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玉兰便是再如何努力学习,睡眠时间还是有保证的。
晚上10点钟前睡觉,早上5点钟后起床,先背诵两个小时语文,再下楼吃早饭,妈妈很可爱,说她念书辛苦了,奖励她一碗鸡蛋茶。
“妈,给我水煮蛋吧,那个营养……”
“有得吃就行,还挑三拣四……”
曾玉兰这样天天早起背诵,与她同屋的弟弟,自然会被吵醒,但他只敢在心里抱怨,只会小小声的嘟囔。
大姐很凶,打架也打不过,还有读书方面的,爸妈一定站姐姐那边。
即便是三代单传的他,关于学习,便是爷奶那边,也不会帮他说话。
前头两天,还没什么,过了正月初三。
弟弟也被爸爸妈妈逼迫着早起,也要念书。
此后,弟弟望向姐姐的大眼睛,满是幽怨和控诉……
妈妈是个藏不住事,又爱显摆的。
正月里,阿姨舅舅们过来拜年时(妈妈是长女),妈妈便将大女儿早起晚睡读书的事迹说了。
有一位与曾玉兰同年的漂亮小阿姨,是外公外婆的老来女,只比她大十来天。
漂亮小阿姨是个心思细腻的,心底爱与同岁的外甥女攀比,一回到家,立马也关起门来,努力做作业。
两个甥姨俩,都是去年没考上初中,复读五年级来着,漂亮小阿姨去年就差十来分,哪像外甥女差四十来分呢。
漂亮小阿姨的现任班主任是位很严厉的年轻男老师,他很想教出一些成绩来,能从村小学调出来,曾经与外公说过:“你这老闺女啊,只要努力一点,今年一定能考上。”
漂亮小阿姨可不想被外甥女比下去,丢不起这个脸啊——她已经比外甥女矮了半头。
……
曾玉兰对着红色塑料外壳圆镜子照了又照,肤白貌美,没有黑眼圈。
又摸上了白嫩白嫩的鹅蛋脸,满满的胶原蛋白,手感多好啊。
这一身好肌肤,得早早开始保养才行,最起码得补水和防晒吧。
可,家里只有全家人一起用的百雀灵,还是秋冬专用的,很油腻呢。
防晒,好像没有防晒霜。
那用用用伞吧,没有阳伞,就用雨伞吧。
只有黑色的,那就黑色的,黑色最防晒了。
唉,还是要挣钱啊。
曾玉兰目光上移,看到这清汤挂面般的长头发,又细又少,还带点点黄,不忍直视。
少女时期的发量就这般少吗?记忆中好像一到中年就开始谢顶,老年时还用上了‘以假换真’的发套。
好忧伤哦!
能不能增加发量?
可以用姜味洗头水,可目前全家人只用一块香皂,还是洗头加洗澡的。
唉……也许可以去剃个光头试试,能不能让头发变粗些……比如,一个毛孔可以长出几根头发……反正,腋毛是如此的……越剪越多,越剪越粗……
还可以用姜片擦头皮,用姜汤水洗头,不知道行不行?
行不行,都要试一试。
可三天后,曾玉兰就要开学了,光头,不大好看吧……吧。
想想,也许可能会增加发量呢,她还是未成年,也许真的可以呢。
“妈,给我织个帽子吧,就黑色的,加两条带子,可以绑在脖间。”妈妈织毛衣的手艺很好,曾玉兰却不咋行。
“干嘛?”妈妈可不是有求必应的温柔妈妈。
孩子多了,家里条件并不好,哪有那个耐心应付孩子们啊?!有时候烦起来,就想打几下。
“我要断发明志,非要考上初中不可……”说着,曾玉兰生怕自己后悔似的,小跑着就去找前头一个理发的阿伯,与自家隔了一屋,道:“阿伯,我要理个光头。”
“阿兰,干嘛呢,女孩子光头不好看。”阿伯乐呵呵的,露出两个刷的很干净的假门牙。
“我要断发明志,非要考上初中不可。”自从村上有知青考回城后,又有村民家的孩子考上中专或是师范,吃上了商品娘……村民们对读书越来越重视起来。
“这样子啊,那后悔了,可不许哭鼻子啊。”阿伯依旧乐呵呵,脾气很好的样子。
“不会。”曾玉兰闭上那双带点内双的大眼睛,坚定的道。
“哈哈……去吧去吧……”推个光头,不过两三分钟的事,阿伯还不收她的钱,挥挥手,让曾玉兰离开。
曾玉兰就顶着一个光头回家。
邻居过来看稀奇,听说要断发明志。
当面没人笑话她,背后便不清楚了。
住后屋的邻居里有个漂亮小媳妇,笑道:“阿兰的小脑袋生的好,就连光头也比别人好看。”
“哪有小婶子好看。”这个小媳妇明眸善睐,丰满性感,说话做事又是干脆利索,没大曾玉兰几岁。
不过十八呢,娘家在很偏的山里,大不如这里,如此才会嫁过来。
“没你白,没你高,阿芳,你多高啊?”漂亮小媳妇那双大眼含情脉脉,似会发光,似会说话。
如果要找缺点的话,那便是天生小麦色,和不足一米六的身高。
可小媳妇的老公也不高啊,反正不足一米七。
“一米六出头吧,具体不知道了。”真不知道,曾玉兰只记上辈子的身高一米六八,而孙女的身高则是一米七八,因此到了晚年,她不再觉得自己高了。
“来,来我家,量一下。”漂亮小婶子很是热情,她刚刚嫁过来不久,平常跟着公婆过日子,老公在市里当临时工,只有周末回家,还没有孩子呢。
“行,你家有刮眉刀的吧,借我用用。”曾玉兰笑着应下,这个漂亮小婶子今年会生下一个儿子,与三姨生的糟心表弟同一年。
在她儿子八岁那一年,不知道为了什么,漂亮小婶子与老公、公婆大吵一架,离家出走。
这年头向来没有扯结婚证的,她一走,便算是离婚了,后来听说她跟车卖票。
她公婆说她跟了个有老婆的男人。
她也就只回来了一回,想看看儿子,被公婆给轰走了,之后便再也没有见着。
……
“行。”漂亮小婶子一笑,大眼一弯,如同一汪月牙儿。
两家距离不过一百米。
说话间,曾玉兰便进了小婶子家。
小婶子的公公是个退休工人,每个月都有退休工资,是村上老人最羡慕的人之一。
每天下下棋,与大小媳妇打打牌,屋前围了一个前院,种上几棵桔树,地上还种了一些菜。
在家家户户养鸡养猪的农村中,漂亮小婶子家显得特别干净,特别与众不同。
“来来来,你靠墙站着……一六二,今年才十四,还能长……”漂亮小婶子好心情的围着美貌姑娘打转。
“嗯,长到一六八,没问题。”上辈子就是如此,十七岁之前一六|四,生了两个孩子后,就有一六八;
这一点,大概是基因遗传吧,家里小妹也是如此,她二十五岁生第一胎,听说也长了两公分呢。
不过她便是长了,也不高,只有一五七;
最矮的属家里二妹,身高一五三,大概有点基因突变,还有她偏食,不吃蔬菜,一不高兴就赌气不吃饭。
唉,又不是家里独生女,次数一多,妈妈都不爱理会,让她自己生闷气……性子很独,最后她成了单身主义者。
老成小老太太时,还年年出去旅行,不必为儿孙烦恼,潇洒的不得了。
上辈子,曾玉兰为渣男人为两个儿子劳累了一辈子。
这一辈子,曾玉兰也想单身一辈子。
可以趁着房价便宜,买上两套,一套自己住,一套出租,到了三四十岁,可以抱养个女儿做伴。
“那得多吃饭多运动,要修眉吗?你会不会啊?我帮你吧……”漂亮小婶子是个心灵手巧的,会化妆,会编很多发型,她身高不过一五五,很是羡慕高个子的姑娘。
“会的。”曾玉兰一手小镜子一手修眉刀,将自己那又淡又稀少的眉毛剃个干净。
唉,希望能变浓长黑,曾玉兰不想天天化眉,也不想纹眉,要干干净净,清清爽爽。
孙女说过自然便是美。
毛发稀且细,这是曾玉兰很不满意的一点。
当然,稀稀细细几根腋|毛,和稀稀疏疏几根耻|毛,曾玉兰觉得还好。
不必像闺蜜一到夏天就想着脱毛,想着修剪……一位闺蜜用了永久脱毛后,一到中年腋窝堵成一块,孙女说那是腋下淋巴被堵塞了。
“咋啦?又是光头,又是光眉。”漂亮小婶子惊讶的问道。
曾玉兰便是脸皮再厚,也不好意思说出口啊,只笑了笑,便跑了。
……
三天后,曾玉兰得了妈妈给织的一顶平针毛线黑帽子,将两根带子一系,将光洁的额头和小巧的耳朵都包裹住,衬得她那张鹅蛋脸白且嫩。
……
正月初十,镇小学开学日。
一大早,曾玉兰和弟弟用过早饭,便各自带着十多块钱到了乡小学。
她是复读生,不必排队买书本。
一进了五年级教室,曾玉兰笑容不断,见到好多好多重生记忆中的好闺蜜啊——
正是如花似玉的花季年龄——许是遇上发展的好时机——个个闺蜜都过得滋润,有钱着呢,儿孙们也有出息——
这个,是金华,是个有气性的。
十八岁嫁给理发阿伯的儿子,小夫妻努力挣钱,只生一个儿子,哪知丈夫是个孝顺的好儿子,听了父母的话,拿着辛苦挣来的钱,要给弟弟建新房娶媳妇。
她要离婚,马上立刻离婚,还要争新建的房子,请上了一个律师,最后将那新房过户给儿子,剩下的十几万,送不会念书的儿子出国打工。
自己傍上了一个男人,过了几年不必辛苦当人老婆、当人妈的逍遥生活。
到了必须交社保的年纪,与一个有拆迁房有小生意有两个儿女的市郊二婚男再婚了。
……
这个,是小蝉,是个精明能干的主,很会挣钱,与老公开了一家银饰批发店,在市里买车买房买店铺,独生子也在市里上学,结婚。
……
这个,是玉叶,未来大美人呢。
如何美?
如果,未来的她——曾玉兰为八分美女的话,那玉叶便是十二分的美女。
小小年纪,便已出落成——肤白、貌美、细腰、大长腿——她也是个不会念书的。
小学一毕业,便跟着姐姐去海市学理发,没多久便被海市一个本地男人追求,高大且帅气的年轻人。
一满十八岁,便回村订婚……可惜,这男人有病,还是遗传病,具体是什么病不记得。
但是不到三十岁,就离开老婆和儿子上了天堂。
不到三十,玉叶便成了魅力四射的俏寡妇。
走在大街上,回头率100。
她有死鬼丈夫留下来的一栋位于海市郊区的三层半楼房,儿子也是个乖巧听话的,她没有选择再嫁。
不过,追求者如同过江之鲫。
那日子过得,真真潇洒风流……唉,人比人气死人,当玉叶国内国外四处游玩时。
她,曾玉兰在自家超市里当收银员。
这样一比,她上辈子好像也不是没有遗憾的啦。
不过,晚年的曾玉兰与乐观又开朗的孙女呆久了,心态变得年轻且充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