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小酒楼中，赵泰、顾白衣二人把酒言欢，各自说了些分开后自身发生的事情。
原来顾白衣一直在中州各地游历，前几天到了皇城便听说赵泰击杀巩玉书和玄怒的事情，那玄怒毕竟曾是普提寺的僧人，他担心赵泰被人报复，便一路跟了过来。
到了天南行省又听说赵泰和飞虹宗的雍冰起了冲突，心急如焚之下，马不停蹄的追赶上来，恰好撞见地狱杀手来袭，这才有了此前那一幕幕。
“我听说普提寺的玄心和玄怒交情莫逆，你杀了玄怒，那玄心肯定不会善罢甘休。”顾白衣轻叹道。
“身在江湖，不是你杀人便是人杀你，没什么可稀奇的。普提寺的和尚想动我，也得看他们有没有那个实力。”赵泰不以为意的摆摆手。
他现在距离外罡不过是一步之遥，待回头闭关后步入外罡境问题不大。
到时候，哪怕是三花聚顶的武师他想要胜过都不是太难。
区区玄心，又不是佛子妙临，有何惧之？
“赵兄，你性格洒脱，事情看的比我通透，我也就不劝你了。”顾白衣举起酒壶，和赵泰手中酒壶碰了下，叮的一声脆响，两人开始灌酒。
有段时间没见，两人各自遇上不少事情，一时也是相谈甚欢。
酒过三巡，赵泰回到房中开始冲击外罡境。
.......
“阿弥陀佛。”
玄心轻轻将玄怒的眼帘合上，兀自叹道：“本以为再见能心平气和的坐下畅谈佛法，没想到而今却是天人永隔。也罢，你且先在西方极乐世界等我，待我杀了赵泰便来寻你。”
“玄心师兄，那赵泰是南斗剑宗长老，如此做恐怕引起两派的争端。”旁边一位灰袍僧人偷偷看了眼地上玄怒的尸体，而后小声提醒。
玄怒可以肆无忌惮的对赵泰出手，那是因为他了无牵挂，乃散修一个，行事自由。
可玄心是普提寺正式弟子，地位不俗，若是没有佛子妙临压在头上，会是普提寺最璀璨的几个杰出僧人之一。他若是对赵泰动手，意义就非同一般了。
菩提寺历来在江湖上给人的印象就是与世无争，玄心一旦出手，普提寺名声、形象难免受损，菩提寺的高层断然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我欠玄怒师兄一个人情，无论如何也是要还的，此事我会请示了空长老。”玄心脸上无喜无悲，看着玄怒尸体说道：“玄怒师兄的遗体就地火化了吧，我将他的骨灰带回普提寺中，也算是了了他的一个心愿。”
“是，师兄。”周边弟子齐齐称是。
片刻后，临时搭的一座焚烧台火光四起。
玄心脸上火光明灭不定，仿佛又回到了那一年。
往事随风飘去，当年是玄怒师兄替他扛，这一次，他无论如何也要为玄怒报仇。
带着玄怒的骨灰，玄心一路回到普提寺，直接便前往金刚院面见恩师了空长老。
了空长老年今年已是一百二十岁，如果近段时间还不能突破到武道宗师境，那离圆寂就不远了。
此人长得慈眉善目，尤其是耳垂，出奇的长，几乎快垂到颔下。
据说了空出生时便长得如此神异，和其他婴儿大不相同，如此相貌与庙宇中那些菩萨佛陀极为相似，被人称为是菩萨转世。
没多久，他便被普提寺收为弟子。
本以为捡到个天赋出众的弟子，没想到了空仅是在佛法上悟性极高，武道天赋却是平平无奇，用了一辈子的时间才堪堪到天人合一境。
哪怕到现在，他也不过是金刚院的一个长老，连首座的位置都没坐上。
虽说如此，玄心却是对他十分敬佩，因为了空长老在佛法上的造诣却是极高，几乎能和一些高僧大能相提并论。
只是那些凡夫俗子看重的仅有武道修为，却忽略了作为僧人最为本质的东西。
了空见玄心手捧骨灰盒，低声颂了句佛号，却什么都没问。
对于这个弟子的心病他一直都是心如明镜似的，始终都诶点破。
有些事情，只有经历了才能长成。
空谈佛法，并无多大的用处。
不过，了空长老并不赞成玄心报仇，他没等玄心开口便问道：“你有几成把握？”
玄心捧着骨灰盒，微微一愣，低着头回道：“五成。”
“老僧看只有一成。”了空摇头说道。
“怒目金刚真经弟子已经修炼大成，息怒皆是随心所欲，心中已能做到无喜无悲，要杀赵泰怎么可能只有一成？”玄心不服。
“巩玉书和玄怒均是外罡境的佼佼者，他二人无论是功法传承还是经验都远高于你。
而那赵泰便更是了不得，一路生死搏杀过来，仅仅数个月便从一无名小卒到震惊世人的风云榜天才，若同是外罡境，你连一成机会都没有。
现在他尚在内罡，故而你有那一成机会。”了空慢吞吞说道。
玄心脸色微沉，其实他知道恩师说的很有道理。
赵泰的名气太大了，单是那神剑御雷真诀他便没有抵挡住的把握。
“弟子心中有团火焰在燃烧，若是不为玄怒师兄报仇，恐滋生心魔业障。”玄心面有愧色，沉声回道。
“有心魔如何?有业障又如何？”了空反问。
玄心一时无语。
半晌后，了空微微笑道：“你的怒目金刚真经离大成还远着呢，待你修到大成，老僧便准你下山。”
“是...恩师....”玄心咬了咬牙，最终还是无奈同意。
他抱着骨灰盒朝了空行了一礼，而后慢慢退了出去。
“阿弥陀佛。”禅房内，一道苍老的叹息声响起。
随后，一位身着黄色僧袍的中年僧人从后室走出，龙行虎步般的走到了空面前，躬身行了一礼，沉声道：“多谢师叔成全。我们普提寺暂时不宜和南斗剑宗发生冲突，那玄怒本就是弃徒，不必为了他大动干戈，您说是吧？”
了空长老耷拉着眼皮，没有回应。
中年僧人讨了个没趣，悻悻离去。
“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呵呵，不过是个笑话而已。”了空长老浑浊的瞳孔中忽而闪过一道乌黑的晦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