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丫蛋她娘神情尴尬的笑道:“不用了,我也没啥大事,还是这位兄弟的孩子要紧,你们快去吧,别再让那可恨的人贩子跑喽。”
“那怎么行,我这人一向知恩图报,大姐给了我们这么重要的消息,我不报答你,良心过不去……”
我一边说话,一边笑着向她走了过去。
谁知她就像被电了似的,一下跳了起来,一改刚才那副病恹恹的样子,动作极为敏捷,飞快的向炕里边退开:“你们……要干啥!”
随着她的惊叫,屋子里陡然变得阴冷起来!
炕边箱子上的烛火不停的晃动,像是随时都要熄灭的样子。
李丫蛋见状也惊慌失措,跑到我前边,展开双臂拦住了我:“不许欺负我娘!”
我笑了:“老子从来不欺负人,但不是人的东西,就另当别论了!”
李丫蛋小脸变得煞白,说话都结巴了:“你……胡说,你才不是人,我们是正经人家!”
我回头瞅了杨树一眼。
杨树冷笑着端起了桌上的搪瓷碗,缓缓将碗中那看似清澈透亮的“泉水”倒了出来。
但那清水一离开碗,便迅速化作黑气升腾,没等淋到地面,便已经完全消散,一碗水倒下去,地面丝毫未湿,水全都化作黑气,袅袅飘向了棚顶。
杨树哼了一声:“好个正经人家,你们村里的正经人家,都是用冥泉之水待客的吗?”
早在李丫蛋端水过来的时候我们就都已经看出,这盛水的碗不光是老物件,而且是祭器,就是过去上坟的时候用来盛放祭品的东西。这东西常年在坟前受纸钱之火熏烤,已经有了几分冥器的特『性』,用它盛装的东西只能给死人吃,活人吃了,轻则大病,重则殒命。
更何况,里边盛放的还是阴气显化的冥泉之水!
冥泉之水一旦离开了显化的环境,便不能再用普通杯碗盛放,否则就会蒸发成阴气,只有用祭器才能盛装,活人若是喝了冥泉之水,体内阳气尽散,须臾之间便会死得透透的,尸体和魂魄,也就成了李丫蛋一家的口粮!
李丫蛋的伎俩被我们识破,竟然愣住了,一脸不知所措。
倒是那躺在被子里的男人,突然动了。
“哪儿来的半吊子神棍,敢到我们太岁村撒野!”
随着声音,那男人慢慢坐了起来,身形显得有点飘忽,却透着一股凶恶的戾气。
我们这才看清了此人的长相,尽管早有心理准备,可还是被他的模样给吓了一跳,这家伙长了一张野猪似的大脸,整张脸都是草绿『色』的,光秃秃的脑壳,没有眉『毛』,凸起的眉骨下,溜圆的双眼往外鼓鼓着,硕大的白眼球上,红『色』的瞳孔只有黄豆那么大一点。
这还不是最惊人的,最惊人的是,他两颊生满了钢针一样的猪鬃,脸蛋上的肉也像肥猪一样往下耷拉着,一张大嘴没有嘴唇,黑黄的碎牙参差不齐的长在溃烂的牙龈上,下颌生有两根粗大弯曲的獠牙,闭上嘴的时候,牙尖几乎顶到了颧骨上!
我见状不禁微微皱眉:“野猪灵。”
野猪灵并不是野猪魂魄化作的灵体,而是生前不幸被野猪杀死、啃食的猎户,不甘就此死去,魂魄附着在野猪身上,堵在野猪喉咙里,令野猪无法进食,活活饿死之后借尸还魂,形成的半灵体类精怪,这东西不仅百年难得一见,而且生『性』残暴,凶悍异常。
他见我一眼看破了他的来历,不禁有些诧异,但很快回过神来:“你还有点见识,不过,既然你们找上门来送死,就别怪老子嘴馋了。”
他说话间,口水顺着烂牙花子不停的往外淌,那模样,还真有几分骇人。
不过对我们而言,他也就仅仅止步于长相骇人罢了。
我笑着摇了摇头:“你们这一家子,还真是什么奇葩都有。”
接着,我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李丫蛋她娘:“我没工夫跟你们磨蹭,上路吧,谁先来?”
说话的同时,我已经抽出了剔骨刀,身上阳气轻震,一举将整个屋子都笼罩在了我的气息之中,我可不想此间的声响传出去,惊动了这村里的其他邪祟,把他们吓跑了倒还次要,主要是不能让抢走林俊豪的凶嫌惊觉,不然真就亏大发了。
事实上,为了照顾林爱军这个普通人的感受,我释放的气息几乎没什么侵略『性』,既无刀风呼啸,也没有太强大的威压透出。
可圣境的气息,毕竟摆在那里,我这边气息一振,无论是野猪灵还是李丫蛋她娘,全都是一脸的惊骇,野猪灵还好一点,李丫蛋她娘则直接瘫软在炕上,幻化的外形崩溃,『露』出了吊死的怨灵才有的凄厉模样。
野猪灵倒也有情有义,惊觉他们不可能打得过我,立马就跳到了李丫蛋她娘身前:“她娘,你快跑,去叫人帮忙,我挡住他们……”
我不禁失笑,还真是个没见过世面的精怪,在我的气息笼罩下,一个怨灵怎么跑得了?
动念间,我手中的剔骨刀上阳气爆发,刀身散『射』出了耀眼的强光。
可就在刀要脱手之际,本来惊惧万分的李丫蛋突然跪了下来,紧紧抱住了我的腿:“不要杀我爹娘,叔叔,我求求你了,不要杀他们好不好,要杀就杀我吧,都是我的错……”
我皱眉停住了动作。
斩杀妖邪我从未手软,可这李丫蛋怎么说也还是个人,而且还是个小孩……
而炕上那两位,一见李丫蛋有难,居然全都跳了起来,野猪灵陡然怒吼着向我撞了过来,李丫蛋她娘则是长舌一甩,卷上了李丫蛋的腰,拼了命的将她往后拖。
我冷哼一声,气息中刀风乍起,那野猪灵尚未扑到近前,便被刀风卷了起来,倒飞向李丫蛋她娘,顿时将她砸成了一蓬扭曲的黑气,卷在李丫蛋腰上的长舌也崩溃消散了。
野猪灵被刀风削得皮开肉绽,浑身鲜血淋漓,却不顾自己,发疯似的伸手去捧那黑气,声音里甚至带上了哭腔:“她娘……她娘!”
怨灵并没那么脆弱,虽被砸散,但紧接着就收敛聚拢,又化作了人形,但气息明显没有刚才那么均匀了,声音也有些颤抖:“我没事,他爹,救孩子,快救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