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武学尽皆能仿。
虽说是仿,却不单能仿出招式,甚至还能窥探到其中奥妙,亦便是出招手法的细节,又或是其中行功路线究是如何,才能达到如此效果的内里乾坤。
这便是前朝皇室的不传之秘,江湖众人梦寐以求的神功秘籍——“天行策”。
正因为众口相传,这本神功秘籍有着如此功用,未曾见过秘籍,甚至未曾见过修得此秘籍之人出手的江湖众人,才会对此更产生了一份神秘感,从而也将其传得更为神乎其神。
然而作为同样以此作为主修心法,朝廷之中将其称作“刚刚好”的前朝留人,二皇子陈钢,却知道这实在是太过夸大。
这“天行策”最大的作用,无非是能让体内的行功路线能够阴阳并容,圆转如意,以寻常心法甚至是各派不传之秘的内功心法,皆都无法达到的速度,迅速转换成其他功法的行功路线,从而能够达到上一刻使的是刚猛路子,下一刻却能立时变作阴柔路子的效果。
虽说有很多门派,亦有刚柔并济的功夫,但如天行策一般,能够两极分化般使出极刚忽转极柔,又或一极刚,一极柔并行的功夫,且互不冲突,倒确是独此一家。
毕竟人体经脉复杂异常,莫说左边运转极刚的内功路子,右边亦同使着极柔的武功路数,便只是想让自己打出的劲道能够圆转如意地产生如此变化,对于出招之人而言,都是极为艰难的掌控。
天行策之所以给人传得如此,主要原因,其实还是因为当时皇室收录的功法秘籍不计其数,配合天行策,才达到的效果。
所以陈钢此刻根本就不担心,这天行策到了那些没有如此坚厚条件支撑的势力手中,能够掀起多大的浪来。
他甚至很清楚,他那看似已如败家之犬般离开了京城的五弟,前任六门统领莫知道——陈道之,看似走投无路,从而才出此下策。
实则是想借助这突然产生的不确定因素,使得这京城之中尚如一盘由于棋子满布,从而难以下手的棋局般的形势,反而会因一波混乱之后,将会由于清理了不必要又或不够资格参与的势力,反倒会如拨云见日般黑白分明起来。
陈钢虽已料到莫知道将会留存一手,只是没有想到,会是让外人难以摸清的如此一着。
毕竟知晓天行策其中实情的,已然不多,而当今朝廷既已从他手中拿到了秘籍,自是更不会出面解释。
可笑一群人蒙在鼓里,真以为是莫知道已走投无路,从而才会像是天上掉了馅饼,让他们能有分一口羹的机会。
而陈钢此刻坐在宫宴之中,如是想到的时候,注意力却不免放在坐于上位的那名白衣女子身上。
素仙。
恐怕这京城之中,对于天行策最为清楚,也最是不感兴趣的,便是这位仅担任护皇之责,甚至于这近五年间,连京城也未曾走出半步的奇女子了。
至于场中其他王爷,和那些举足轻重的朝廷官员及其下文武百官,一十六楼的总楼主袁藏有,新任京城正楼主祝三桥及其下的武、商、密、兵四楼楼主,以及先前皇帝已宣之于众,升任六门统领的百里有红,还有随行的六门总衙管事霍岩,对于此事,或多或少都有所不明。
而就在皇帝命人继续再舞,令其下文武百官需尽兴放才能归之时,万宝楼里的拍卖会,已也尘埃落定。
如念萱花所料,这本“天行策”,最终落入了江湖望族的河南齐家手中。
至于成交价,虽与凌沧海原本预计的略少了一些,却也足以让其他举办人满意了。
而就在司仪发言让拍下卖品的宾客,入内各取卖品交账的时候,念萱花等人自也是打起了警惕。
台下仅为了看热闹而来的江湖中人,不出所料地纷纷离场,欲要找个不会受到波及的好地方。
至于那些欲打主意的人,虽然混杂其中,自也大都已给负责护卫的人分别盯上了。
念萱花在其中扫了两遍,才忽然望向张林玄道:“张掌柜,若没有要求的话,我便暂且先行告辞了。”
张林玄眉梢轻挑道:“哦?念女侠这么快就选好了?”
念萱花听出其话语所指,也不气恼,只是似笑非笑道:“请张掌柜放心,本姑娘既已拿过报酬,当会尽心办事。”
说完起身飘然离开。
金戊与君莫笑却是再又观察了一阵,才起身离开。
待得两人离开,曲敏才道:“其他人倒可能需要担忧,但这念萱花一手暗器本就令人闻风丧胆,性情亦是阴晴不定。虽不知那冷峻青年是何人,单是加上‘谁人不识君’,今夜撞上她的人,若不识趣,可就不止是吃些苦头就能过去的了。”
那陆姓女子却是古怪地笑了笑,道:“这倒说不准,这偌大江湖,本就强中自有强中手,更何况,这又不是什么摆明道义的单打独斗,看这念萱花如此心高气傲,保不准会吃上大亏咧。”
曲敏听过掩嘴娇笑了两声,道:“雨薰妹子还是这般见不得人好啊。”
陆雨薰笑意盈盈地摆手道:“哪有,敏姐可莫要这般损小妹,小妹虽然说话重了些,可着实是真心实意地在为念女侠考虑呢,敏姐这话若给别人误会了去,小妹可是跳入浊江也洗不清了呢。”
曲敏“哎哟哟!”了一声,道:“妹子这话才是在损姐姐咧,若真说得给你跳了江,这江湖上多少年轻俊杰,怕怎都不会放过姐姐咯!”
这话说完,两女相视而笑。
张林玄却依旧一言不发,望着下头再又扫了两遍,待得两女小得够了,才道:“好了,我们也出去看看吧,免得到时候人家说,我们雇人卖命,却连场子都不镇,岂不是落了自己的名头?诸位想必也是同样的看法吧?”
他问完,“一心一意堂”的掌柜独孤云却道:“这是你‘两小无猜轩’的看法,此次拍卖,耗时颇长,某有些乏了,便也不去凑热闹了。”
“三泰安和楼”则是由万阳旻代道:“我与老钱也是同样的意见。”
张林玄听得这两家先后拒绝,倒也不恼,而是望向三号房。
凌沧海方道:“张掌柜既有如此兴致,凌某自当奉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