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禁回头看向这位大妈,她和其她几位大妈相比要瘦得多,脸颊陷进去,下巴有点尖,看上去是那种不太好对付的尖酸刻薄的老太太,大概其他几位大妈平日里就不怎么喜欢这位老太太,所以几个人都交换了一下眼色,讪讪一笑,之后就把话题给岔过去了。、
过了一会儿,我见这位尖下巴的大妈去了洗手间,我就跟了上去,大妈从洗手间走了出来,我就直接拦住了她:“阿姨,我刚才听你说,你觉得这个车厢里有鬼?”
大妈上下打量了我一眼,淡淡一笑:“我就是说着玩的,你别当真。”
“阿姨,不瞒你说,我妈也是您这么个性格,平日里总疑神疑鬼的。”
大妈瞪了我一眼:“你才疑神疑鬼的呢!”
“不,我不是说这个意思,我是说,她也能感觉到身边有鬼,我从来都不相信她说的,可是好几次她都说中了,我才真的相信也许我妈真能感觉到周围有鬼,我觉得你跟我妈特别像,没准这车里真有什么事呢。”我瞎编胡扯着,但是大妈似乎信了我几分,她的眼神比刚才缓和了一些,可紧接着又警惕了起来:“你该不会是便衣警察来套我的话的吧。”
我笑了起来:“阿姨,您想象力可真是太丰富了,我和一帮朋友出来玩,你看,那边那个睡着了的就是我女朋友,这车上死了人终究不是什么好事,您跟我说说,我心里好歹也有个防备,你说对不?”
大妈点点头:“对,有点防备,对,你说的没错,来小伙子,我告诉你啊,我刚上这列火车,就觉得不对劲,一进来就闻到车里有一股臭味。”
“臭味?”火车上有臭味那是很正常的,尤其是这种很慢的绿皮火车,就算没有乘客,车上也总会有一股子难闻的味道。
“不是火车上总会有的那种臭脚丫子的味啊,是一种什么东西腐烂的味道,比如尸体。”大妈看了我一眼,眼神略过一丝恐惧。
我竭力遏制住心里的恐惧,而假装是听了她的话不禁笑了起来:“大妈,您真会说笑,你以前闻过尸体的味道?”
“臭小子,不要和我贫嘴,我吃过的盐比你吃过的饭还多呢!以前我们楼里,有个吸毒的男的,得了艾滋病,死在自己家里了,警察来的时候啊,我们都过去看热闹了,那味啊,熏得我脑袋都疼,就是那种说不出来的臭味,那臭味只要闻一下,三天都不想吃饭了。
当时我连吸了好几口,脸都绿了,之后我就对这个味道特别敏感,所以一上火车,我就觉得胃里一阵翻腾,一阵不舒服,而那臭味,就是一股尸体腐烂的味道。”
“可是,这车上当时还没死人呢,哪来的尸体腐烂的味啊?”
“对啊,我当时也纳闷,就觉得可能是我闻错了吧,可刚才我们去看洗手间死的那个男人的时候,一样在那个房间里闻到一股腐烂的味道,这个就有点奇怪了,那个男人刚死,血还都被吸干了,怎么可能立刻就腐烂了呢?
说来也奇怪,我看完那个死去男人之后,就觉得浑身不舒服,总感觉什么地方有点不对劲,开始我感觉,那个男人好像是在看着我,我被人死死盯着一般,紧接着我觉得不对,那个男人死的时候是仰着脸,一双眼睛是死死盯着天花板的,完全没有看向我这一边啊。
回来之后,我忽然意识到了,看我的并不是那个死去的男人。”
我心里一阵恐惧:“那是谁?”
“是洗手间窗户上的玻璃里反射出来的人,正死死盯着我,但你要知道,洗手间的玻璃并不是我们平常车厢里的那种玻璃,那个玻璃是叫啥来着,毛玻璃,那玻璃根本就是不透亮了,不透亮的玻璃怎么会反射出来个人,还能死死盯着我。
想到这里,我当时就害怕得要死,只怕盯着我的人并不是从玻璃里反射出来的,而是就在那片玻璃里。”大妈神神叨叨地说。
我对于大妈的这段言论并不算信服,因为刚才我们去洗手间的时候,这个已经死了,叫黄重新的男人身边并没有引魂灯,也就是说,他应该已经死了一段时间了,引魂灯都已经熄灭了。
可火车的洗手间,尤其是绿皮火车的洗手间门口总是人满为患,就拿我们这节车厢来说,一车至少有一百五十多人,可只有这么两个洗手间,车厢两边火车连接的地方还有人多人,如果有人长时间霸占着洗手间不出来,只怕别说两个小时,就是二十分钟也绝对会有人跳脚了。那就只有一个答案了。
我叹了一口气,一个念头涌进了我的脑海,这个黄重新上火车之前就已经死了。
我之前没有见到过这个叫黄重新的,没照过面,也许看到了会察觉他已经是个死人了,这个时候我脑袋里划过了佳佳刚才趴在我耳边说的话,还有有人死,难道说这个火车里藏了不止一个死人?
我回过头,看向车厢,车厢里的人太多了,本身就会影响感知,这样看过去也察觉不出来什么的。
我谢过了大妈,然后回到了我自己的座位上,黄子花见我脸色不太好看,就宽慰地说:“没事,还有三四个小时我们就下车了,而且一会儿到了站,就会把死人抬下去了。”
这个时候,外面下起了雨,雨水拍打在车窗上,然后又被风吹散了。
我盯着这窗户上的水花有些出身,突然,我听见细微的砰的一声,只见在黑暗里突然出现了只雪白的手,就拍在了我眼,在黑色的背景之下额外显眼,那手只在车窗玻璃上停留了几秒钟,就慢慢滑落了下去。
而这个时候,只听吱嘎一声响,不知道谁拉动了火车紧急制动的扳手,整个火车突然急剧减速,车厢里不禁有人惊讶地喊了起来,,我们就这样停在了一个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荒山野岭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