形印在了脑海之中。
那件粉色的纱衣,成了他心头的一点朱砂。
当桃之枖回到家后,将身上的粉纱衣脱了下来,厌恶的看了一眼后道“绿翘快去把这衣服烧了,真是难看!”
“是!”绿翘接过了纱衣嫌弃道:“也就四小姐喜欢这种颜色,还偏生在上面绣些五颜六色的花样来,这是害怕别人不知道她是暴发户么?”
桃之枖不置可否的勾了勾唇,眼睛却雪亮雪亮的。
不一会,绿翘走了进来,挤眉弄眼道:“小姐,四小姐求见!”
桃之枖打了个哈欠道:“就说我睡了,不见!”
“好的!”
话音还未落,门帘就被掀开了,桃萋萋笑眯眯地走了进来:“哎呦,二姐姐,这是准备睡下么?可是我打扰了你?”
废话,这都半夜三更了,你还往里闯?不但是打扰了而且很没修养!
桃之枖冷笑道:“四妹妹这是怎么了?规矩都学到狗身上了么?”
桃萋萋脸一白,不过稍纵即逝,换上了小白花一样的表情可怜兮兮道:“二姐姐白天里一直在忙,妹妹我想见二姐姐一面都难,这不才听说二姐姐回府了,想着好些日子没见着二姐姐了,心头记挂不已,这才失了礼数,还望二姐姐不要见怪。”
桃之枖讥讽一笑,这话都说成这样了,她要是还不依不饶的,岂不是显得她没有姐妹之情了?
当下淡淡道:“好了,虽然你做法不对,但念在你也是一份心意,下不为例!”
“是!”桃萋萋低下了头,掩饰住眸中的恨意,拽什么拽?不过是个假公主,等她要是嫁给了刚才那位贵人,总有一天让桃之枖喝她的洗脚水!
桃之枖居高临下看着她的表情,桃萋萋以为自己掩藏的很好,哪知道却全被桃之枖尽收眼底。
桃之枖低垂着眼敛,轻抿了口茶,不近不远道:“说吧,找本宫到底是什么事?”
桃萋萋咯噔一下,她可是打着关心姐姐的名誉来的,要是说出什么要求来,岂不是自掌嘴巴子?
可是要是她不说的话,以着桃之枖的个性是绝不可能主动说出什么来的。
见桃萋萋既要当婊子又想立牌坊的样子,桃之枖讥讽的笑了笑,一直知道桃萋萋是不安份的,要不她也不会设计桃萋萋了。
“好了,你要不说的话,你就回去吧,反正你见也见过本宫了,本宫一切很好,就不劳你费心了!绿翘,送四妹妹回去!”
“是!”
“二姐姐……噢,不,公主,求求您,看在你我姐妹的份上,让妹妹跟着您一起进宫赴宴吧!”
为了自己的前途,桃萋萋扑通一下跪在了桃之枖的面前。
桃之枖一下面色很难看,斥道:“四妹妹,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是想陷本宫于不义么?”
“没……没……没……”桃萋萋吓得话也说不利索了,紧张不已道:“是我的错,是我的方式不对,可是我真是很想进宫赴宴啊!二姐姐,您也知道咱们侯府不如往日了,眼下还没有一个承爵的人掌握侯府,二姐姐您再能干也是个女子,而且还是未嫁之女,这达官贵人哪个还能把咱们侯府放在眼里啊!
说来不怕二姐姐笑话,这不了多久,我也要及笄了,要放在别的人家,都是主母帮着订亲了,可是咱们眼下的情况,根本不会有人管我了,我这才想着借着进宫,是不是能碰上一段好姻缘。
眼下大姐姐算是废了,五妹妹尚小,整个侯府里只我与二姐姐了,二姐姐是凤凰临世般的人儿,将来嫁的也定然是龙彰凤姿天之骄子,二姐姐定然是不愁荣华富贵,可是嫁得再好的女人也得有娘家的支持才能立稳脚跟,这是自古的道理。
所以我要是嫁得好了,与二姐姐也是相互帮衬不是么?”
桃之枖听了半天后,默不作声,一时间空气静止下来,让跪在地上的桃萋萋忐忑不安,不知道自己所说的话是不是打动了桃之枖。
她是真的不能失去这个机会啊!要不也不会在今夜冒险跑到妓院去买需要的东西了。
半晌,桃之枖才淡淡道:“既然四妹妹说成这样了,本宫要是不答应倒显得本宫没有姐妹情谊了,罢了,你既然这么强烈的想参加宴会,本宫便带上你了,不过你要考虑好,进宫赴宴看似荣光不已,但其实却是步步惊心的,稍有不慎也许就脑袋搬家了,你可要考虑好!”
桃萋萋直觉认为是桃之枖吓她,要是进宫这么恐怖,为何她桃之枖每次进宫回来都得到这么多的赏赐?
她虽然一直在侯府但不是傻子!哼,肯定是桃之枖怕她抢了她的风头。
心里对桃之枖不满之极,嘴里却道:“多谢二姐的关照,我一定小心警慎,不给二姐姐惹祸。”
“好吧,你既然这么说,那明儿就随本宫一起入宫吧。对了,穿素雅一点,别大红大绿的!”
你才大红大绿呢!桃萋萋暗中不屑的回了句,我可是只穿粉色的,娘说了,粉色才让我流露出不经意的妩媚,才更能挑动男人的心。
看着桃萋萋兴奋离去的身影,桃之枖不置可否的笑了。
绿翘撇了撇唇道:“什么玩意儿!要不是留着还有用处,定然叫她在府里寸步难行!”
桃之枖收回了目光,笑道:“怎么说都是姐妹,帮衬一下也是应该的!”
绿翘一听也乐了:“是啊,这回小姐送出去的人情可大发了,要是不出所料,弄个侧妃当当是逃不了了。不过小姐啊,奴婢瞧着四小姐不象是个感恩的人啊,别引狼入室了!”
“引狼入室?”桃之枖笑了笑:“那不更好么?我还正愁没有机会搞个天翻地覆呢!”
打了个哈欠道:“跑了一天倒是有些累了,早些睡吧,明天还得斗智斗勇一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