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城不知不觉的暗地里刮了一阵风,不少铺子酒楼的商户们,都涌去了新启用的山阳镇置办产业。
珍馐楼消息最为灵通,选了镇中心最好的地段,跟风闻讯的又来了不少家。
就连徐记小食铺都跟着凑热闹了,这次他们来选了好位置,挂的牌匾是徐记饭庄,至于小食则是重新选的位置做。
陈县令翻看账本乐呵的嘴都合不上,“看来豆庄的东家确实有本事!”
边上的师爷闻言道,“怎么说也是从吴大人身边全身而退的人,大人看看府城曾经的脚行详顺和,早就易主换人了,大人有没有想过……”
陈县令侧头看师爷,“本官没那么蠢,也没那么贪心,他们好好的助本官发展山阳镇,本官自然也是大家同好,你想我学前知府吴大人?怕不是我还没动手,就被他们吞了。”
师爷讪讪的笑了一下,低头假装忙碌整理东西。
陈县令目光没什么表情的看着师爷,“豆庄的庄民不是什么人都配动的,你要想吃个安稳饭就老实些,本官没有吴大人那等本事能力,但是本官晓得何为识足。”
师爷眸底深处都是讪然讶异,他年轻时就在府衙混差,如今上了年纪,经晓了许多事,通告一放出来启用山阳镇,他是第一个请婴来这边当差,府城下来的人,总比镇里的职位要高些。
同时他心里还惦记冒肥油的豆庄,以前的吴大人,包括现在的连大人,都从豆庄拿了不少钱财走,衙差们更是逢年过节得好多的孝顺,都说县官不如现管,如今豆庄要从他手里过……
陈县令低下头眼里布满讥讽,这个师爷不老实,看来他得换人用了,不换迟早会坏了他的前程。
……
“东家,镇上有不少东家想来咱们豆庄参观,领他们进庄吗?”郭飞过来请示芦苇。
“打出去,这里是五福庄,不是镇上供他们选位置的地方,”芦苇不耐烦的挥手,说完疾步去了酒坊看情况。
“酒出来了吗?”芦苇一路小跑来到酒坊进门就问。
“出来了东家,”坊里的伙计看芦苇进来,端了一碗桃花酒给她尝尝味道。
“东家觉得如何?”
芦苇喝了两口咂咂嘴,“味道略微单薄了不少,需要二次窖酿一段时间。”
酒坊管事一听顿时眉开眼笑,这就代表桃花酿成功了,之前他们试了很多锅,要么味道太淡、要么是发酵的时候长霉、要么封窖的时候变酸。
“那我们就封缸?”管事朗声说道。
“封!桃花的封存好继续开下一个,”芦苇挥手笑。
酒坊伙计手脚麻利的跑过来,抬着大缸去地窖用石头压住。
管事敲掉泥抹的缸沿,揭开油纸,一股淡淡的香味飘出来,他小心的舀了一勺酒给芦苇喝。
“你也尝尝玫瑰酿的味道,”芦苇喝了一口窖好的玫瑰酿。
管事学芦苇拿了干净的勺子,舀了一口喝完咂咂嘴半天,“感觉比桃花酿口感要浓郁一点。”
“再试试枣花的,果酒料什么时候可以蒸?”芦苇换了勺子随口说道。
“东家要是现在动手蒸也没问题,去年就泡枣子料了,”酒坊管事说话的功夫抬手开了新缸。
芦苇这次自己伸勺子舀了一点喝,“没有梨花酿和梅花酿口感好,以后枣花的就别做了,回头你蒸了果酒,差人送给我尝尝。”
“若是枣子酒口感不适应,以后庄上的枣子不做酒了,改做蜜枣果脯,庄上的桃树梨树果还是继续做果酒卖。”
“好的东家,酒坊现在已经出了七款花酒,我们还继续做吗?”酒坊管事放下盖子问道。
“做呀!除了地窖里封存的留十月用,外卖的一律要蒸馏出来装坛,”芦苇很奇怪酒坊管事怎么会问这话的。
“我以为东家大力做新花酒,只是为了招待十月的客商,”酒坊管事摸头解释笑。
“招待他们用封窖的完全够了,其他的大力做出来储存,十月订单一下就能马上见到钱,庄子不能只出不进的,这不是好现象。”
芦苇觉得自己的脸烫烫的,她不敢在酒坊待了,交代好事情,急急忙忙回家休息醒醒酒,别看是自酿的甜酒,喝着喝着人就倒了,倒的时候还会嘴硬自己没醉,能喝的很!
晚上采薇忙完香院子,兜了一大兜香膏来找她姐说话。
“好点了没阿姐?”采薇一边说一边伸手摸芦苇的额头。
“好了,这香膏是新做出来的?”芦苇挑了几瓶打开闻了闻。
“嗯,这个就是你说的那什么澡豆膏,阿姐你闻闻味道对不对,”采薇特地挑出来一个巴掌宽的瓶子递过去。
“你去找郭飞来,咱们去北边聚贤搂试试花膏,”芦苇目光穿梭在香膏里挑选。
“聚贤搂?啥时候取的名字呀?”采薇惊讶好奇问。
“就刚刚取的,”芦苇抬头笑,伸手把香膏拿起来,就等着采薇找人来过去了。
采薇三两步跑出门找人,一柱香的功夫带着郭飞过来了,三人抱着东西,迎着月色微风去了北边。
“东家为啥现在要去那什么聚贤楼?”郭飞不解的看着芦苇。
“是不是觉得名字很高大上?我还准备了群英荟萃这名字,给戏台楼用呢,”芦苇觉得自己真有文化!
郭飞……
“走了,不用担心你娘子误会了,明天我亲自去跟她解释清楚这里的事,”芦苇侧头跟郭飞说,示意他别怕家里人误会。
“别……我求你了东家,你别去我家解释原因了,你不去说,我还能多活两日,你去一开口,我晚上就得跪床边一夜不能起来,”郭飞苦不堪言的拜托芦苇。
采薇吃惊看着郭飞,“郭总管,你看着不像惧内的人呀?”
“我自认为我也不是,可是架不住东家暗害我呀!”郭飞拍手道。
“胡说!我什么时候暗害你了?我一般有仇都是当场报,留着第二天报,我能一夜不睡觉胡思乱想,”芦苇反驳郭飞冤枉她。
“东家这话可真没说错,可不就当场报吗!东家你还记得我听你吩咐,去鸳鸯楼接姑娘来庄子上住,你咋给我娘子说的吗?”
都说跟什么主子学什么脾气,郭飞断断续续跟芦苇有十多年了,如今学的混不吝愣头青,快到炉火纯青的地步了。
采薇闻言两眼冒光的回头看,郭飞此刻是一头怨气,“咋,你娘子让你跪下了?”
郭飞没说话,背手走姐俩身后脸色铁青。
“真让你跪了?”芦苇也惊讶的脱口问。
“我确实是好心解释呀!我怕你猛的领这么多姑娘回来,你娘子看了嘴上不说,心里肯定嘀咕……”
“那我可真谢谢东家的体谅了,你告诉我娘子,让她小心点我身体,这么累的活好歹给我补补,别让我死她们肚皮上了!”
“这是一个东家该说的话吗?东家说完拍拍屁股走了,我娘子没人的时候,恨不得给我腿打折了,我都快有孙子的人了,我能有那花花肠子吗?”郭飞不客气的质问芦苇。
“那也说不定呢!不是有一首恶心的诗吗?叫什么,十八新娘八十郎,苍苍白发对红妆,鸳鸯被里成双夜,一树梨花压海棠……”芦苇讪笑的对站着的郭飞投降表示不说了。
郭飞觉得东家被他前主子附身了,不对,东家是他前主子的劣根版。
采薇咳嗽一声,努力压住想继续问的冲动。
“郭总管走呀!咋站着不走了?”
郭飞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继续跟着走,“东家,徐管事啥时候回来呀?”
“你想他了?应该快回来了这都六月中了,”芦苇心里默算时间八月她得休息了,两个小子要考试的时间到了。
“嗯,”郭飞轻轻的嗯了一声。
他无比迫切的希望徐管事回来,他现在说的好听郭总管,实际上还不如跑腿的佣人,整天累的跟狗一样。
“能者多劳!徐管事没你有经验,等北边楼建好一切尘埃落定了,我给你长工资,你现在是七十贯一年,以后我给你长二百贯一年……”
“谢谢东家的抬爱,我没志气,我还是想拿七十贯一年的,”郭飞语速极快的拒绝了芦苇。
芦苇咂咂嘴,“你老了不需要钱,你儿子们不需要呀?你可以带你儿子们学管事呀!聚贤楼这边需要管事……”
“他们也没志气的很,经不起聚贤楼的重担,东家还是另觅有能力的人来担任管事吧!”郭飞无情的拒绝了芦苇二百贯钱。。
开玩笑!这边是什么地方呀?以后不亚于府城的销金窟,他让他儿子来?他昏头了吗?
采薇看看郭飞又看她姐姐,这郭总管学精了哇!
“郭飞你担心的我都明白,你当你东家是什么人?我,你还不了解吗?共事多少年了?那也是有底线有原则的人,我能让聚贤楼成为藏污纳垢的地方吗?以后这里都是正经的地方。”
芦苇看郭飞一副不听不听,王八念经的态度对着她,她叹了一口气道,“我有时候确实做了些偏错的事,那也是为豆庄好不是?我的出发点都是好的。”
“再说说聚贤楼,我盖聚贤楼是为何?你心里最清楚不过了,那是咱们豆庄的最后的底牌,你说你撂挑子不干了,我能找谁?”
“让麻头阿爹来管?徐仲林他没那本事呀!而且聚贤楼从盖到规划,你最理解我的想法与理念,你的辛苦我能不知道?”
“唉!我身体不好,我要是身体棒棒的,哪至于让庄上的事都落你身上了!你看我跟采薇,两个女人抛家舍业的在豆庄忙,说来说去还是舍不得豆庄有岔子,心里更感念豆庄的庄民们淳朴。”
“当然,还有你们这些兄长们的鼎力支持,我们姐俩从小就被人欺负,逃荒路上被人打的头破血流的,特别是采薇,脑袋上至今还有一尺多长的口子,一到下雨天就抱头疼的哭……”
采薇忍不住的咳嗽一声,碰碰她姐,阿姐说的太夸张了,一尺来长?露馅了,那么长的口子还有脑袋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