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汝峥那边忙得不行,自然没有文智超的旖旎之思,只觉得文智超确实是一个好帮手。
不一会儿,一身红色衣裳的夏汝倩就进来了:“好香啊,姐姐!怎么不休息会儿?”
夏汝峥一边忙一边道:“大家都饿了,所以先做点吃的。你怎么来了?这屋子油烟大得很,你还是出去吧!”
夏汝倩也不在意,道:“没关系,反正以后也穿不了几回。”
别人的闺女家人做衣裳都是捡好的做,就是为了以后能够多穿几回,难得有这样的机会。但是夏家的女儿哪里愁衣服穿呢?夏汝倩这两日穿的衣裳,估计以后就是要珍藏起来了。
“前面的客人都走了吗?”
“都走了,爹和国庆在前头招呼超哥带来的兄弟,超哥,刚刚爹还在问你上哪里去了,原来你在这里。”
文智超面无表情,画蛇添足似得解释道:“我在这里烧火。”
夏汝倩笑嘻嘻地,直接用手捡了几个菜吃了,道:“还是你贴心,知道我姐一个人忙不过来。看你们两这样忙着还觉得挺好呢!”
说完,夏汝倩又道:“我去跟爹他们说,可以准备准备开饭了!”
夏汝倩无意之间的一句话,却在文智超心里激起了浪花,小姨子这个挺好,难道是支持自己的意思?其实他不知道,这家里面,已经有两个人是投了他的赞成票的。
夏汝倩风风火火地出去了,夏汝峥无奈道:“明天就要去婆家过日子了,希望这性子稍微收一收才好呢!”
文智超想了一会儿才道:“也不是每个出嫁女都要委曲求全的。”
夏汝峥奇异地瞟了他一眼,这话有点怪怪的,刘国庆家里自然是不错的,婆婆也算宽厚,不然夏春富也没有那么痛快点头,只是这话从文智超这里说出来就有点奇怪了。
不过这个时候夏汝峥也没有时间深想,炒了上十个菜才罢了手。此时两胳膊都酸了。
外头摆了桌子,大家也不分桌,都在一个桌上吃着,很是热闹。
吃了菜之后,有人跟夏春富道:“叔你好福气啊!两个闺女都这么好!国庆小子是上辈子做了不少好事才得了您一个闺女吧!”
经过了这半天,夏春富也晓得这群人的习惯,也笑道:“我的闺女自然是好的,难得有你们这样心明眼亮的人啊!”
“春富叔瞧你说的!这世上心明眼亮的多得是!您也别太担心啦,说不得下一个女婿已经快来了!”
其他几个兄弟都晓得什么意思,都大声说是,弄得夏汝峥忍不住红了脸。
夏汝倩道:“你们嚷嚷啥!我姐还在这里呢!可不带这么消遣人的!”
大家说是是是,便不再提这一茬了。
夏汝峥感激地看了夏汝倩一眼,不管怎么样,自己的终生大事总不好被这些男的挂在嘴上,尽管说的都是好话。
小伙子们洗干净了碗筷,擦干净了桌子条凳,收拾好了后厨,在夏汝峥的指引下将东西还了回去,吃过了晚饭,又说好明天来帮着送嫁妆,还要去刘家吃一顿,才一一散了。
刘国庆也回去了,准备明儿接亲的事情。
这一夜夏汝倩又钻了夏汝峥的被子,和妹妹靠在一起,想着妹妹明天就是别人家的媳妇,再也难有姐妹二人晚上偷偷聊天的事情了,心里颇为纠结不舍,像是儿女终于长大了,要出门打拼了,守候在身后的家长那纠结的心理。
姐妹两依偎着睡到了第二天,第二天一大早又要起来打扮。
今天是送嫁,所以是夏汝峥和夏春富送夏汝倩去刘家,顺便在那边吃酒席。
夏汝倩梳妆打扮好,穿着与昨日不同却同样喜庆的衣裙,换了一套首饰,依然鲜妍明媚。只是临出门时,哭成泪人,今日出门去,再回门便是回娘家,而不是回自己家了。
夏汝峥含着泪将妹妹送上了牛车,自己跟在旁边,拉着她的手,以前盼着这一日,如今真的来了,偏又恨不得能够来得晚一些。
后面是文智超带着兄弟们或抬或挑或赶着车送嫁妆,比十里红妆差了一些,在这附近却是独一份,看那看热闹的人满是惊叹,就能够知道这一份嫁妆有多丰厚,那担着担子的小伙子明显有些吃力,时不时咬咬牙,那扁担也是弯弯的,那牛车在这土路上也留下了不浅的印子,还有那抬着的,竹扁担都有些弯了呢!大家日日跟这些东西打交道,自然明白有多沉才能够让扁担那么弯,牛车印子那么深。都说刘家这媳妇娶得值,就凭这份嫁妆,绝对是值了,姑娘差一点也没关系。
夏春富除了心疼闺女,给闺女做脸,还有一个意思是娶夏家女不亏,至少嫁妆不亏。今天夏汝倩这嫁妆晒出去,夏汝峥的行情应该是会看涨的。可怜做父亲的心了!
一路鞭炮放到了刘家,刘家此时也是万分热闹,宾客如云。
待有人吼一声,新娘子到了!所有的鞭炮都被点燃,噼里啪啦的声音让人说话都听不清,大家也明白,刘家也是下了本钱娶这个媳妇的。
烟雾散去,大家就看到那嫁妆流水一般地摆在了地坪里。
地坪摆满了,还摆到了路上,挤得宾客都快没处下脚了。别人不说,刘家人自然是高兴非常,夏汝倩带来的嫁妆虽然他们不能直接用,但是家里有了什么事难道夏汝倩还不会拿点出来吗?而且夏汝倩肯定要把这些都留给自己的子孙后辈的,以后也就是刘家的东西了。所以此时最高兴的莫过于刘母陈氏。
娶妇的流程比出嫁的繁琐一些,这样晒了嫁妆,还要德高望重的司仪唱赞,自然是一些希望小夫妻将来子孙满堂事事顺遂的赞词。
走完了流程,才把嫁妆抬进去,而众人也簇拥着新娘子,昨天刘家人看过了新娘子,其他人还没看过呢。
夏汝倩从牛车上下来的时候,就已经有人啧啧称赞了,也有人提起当初夏春富的媳妇,那也是个眉清目秀的妇人,生的两个女也是这般出众。
夏汝倩今天插的金银首饰比昨天略多一些,上衫是红色的,用金色和银色的线绣了花,腰掐的细细的,袖子也窄窄的,显得上身曲线玲珑,下*身是旧时代百幅裙改来的,腰提的高高的,显得身量更加苗条,再加上出众的长相,人人都得赞一声,真是漂亮的新娘子!
夏汝倩也不像别的新娘子娇羞,有时候太娇羞就显得有些瑟缩,夏汝倩一直大大方方任人打量,之后才在众人簇拥下进了新房。
这个时候新娘家人只用在新房里等着,等着开席的时候坐上席就是了。
夏汝峥还是第一次来,到了之后就开始打量刘家。
刘家自然比不上夏家,夏家是青瓦大房,刘家也是青瓦,只是明显格局没有那么大气,估计是家里人多,地方分一分就小了许多,而且左邻右舍都是隔着一堵墙的,想要施展也是没有办法。不过好在都是红砖房屋,总比别个泥砖的牢靠。屋子里粉了墙,估计是下面一层黄泥拌了秕谷子、稻草等物糊了,外面一层白色的灰,白灰也能够让屋子亮堂许多就是了。
刘家也有兄弟好几个,每个兄弟一间房也正常,刘国庆这屋子还不错,屋子靠里,窗户做得大,看那木窗就知道,恐怕是换了旧窗的。
屋子里家具也新的,一家缝纫机摆在墙角,上面盖着红布绣着鸳鸯戏水,床上的被子也是厚厚几层,上面绣着龙凤呈祥,下头压着枣子桂圆花生瓜子四样,看来刘家也没有小气。
夏汝倩见夏汝峥东摸摸西摸摸,道:“哎呀,姐,你走了那么远,还不快坐下歇歇脚。”
夏汝峥道:“总要看过了才放心。”
夏汝倩道:“放心吧,都好着呢,都是国庆亲自看着买的。”
夏汝峥看得差不多了,见那盆都是流行的牡丹红喜字搪瓷盆,才觉得放心了,道:“男人总是没那么细心的,再说了,刘家几个兄弟呢!如果连婚事都马虎,可见以后的日子要过得多马虎了!”
夏春富道:“你让你姐替你看看,你和国庆好自然好,但是日子还是靠柴米油盐,不是说能糊弄就糊弄过去的。”
生活就是这样,你糊弄着过,它就糊弄你,你软弱得过,它就欺压你,你用心过,它自然就回报你。
夏汝峥想的是,以前九十九道关都把过了,最后这结婚的,总不能不仔细看看了。
刘家自然不敢忽略亲家,不仅东西选好的置办,那边送来的茶水就有三样,倒也细心。
偶尔有小孩子探头探脑,也是要看看新娘子。
等到时间到了,前面开席了,就有人来请新娘子的家人入座。别的新娘子家人多,爹娘加上兄弟姐妹嫂子之类的,也能坐一桌,夏汝倩这个例外,所以就刘家几个长辈跟着一桌,到时候敬酒也好说话。
刘家这一天待客,也有二十桌,可见刘家在附近名声也是不错的。
此时也没有专业的婚礼团队,将新人弄上台,又是游戏又是感言的,倒是省事许多。
夏汝峥倒是记得给夏汝倩来送嫁妆的小伙子们,见被安排在了不远的一桌,才放了心,毕竟人家也是出过大力气的。
如今看来,刘家事事妥帖,夏汝倩的婆婆喜气盈腮,笑脸没断过,公公也十分高兴,便知晓刘家夫妇对夏汝倩这个儿媳也满意,这才真正放下心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