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为了这种毫无根据的猜想,你就想杀了他吗?”
独鹰控诉的说着,眼睛却在悄悄寻找能够把穆回风带出去的路线。
穆震看向倒在独鹰肩膀上毫无动静的穆回风,没有发现独鹰的打算。
“这些……已经足够了。”
在他无情的声音中,穆回风紧闭的双眼动动,虽然没有睁开,但是他在一瞬间握紧了独鹰的衣服。
穿着打扮没有任何品味的独鹰眼神不变,被穆回风身体挡住的那只手握住他的手掌,手指动了动,把计划写在掌心。
独鹰一边做着这种事,一边不忘吸引对方注意。
“我可是告诉过你穆回风拥有精神力这种事情。”
穆震高高挑起了眉头,深邃的眼里闪过星星点点的怒火。
“他的力量何止是你说的那样!”
独鹰嗤笑:“那也是你自己失察。”
“是的,是我的错误,”穆震点头,固执的他倒是没有否认,但是……蓝色的双眼尽是冷血,“所以我一定会消灭这个错误!”
“呵呵,看来你没办法了。”
“轰隆——!”
又是一声巨响,追在独鹰那句话的末尾轰烂了整间穆宅的屋顶。
副官赶忙扑到穆震身上,挡住屋顶掉下的碎石,张天师则趁机来到穆回风身旁。
穆震眯着眼睛透过副官的防护看向天际,一艘小型飞行器浮动在空中。
独鹰吹了声口哨:“干的漂亮!”
飞行器张开下盘,强大的吸力对准穆回风三人。
在他们被吸进飞船内部之前,独鹰向下扫了一眼,正对上了穆震波澜不惊的双眸。
“穆回风怎么样!”
李舍人在他们上来的那一刻加速火力,动能立刻充满,操作板上的能量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填充。
“走了!”
随着他的一声大喊,飞行器喷出一串能量波,向着东北方向飞驰而去。
穆震目不转睛的盯着飞行器飞出视野,副官恭敬的说道:“阁下,已经为您安排好了新的居所。”
穆震瞥眼被轰飞了整个二楼的宅子,淡淡应了声:“嗯。”
副官小心的看他片刻,又说道:“需要安排追杀行动吗?”
两手背在身后,穆震阖着眼睛,瞧不出在想什么。
副官等了半天,熟悉的声音才响起。
穆震说道:“依你看,穆回风会成为帝国的威胁吗?”
也就是跟了他几十年的副官,他才会说出这种疑似怀疑自己的话。
副官听闻,不见犹豫的回道:“当然,阁下!毕竟他根本就不是人类!”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是穆震当年说服自己对穆回风冷下心肠的理由。
但是这么多年的父子情分不是假的。
以穆震的身份地位,要是被政敌知道他收养了虫族雄性,这可是足以把他送上军事法庭的罪过。
更别说二十几年前,那时候的帝国和虫族的战争正处于白热化阶段。
风气无比激进,任何和虫族有关系的人当场射杀都是被极力赞同的举动。
但风险即使如此大,他还是收养了穆回风,哪怕自己有很大可能成为人类的罪人,并以此罪名论处。
副官正是知道这么多年来穆震到底付出了多少心血,所以他才更加不能饶恕可能陷长官于不义的穆回风。
刻入骨子里对虫族的憎恶,让副官毫不迟疑的回答了穆震,惹来了穆震的进一步沉默。
被爆破过的住所还有墙体从高处落下,砸到地面发出不小的声响。
花瓶碎了满地和本该插在瓶口里的鲜花一样,凋零在残戈之中。
在二十几年前,穆震甚至没有家,满眼都是战争和喧嚣。
是当年抱起的那个婴孩,使他离开了军队,选择了一处居所。
他踩着玻璃的碎片坐到深红色的椅子上面,即使上面落满战斗吹起的尘土也没有管,冷硬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的合上双眸。
穆震想着近乎于人情的回忆,可是当这些记忆如同走马灯般跑完,他的神色仍是那么冷漠,该有动容从不存在。
副官一言不发的等待着自己的长官做下决定,并且谨慎的不去出声打扰穆震的思绪。
半响,穆震睁开眼睛。
这所被破坏的房子到处都是穆回风成长的记忆,从小小的一团,到桀骜不驯的十五岁。
嘴角动了动,他没有勾出笑容,反倒下拉了唇线。
穆震冷漠的说道:“按照你的想法办吧。”
副官眼睛一亮,高声回道:“是!”
在他下达命令的那一刻,围绕着穆宅生长的林密中飞出数十台高速机,这能在星球内部作战的军队武器,以极快的速度向东北方向飞去。
前任元帅的住宅怎么可能那么容易就被人攻击,驻留在易星的私兵都在等待这个出击的时刻。
这些从军队退休的老兵,驾驶着小型机以燃烧能量核心的高速划过天际。
而被他们锁定下来的小型飞行器里面,正进行着一场紧急手术。
独鹰大喊:“快把医疗箱给我拿来!”
李舍人忙着驾驶飞行器腾不出手,只能以大喊告诉张天师东西位置都在哪里。
张天师好不容易找到医疗箱所在,还没拿在手里多久就被急躁的独鹰一把抢去。
纱布,绷带,剪刀,消毒剂……
独鹰一边儿翻一边儿和脑子里的手术用具对上号,片刻后,他撕开了穆回风的衣服,操着手术刀,聚精会神的割开肌肉纹理。
老式□□比激光枪最麻烦的地方就是会有子弹这种东西残留在身体里,如果不赶快弄出来,流血不止的穆回风会撑不住的!
上一刻还沉稳坚定的男人,下一刻便躺在地上,将生命交托在其他人手里,说实话,张天师有些不能接受。
因为在他眼里,元帅阁下始终从容淡定,虽说脾气较之其他上将们好了太多,但也不是说他没有自己的威严,只能说他是个让部下亲近的长官。
可是这样的他却倒在地上生死未卜,这顷刻间的转变搞得张天师脑子里转不过弯来。
他一点儿也想不明白,阁下的父亲为什么要攻击他!
如今能够解答他问题的人昏迷不醒,冷汗从额头上流下,十分虚弱的模样。
张天师此时才回神,立刻给穆回风擦拭起汗水,焦急的问道:“阁下怎么样了?”
独鹰抿紧嘴唇,手下的身体不断紧绷僵硬,这大大阻碍了他的手术进程,医疗箱里什么都有就是没有麻醉剂,这真*操蛋的倒霉!
本来就够心烦了,竟然还敢催问他,独鹰一腔怒火闷在心口,手上更加迅速的止血包扎,等到穆回风的伤势彻底稳定下来,他才没好气的说道:“你再说下去就快死了!”
张天师皱紧眉头,问着满口晦气话的男人,“阁下隐瞒了我多少东西?”
独鹰挑起眉头,看向这个目光不离脸色苍白,直冒冷汗的长官的男人,施舍般的赏给他一句话。
“这要看他都告诉你什么了。”
听到他的话,手掌倏地握紧,什么都不知道的张天师,眉头间的褶皱越来越多,直到堆积成连绵起伏的山地。
独鹰见状低低笑了起来,“你还好不?再皱下去你会老了二十岁。”
张天师没理他的调笑说道:“我希望阁下能够信任我。”
他不想什么都不知道的看着长官身处险境,这是副官的失职!
独鹰瞥他一眼,淡淡说道:“说不定他是不想连累你。”
张天师的眼睛一下子红了,他控制不住语气的低吼:“我是他的副官!”
在帝国,副官与长官之间的联系是无比紧密的。对于一生三分之二的时间都会在军队里度过的军人来说,这种关系必定异常稳定,有的时候甚至比家庭和亲人都要来的密切。
可是就是这样的关系,穆回风重伤垂死,身为副官的张天师却被蒙在鼓里,这滋味绝对不好受。
独鹰没有入过军,自然不懂对方此时敏感的内心,但是李舍人不同,他好歹是活过一百多年的老人,光是听就明白张天师这小子到底多难受。
说句心里话,李舍人也不像是看起来那么沉着。
几十年了,好不容易有个看的顺眼的小辈,结果几天没见就倒在这里,要不是提早有了安排,他都觉得,凭借穆回风那股乱来的劲儿,没等自己死呢,就先要让他给这人收尸了。
越想越不满意,李舍人话里不免带出几分埋怨。
“你又不是不知道穆小子的性子,等他醒了你大骂他几句就成了,自己想东想西屁用没有,还容易留下心理阴影。”
张天师听的一愣,嘴角动了动,看向安静躺在地板上,脸色却比什么时候都要苍白虚弱的长官低声道:“也是。”
张天师暂时放下追究,这不代表控制室里的气氛就好了。
李舍人抿起唇线,面上紧绷,低气压跟着后方的高速机到来。
“换我上。”
独鹰此时来到李舍人旁边,接过操作杆,对着穷追不舍的追兵眯起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