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陆寒天这最为合适的建议,鲁正青却难得地进行了反对。
他很少会反对陆寒天的。
毕竟与其说陆寒天是三人中的军师,不如说,陆寒天是最为擅长提出话题,又或将话题能够更为展开的那个人。
所以鲁正青与古三峰,很少会对陆寒天的话进行反对的。
特别是古三峰。
他不仅不爱说话,也不喜欢成群结队,却也更不喜欢独断专行。
因此,他唯独会处在这个小圈子里,听鲁正青与陆寒天的意见。
鲁正青与陆寒天的意见,不一定是对的。
但对于古三峰而言,却鲜少会有错的。
这就叫做意气相投。
也同样可以用情投意合来形容。
更叫做缘分。
这世上每个人都在与他人交际。
这是社会形成的基础,无法避免的事情。
即便那些个真是给狼养大,又或给猿猴带大的人类孩童,最终也必须回到这个社会里,去和别人交际,才能称之为人,也才能将这之后的生活,叫做人生的。
所以当一个人能在茫茫人海之中,遇上了一个无论说话做事都能和自己情投意合的人,更不会因其他因素而能够继续长久地相处下去的话。
这就是无可否认的幸运了。
所以古三峰时常都会对自己如此幸运,能够遇上两个至交好友而开心。
所以他此刻也不解。
他难得地开口问道:“理由?”
鲁正青道:“换作我们,可会给他人轻易分开我们的机会?”
古三峰想都不想地摇头。
陆寒天却是皱眉道:“你怀疑他们设下了埋伏?”
这句话问得有些奇怪。
换作旁人听到,恐怕还会对此再又提出反问的。
但鲁正青回答得很果断,他只是点了点头,“嗯。”了一声
陆寒天陷入了沉思。
他非是不明白鲁正青为何会这样回答,也非是不明白,古三峰此刻已轻手轻脚地离开,准备去附近察看情形的缘由。
他只是在这再简单不过的猜测之中,察觉到了一丝暗藏其中的古怪。
李氏三兄弟此刻一同行动,就已是古怪了。
非是说他三人不该一同行动。
而是没有必要,三个人结队行动,且还是大摇大摆的行动。
若是按照常理来讲,李氏三兄弟采取的行动,并无什么特殊的。
江湖人大都知道他们擅长合击之法。
如此一来,但凡见到三人一同行走,若己方没有足够的人手,便是真与三人有什么过节,自也不会轻易出手。
但这三兄弟非但不是好人,还是惹出过许多祸端,可谓臭名昭着的恶徒。
害虫。
然而有趣的,便是在这点上了。
正因为三人臭名昭着,与其有所过节的江湖人,见到三人一同行走的话,不但会事先提高警惕,更是赶快就会去呼朋唤友,要找这三人麻烦的。
理由其实很简单。
这就是所谓的敌明我暗了。
若只是这三兄弟其中一人大摇大摆地走在街上,这些人便是见到了,反倒会变作不敢轻举妄动了。
谁知道,另外两人究竟隐藏在什么地方盯梢,就等着有人表现出欲要呼朋唤友寻事的意图,而后便来个“黄雀在后”呢?
至于如此状况,是因为另外两人出了事,已给人除害了,所以这人才会独自出现的可能性,更是同样不可能发生的。
无论是哪两个死了,剩下的那个,必然是会躲起来的。
最好是能躲到任何人都找不到的地方。
虽说世上其实并没有这样的地方存在。
但既然已失去了最大的倚仗,还敢肆无忌惮的抛头露面,岂不是自寻死路?
并且,如果真是这样的情形下,这剩下的人依旧敢这么做的话,这些人只想要找回场子,要回些面子的人,是更加不敢出面的了。
这听来似乎也很奇怪。
打不过三个人,难道还打不过一个人?
哪怕剩下这个人,是想要去寻仇的,三个人尚且打不过的仇人,一个人又岂有打得过的道理呢?
这不合道理。
有人或许会说,也许是有了奇遇,练得了绝艺,从而才有了底气。
遗憾的是,便是有这种事发生了,也必然是难以做到的。
高深的武艺,永远都是靠一点一滴的累积,从而才能自然而然地变得比他人更为高深的。
就比如别人打来的时候,这一掌该怎么拍过去,才能卸掉对方的劲道,又或带偏对方的路线,从而进行反击,甚至如此做了之后,才能接下对方的后着,亦或这一脚应该怎么踢过去,才能让对方只能因避免受伤,又或不愿两败俱伤,才会变作收招而退的。
说得简单清楚,便是临阵对敌的经验,阅历。
这是任何学成之后,无论使出来给人看得如何惊艳的绝学武功,同样无法避免经历的一环。
再精妙的武功,没有经验的累积和磨练,最终都只能给人称作花哨的空架子。
所以,这的的确确不合道理。
但若是身后有了更大的靠山呢?
这却又合乎道理了。
而且是时常出现的桥段。
这真的才是,不足为奇。
毕竟这李氏三兄弟,很清楚自己是怎样的人,也清楚绝世武艺无法一蹴而就,更清楚哪怕三人都活着,然而若是真落了单,怕就难以幸免了。
只能做做样子,壮壮胆,看能不能唬弄到人了。
而这些道理,对于鲁正青三人也是一样的。
江湖上将他们三人,也是并称为“焦不离孟”,又或“孟不离焦”的。
总之都是一个意思。
换作陆寒天自己,在这种状况下,也绝不会提出三人一同行动的。
但李氏三兄弟偏偏这么做了。
没有见到三人采取的行动之前,陆寒天也没有想到这一节来。
毕竟这对于有着“天下会”作为靠山的三人而言,倒也不算什么出奇的事。
鲁正青以反对作为了提醒,陆寒天不但认识到了关键所在,更在其中察觉到了一丝埋藏于更深处古怪。
但这份古怪的来源,究竟是哪里呢?
这怎样都挥之不去的诡异的不安感,以及似乎遗漏了什么重要事情的违和感,究竟从何处而来呢?
陆寒天越想,越理不清头绪,甚至因此显得心浮气躁起来。
比他更为心浮气躁的,却是罗小药。
虽然以时间来算,罗小药比陆寒天更迟察觉到了这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古怪,但即便到了陆寒天已无暇分心去深究的时候,两人也依旧没有思考出答案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