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啸跟在冷砌后面不时抹一把汗。
冷砌就跟一座火炉似的，他走过的地道壁都是烫手的。
地道里又不通风，余啸觉得自己是在火山口里行走一样。
冷砌自信满满地说他带路，结果还是顺着余啸挖出来的地道蜿蜒前进，不停地走进岔路死路里。
余啸都没想到自己的方向感这么弱。神识依然不能用，只能慢慢走出去。
“冷砌，你不去找你的信吗？”
余啸的血咒还没解开，心心念念着那块兽骨。
冷砌没吭声。
他不说话，余啸也知道被合水兽吞了，是不容易拿回来的。
“冷砌，你还有多少家人？”
余啸打起冷砌的主意来，冷游说的是送信给他的后代，如果他的后代没有了，任务也算是完成了。
“这里只有我一个了。”
余啸点点头，拿出不意剑来，在冷砌身后比划，准备找个一剑毙命的好位置。
她想了想又把剑放下了，问道：“什么叫做这里只有你一个了？别的地方还有魁纣兽？”
“当然了。”
“都是冷游的后代？”
“对。我们留在这个地界的，都是当时跟着妖王祖宗下来的，还有好些同伴留在老家。”
余啸把剑举起又放下，放下又举起。
冷游叫她送信的时候，确实是说送给他东源岛的后代，其他的后代应该不算。
但是万一其他地方的后代又过来东源岛了呢。
余啸咳嗽两声：“冷砌，你老家的同伴，会过来找你玩吗？”
“不知道，这么久了我也没见有同伴过来。”
冷砌叹了一口气，听上去很是落寞。
“要是他们能来找我就好了，这里就我一个……”
“呛——”
不意剑和冷砌的后颈撞击在一起，闪出了火花，震得余啸虎口发麻，刺耳的声音顺着洞壁传出去老远。
“你干嘛？”冷砌摸着自己的脖子，不解地问道。
“有一只小虫子。”余啸说着，镇定地把不意剑收了起来。
冷砌拍了拍脖子，不在意地继续往前走。
“你说你们呆在老家好好的，跑下来干什么。”余啸埋怨道。
“当时是为了一件大事。”冷砌含糊地说道。余啸再细问，他却不肯讲了。
余啸问道：“合水兽也是从别的地界过来的吗？为什么它们数量还有那么多？”
“这里本来是合水兽妖王角辉的老家，他从渡劫进阶妖王的时候，专门回到了这里，想让他的那些子孙接受雷劫，直接化形。”
“石床上那两只，是不是当时化形失败的？”
冷砌点了点头。
余啸瞅着他的大兽头，猜到了他们过来为的那件大事是什么。
估计当时冷游带着他的子孙们过来，想蹭个雷劫，结果大家都失败了。
角辉也是倒霉，自己好好的准备进阶了，照顾一下子孙，跑过来一群路人，蹭雷劫也就蹭了，还搞得雷劫失败。
“角辉当年没有成功进阶妖王吗？”余啸问道。
冷砌见她连角辉都知道，看来和妖王祖宗关系不错。
“他进阶到妖王了，不过刚刚进阶就被我们妖王祖宗杀死了。”
搞了半天冷游才是肇事者，合水兽和魁纣兽也就那个时候结下的仇。
“那冷游呢？怎么死的？”
冷砌愣住了，缓慢地转过身子，小眼睛里泪水不停地流下来，还没流出眼窝就被蒸发了。
“妖王祖宗，死了？”
余啸眼睛闪了闪，不知道魁纣兽有没有以身祭祖的优良风俗。
“我在混沌地带，遇到的只是他的骨头。”
冷砌一抬手把泪水擦干了，责备地看了余啸一眼。“那不是没死嘛。妖王祖宗的骨头经常跑出去的。”
余啸翻了个白眼，这是什么独特的嗜好，又问道：“那你们怎么留了下来？”
“妖王祖宗杀了角辉之后，让我们留下来铲除合水兽的后代。”
冷砌有些愧疚，三千年了，魁纣兽都只剩下他一个了，还没有把合水兽全部除掉。
余啸觉得冷游就是个彻头彻尾的浑蛋，不过转念一想，他们本来就是弱肉强食的妖族。
不止妖族，这个世界都是强者为王，实力强就可以为所欲为。
她自己就是实力不够，才经常做些身不由己的事情。
“为什么合水兽化形失败了只能那么不死不活地躺着，你还跟没事人一样？”
“合水兽生的蛋太多了，耗损了修为。隔几百年就要沉睡几百年。”
余啸觉得他们这副样子，实在有些惊悚。“你们只能保持这个样子吗？”
“不是的，我要是继续修炼，可以重新化形。但这个地界灵气不够。”
余啸心中一动，问道：“冷砌，你们当时怎么过来这边的？”
“是用的一个人族大乘修士的传送阵。”
余啸一阵激动，终于可以离开升平灵界了。
“那传送阵还吗？”
“在啊。”冷砌摸了摸头，余啸嘴角上扬，还没来得及笑出来，就听到冷砌慢吞吞地说道：“就在合水兽石床下面。”
余啸深吸了一口气，尽量冷静地问道：“为什么会在合水兽的巢穴里？”
“他们就把巢筑到那里去了。”
“你们都没守着吗？那么重要的地方。”
冷砌带着几分困惑地说道：“有什么好守的，没把合水兽杀完，我们又不能离开这里。”
“你就没想过，回老家去修炼一阵子，等你化形之后，想杀合水兽，那不是跟踩死蚯蚓一样容易吗？”
冷砌无神的小眼睛看着余啸，像极了冷游那空洞的头骨眼窝。
余啸叹气一声，想想冷游骨头真魂的那个智商，也能明白他的后代高明不到哪里去。
终于看到亮光了，余啸发现自己到了另一个山洞里，一阵阵海风从挡住洞口的巨石缝隙里吹进来，余啸一把推开巨石，站在洞口吹风。
冷砌坐在一堆兽皮上，对余啸说道：“你自己随便坐，我要解个毒。”
他说完就闭上了眼睛，身上爆出的血管发出一阵阵的红光，洞穴里立刻变得热火朝天。
余啸退到了洞外，站在海边纳凉，看着旁边的那条路怎么那么眼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