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天际驱驰
前一个拿着奏折恳请见面皇帝,当面奏对的太医还没打发走呢,紧跟着后面又来求见三个!而且这三个还是顾命大臣,都入了内阁,还掌握着一个部门的运作,都是权倾一方的人物!
风贺响响应道:“钧子,你带他们去配殿稍坐,上茶。”然后回过头来,沉着脸考虑着怎么打发姜太医和应对姜太医所参之事,问道:“姜大人奏折上和刚才所说话,可有告诉其他人?”
姜太医道:“臣为陛下安危着想,不敢隐瞒,曾告知潘大人和袁大人……”
风贺响响听了半截,就在心头大叫一声“糟了!”显然,姜太医已经把先帝跟将军修练邪功,将军采撷先帝精元的事捅出去了,如今,纸已经包不住火了。
姜太医继续说道:“……潘大人和袁大人都是先帝指定的顾命大臣,臣本想请他们作主。但是,潘大人和袁大人听后均未表态,只叫臣自行禀告陛下。臣无意中听说,潘大人和袁大人似乎正在筹谋更要紧的事,无暇分神兼顾臣所奏之事。”
风贺响响一听,只觉得身上阵阵泛寒。潘文虹和袁星波在筹谋什么更要紧的事?还有什么事能比帝将双合邪功,皇帝被采撷精元更要紧?还有什么事比当朝皇帝面临着精元被采撷危机更要紧的?
四个顾命大臣,一个成了妖人,另外三个拉帮结伙背着自己暗中筹谋,风贺响响瞬间有种草林皆兵的惊慌感和自己赤手空拳的无力感。
风贺响响在问明姜太医只把帝将双修邪功之事告诉了潘袁两位之后,便吩咐御前护卫把姜太医直接押送进大理寺天牢关起来,任何人不得提审,不得交谈。
姜太医大吃一惊,死命在跪趴在地上冲皇帝磕头不止:“陛下饶命,臣是忠心耿耿的,臣所奏之事千真万确,臣是为陛下着想,陛下不能这么对臣啊……”他冒险上折觐见,一方面确实是怕先帝死了,风将军又要寻找新的采撷目标,向新帝下手,另一方面,他被白太医压制多年,就想扳倒白太医,推倒他头上这座大山,出一口胸中恶气。何况这件事,他认为他是占理的一方,做起来一点不愧疚。哪知道面圣奏对之后,是被关进天牢!
风贺响响只木着脸,把姜太医那本奏折顺手压在了一叠奏折之下,冷冷说道:“烦劳姜大人先在天牢里呆着,等朕把你所奏之事查清楚了,自会给姜大人一个发落。”利用职务之便,动不动就查太医出诊录,还动用关系买通宫人去查了皇帝的《起居注》,皇家还没有隐私了?这些帐都要清算,凡有牵涉之人,全都要清算。
风贺响响心头第一次涌起无限杀机:旦凡与闻此事者,一个都不能放过!一定要为父皇保住英名。
等姜太医被死狗一样被拖了出去,风贺响响唤进内侍,吩咐道:“传朕口谕,宣白太医白大人进宫见朕。”先帝的脉息到底正不正常?先帝身上是不是有什么隐疾?帝将到底有没有双修那邪功?风将军到底有没有采撷先帝精元?……还有,最重要的,风将军到底是不是个练成了双修邪功,能强采他人精元?随时都可能祸害涂毒凤梦大陆的妖人?这些不能光听姜太医一面之词,必须找白太医对质。白太医到底都知道些什么?隐瞒了些什么?
传召大臣入宫,并不能即传即到。白太医如果正好当值,就会在太医院坐班,太医院距离皇宫倒近,很快就能到。如果白太医不当值,就只能去他家里传召,如果白太医外出了,就只能去外出的地方传召,这就不知要担误多少时间了。
风贺响响在昭德殿背着手不安地踱着步,等待了一会儿,见白太医没有被很快传到,就知道白太医应该不当值,不知道内侍多会才能把人传来,便传三位顾命大臣进昭德殿觐见。
风贺响响借着等待白太医的那段时间,平息了一下自己的情绪。他的父亲忽然之间就变成了采撷他父皇精元,导致他父皇英年早逝的妖人,这么震惊的转变,风贺响响也需要一些时间来消化承受。
当潘文虹袁星波于兴昌三位大人在内侍的引导下进入昭德殿时,便见年轻的皇帝一脸木然地端坐在御案之后的九龙御椅上。用一种冷冷的锐利的目光打量着他们。
三人跪下向皇帝见了礼,呈上奏折,风贺响响看那奏折上的标题是《为诛权奸、正君名事》。
风贺响响光看那奏折的标题,就有种森森不好的感觉:这又是针对风将军的奏折吧?这次都不是参劾,而是直接请“诛”。那正君名是怎么回事?“君”当然是指自己,自己需要正什么名?
果然,风贺响响往下一看,奏折里,三位顾命大臣井井有条地历数了风将军最近十年来的所有过失错漏,足足的列了三十多条,每一条最后,都以“当诛”为结语。另外又加了二条,一条是“以男子之身谋夺后位,诱先帝逾礼相娶,败坏先帝圣名圣德,当诛!”一条是“谋求过继陛下,企图以风代贺,谋夺贺氏江山,居心叵测,当诛!”
风贺响响不知道是以一种什么样的心情看完的,说不出是愤怒,羞惭,失望,震惊?还是心痛,悲凉,疼惜?只是觉得脑子里越看越紊乱,心头越来越慌张,越来越没有底气。
那奏折上的语气虽然严厉,但风贺响响知道,所奏列的事件,都是确然发生过的,并不是空穴来风,无中生有或捕风捉影。风染在风贺响响眼里是个慈爱的父亲,但风染并不是完人,十几年的带兵征战,筹谋攻略,有过不少失误和错漏,当年,贺月一一包庇承担了下来,现在成了一条一条板上钉钉的当诛之罪。除了风染的过失,还有一些是模棱两可之事,只是看待事情的角度不同,就会有截然不同的结论。
比如,十多年来,风染一直执掌着军权兵权,在军队和兵营中有着绝对的权威,一言九鼎,说一不二。这是贺月主动“放权”,授予风染的军事专擅之权;在快要被雾黑蛮军全面攻破占据凤梦大陆的危急关头,风染需要“集权”,只有权力高度集中,才能如脑使臂,如臂使手,如手使指的效果,才能迅速树立起自己的威信,率领兵卒力挽狂澜,抵敌住雾黑蛮军的入侵;但是如今已经驱逐了雾黑蛮子,实现了凤梦一统的目标,虽然风染已经被限制了一些军权兵权,只挂着个“兵马都统帅”的名衔,三位大臣还是在奏折里认为“弄权,当诛!”
奏折最后结论,在历数了风染诸多罪状之后总结:风染二十多年来把持军务,独揽大权,拥兵自重,自持有功,不服节制,纵容手下,任性胡为,裹挟先帝,忤逆君臣,为祸朝纲等等,此等权奸,实在是罪大恶极,天怒人怨,理当立即诛杀。
风贺响响看了许久,方才把奏折放下。
潘文虹磕头道:“此奸贼作恶多年,党羽遍布,陛下应当以大局为重,尽快决策,不可走漏风声,为了江山社稷,不可因循姑息纵容,当以雷霆之势击杀此贼,以清除朝堂大害,亦为先帝报仇雪耻。”
“此权奸,是朕的父亲!”
袁星波磕头道:“陛下万不可为了父亲两字,被那权奸蒙蔽,此奸当年仗着先帝宠信,胆敢提出过继陛下,就是心怀叵测,想以他风氏取代贺氏,谋夺贺氏江山……”
风贺响响嗤地一笑:“以风氏取代贺氏?风将军就只有朕一个儿子,他拿哪个风氏子孙来取代贺氏?”
于兴昌道:“风氏,就是玄武风氏。臣已查知,凤至二年,就也是前年年中,风氏已经把那权奸重收门庭了。”
风家被迫把赶出去的家族逐子收回门庭,简直是自己扇自己耳光,这对风家来说,大失颜面,绝对不是件光彩的事,自然不会对外宣扬。风染为人低调,也没觉得有什么好宣扬的。以至于风染被重收风家门庭之事,还没在都城传开,没有多少人知道。
“此事朕知道。”风贺响响当然知道,他还跟着风染一起被收回了风氏门庭,还被写进了风氏族谱。不过风染虽然重归门庭,除了跟他大伯风宛亘有几分情谊外,跟风氏其他人实在没有多少情份,彼此也不怎么往来,逢年过节也是送点礼物,互致问候一声就罢了,远比不上跟郑氏亲近。倒有些风氏子弟们暗中对他这个宣亲王后又第三次被立为太子的自己颇为巴结。
潘文虹道:“所谓的被逐和重收,不过是玄武风氏演的一出好戏。早年被逐,孑然一身,就是为了过继陛下,过继到陛下后,等局势稳定了,风氏又不顾脸面,来个覆水重收,顺带把陛下也收入他风氏一族。然后扶持陛下登位。如果陛下不幸驾崩,又尚无子嗣,照规矩便该兄终弟及。陛下已经改姓为风,入了他风氏家族,陛下的兄弟便该从他风氏子侄中挑选,这样风氏不花一兵一卒就把贺氏江山改为了他风氏江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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