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天际驱驰
风染再踏前两步,说道:“陛下有恙,亦无后宫摄政之理。朝堂大事,岂是太后一个后宫妇人所能掌理?”又踏前两步,说道:“陛下晕厥,自然也不可能发出旨意让太后娘娘摄政,请问……”再进两步:“……太后娘娘凭什么厚颜摄政了?”
风染越问越前,步步逼进,那慑人的气势,让太后觉得如承重压,她想叫御前护卫拦住风染,不让风染再往前靠,可是这话若说出话,就太失气势了。可是不说,又太让自己心惊胆颤了,这男宠太强悍,武功又高,逼急了,说不定真敢冲上来杀了自己。
正在太后犹豫着要不要叫人拦住风染时,金銮殿外,两个太后宫中的掌礼内侍,手里捧着一叠什么东西,高举在头顶,飞快去进了金銮殿,沿着玺道,远远地在玺阶之前,在风染身后跪下,禀告道:“启禀太后娘娘:劝进书已经签好,六品以上官吏总计一万四千五百零九人,愿意拥戴太后娘娘临朝摄政。”
《劝进书》是什么东西?愿意拥戴太后娘娘临朝摄政?又是怎么回事?风染闪身而回,一把抓起其中一个内侍高举过顶的那叠东西的最上面一张,有点像奏折,展开来看,确然是奏折,远比一般奏折厚实,大意是说:皇帝有恙,暂时不能理政,因未立太子,皇子们尚且幼小,恳请太后临朝摄政。后面是一长串的官吏签名。
风染恍然大悟,原来那些进京稽考官吏一大清早跑来跪在金銮殿外,是来“恳请太后临朝摄政”的?自己来时,看见几个内侍穿梭在官吏中间,拿着笔和纸给官吏写,官吏只写了几个字就又还给了内侍,原来是在征集官吏签名呀!
等一等!风染晃眼之间,在那紧跟在《劝进书》文字的后面,看见了大批熟悉之极的名字,名字之上还标注了官职,全是目今跪俯在朝堂之上的朝臣们!
风染几下从内侍手里抢过两大叠《劝进书》,恶狠狠地摔掼在玺道上,质问道:“你们!都签名了?拥戴太后摄政?”
群臣跪着,谁也不敢吱声。
他们一大早,点卯之后进殿,迎接他们的就是太后的掌礼内侍递到他们面前的《劝进书》,要他们签名拥戴。太后坐在九龙御椅之上,目光灼灼地盯着他们,谁敢不签?
皇帝虽然晕了一次,但身体早就养好了,好端端的怎么会晕厥不醒?不但风染不信,大臣们也不相信啊!谁都不是傻的,这分明就是太后跟皇帝之间的斗争。可人家毕竟是母子,再怎么斗争,这凤国也是贺家江山,自己一个臣子夹在中间,殊为不智。因此大臣们在权衡利弊之后,绝大多数都签了,少数几人不肯签,立即就被拖出了朝堂。
见众大臣低头跪着,全都不说话,风染并不知道太后是如何逼迫众臣签名的,只觉得心寒心凉。
这些朝臣,都是贺月倚重之人啊!是凤国的柱石!是凤国的脊梁!每一个都能在自己的职责范围里独当一面,贺月治国,能有如今的成就,多少也得益于这些大臣们的努力相助。想不到,就这么轻易地全部背叛了贺月!
风染厉声问道:“拥戴太后摄政,你们置陛下于何地?你们……对不对得起陛下的信任和重用?!”
前排一内阁学士,忍不住辩道:“风将军,太后只是暂时摄政,等陛下身体康复,太后自会还政于陛下。”
太后千算万算才谋到手的权力,岂会轻易还政于贺月?自己一个武将都看得明明白白的事,朝堂上的文官们哪有不清楚之理?还狡辩说太后会还政于贺月,哄三岁小孩呢!?
只气得风染飞起一脚,把那内阁学士踹飞了出去,复又跌在官吏丛中,压倒了好几个人。总算风染知道这些文官手无缚鸡之力,身子骨弱,没敢用什么力道,那个内阁学士和几个官吏哼哼唧唧地呼痛,倒也没受什么内伤骨伤。
一听内侍禀报,一共才一万四千五百零九个官吏拥戴自己,太后便觉得事情要糟了!自己逼迫朝堂上的大臣四百余人签名拥戴,余下的那一万四千多人是进京稽考官吏的签名。而进京稽考官吏总数有四万多之众,签名拥戴自己的官吏还不足三成,这算什么民心民意?她怎么有脸号称自己临朝摄政是顺应民心民意?
太后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上,却见风染对那一万四千多的数目并没有作出反应,猜想风染一向有意避忌,不干预朝堂政事,大约对此次贺月召集进京的稽考官吏总人数并不清楚,太后才渐渐放下心来,只暗骂关家做事太不得力了,连半数以上的稽考官吏都没搞定!
太后心定了,态度重又显得从容,嗤笑道:“风将军,陛下没教过你,君子动口不动手么?”指着被风染散乱地摔掼在玺道上的《劝进书》,傲然道:“刚风将军质问哀家凭什么临朝摄政?看看,有朝堂大臣,也有各地官吏,这么多官吏拥戴,哀家摄政,凭的是民心民意……”
太后正在暗暗庆幸,风染不知道目今成化城里到底有多少官吏,只能由着自己说,嘴里话还没说完,只觉得眼前一花,风染已经从玺道上直冲到九龙御案之前,双手“啪”地一声,拍在九龙御案上,风染来得太快,太后只觉得那九龙御案在自己身前震了几震,心下大惊,风染竟敢直逼到御案之前,这可大大超过了朝堂上的君臣之礼,太后还没叫出来,便看见风染圆睁着充满细小血丝的双眼,无比狰狞地说道:“太后娘娘,你这是逼宫!”
什么受众臣拥戴,顺应民心民意,不过是正大光明临朝摄政的手段和幌子!这件事的本质,就是逼宫,其他的大臣不敢说出来,风染敢说!
那一往无前,正义凛然的气势,直震慑太后心魂,张着嘴半天说不出话来。其间,十来个御前护卫不等太后召唤,已然各挺兵刃,砍向风染。
风染双手撑在九龙御案上,狰狞地瞪着太后,并未对御前护卫的刀刃加身做出反抗。风染毕竟是朝堂上无品阶的权臣重将,这些御前护卫中又颇有人知道贺月跟贺月的关系,未得太后下令,他们也不敢霍然伤了风染,兵刃临身之际,便都收了力道,只把刀剑虚虚地架在风染的后颈脖和后背心上,并不敢当真伤了风染。
风染顶着身后十多把兵刃,脸色凛然不惧,气势分毫不弱,再次森然道:“臣要求觐见陛下!”现在说什么都是枉费,只有见到贺月,救贺月脱困,才能扭转朝堂局面。
风染这攸来攸去的身形,只惊得太后心惊胆颤,坐在九龙御椅上,再怎么使劲,也禁不住身体的颤抖,仅靠长久以后身处上位的一贯气势和尊容支撑着她,不肯认输,瑟瑟说道:“陛下……岂是、你个臣子,说见、就能见的?左右,拿下!不!杀!”
太后必须要禁锢了皇帝,才能临朝摄政,风染早到料到太后绝不会轻易让自己见到贺月,不等太后说完,双手捏着九龙御案的桌围,霍地一个转身,拎着那御案猛地砸向原本在身后的十来个御前护卫,自己往后一退,已经到了九龙御椅之前,然后风染轻轻抬手,虚虚地搭在太后的左肩上。
那十来个御前护卫听到太后下了杀令,正要各挺刀剑砍刺下去,他们还没使上劲来,就听得耳边呼呼风响,眼前一件庞然大物飞砸过来,庞然大物所携带的凌厉劲道,把十多个御前护卫全都笼罩其中。不但如此,还另有许多零零碎碎的东西,满朝堂当空飞舞,那纸砚笔墨等物,砸得前排大臣们抱头鼠窜,朝堂上跪得好好的队形顿时乱成一团。
保命乃是人之本能,十多个御前护卫首当其冲,全都顾不上杀风染,齐挺刀剑,抵敌向那庞然大物,只听得“夺夺”“叮叮”一阵乱响之后,众御前护卫才看清楚,他们的刀剑都有砍在九龙御案之上,那九龙御案甚是坚固,受了刀剑之砍,只是破损了几道口子,余势衰竭,砸到玺阶,“呯呯”几声,倾倒滑落到玺阶之下,又把好好的白玉玺阶砸出几个破口来。而十来年御前护卫虽挺刀剑架住了九龙御案,但九龙御案上附着的内力,沿着各自的刀剑,飞快去直袭他们的经脉,这些御前护卫的武功,最多就是个江湖二三流的水准,被风染隔物传功,内力一逼,当堂就有六七个内伤喷血。
等着这一阵“乒乒乓乓”眼花缭乱地骚乱之后,御前护卫和众大臣,才这看清,太后竟然落在风染的掌握之中!虽然许多大臣不满太后摄政的企图,可那也是太后哇,当即就有好多个大臣惊道:“风将军手下留情!”“风将军息怒!”“风将军冷静!”……
风染再次开口道:“太后娘娘,臣恳请觐见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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