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妹说得也有道理!上次谷价上涨,是由于桂阳、湘东两郡叛乱,粮商认为叛乱会持续很长时间而大量囤积,加上大哥大量购买赈灾粮食引起的!这次涨价是在有人打压谷价的时期,突然发生了大规模叛乱,先前抛售粮食的粮商不得不重新买进,加上商家囤积,百姓害怕等因素造成的!这次涨势太猛,八天就涨了快二倍!据大哥所知,现如今荆州风调雨顺,南阳、南郡和长沙郡的春收大获丰收,夏收问题不大,只是秋收要受影响,谷价上涨的空间已不大,在收益和风险差不多的时候,就要考虑落袋为安了!”
“大哥英明!”刘雨还是似懂非懂,但一时又提不出反驳的问题。
“大哥,小妹也明白了,但小妹还有个疑问?为何大哥还要留下三成钱?难道大哥还想第二次购买粮食?”刘云问道。
太小看东汉末年的小姐了!刘云这姑娘要是生在现代,肯定是个理财能手!
“大妹聪明!”
“大哥,小妹也想知道!”刘雨又来了劲。岳母大人静静地听着,慈眉善目。这时,岳父走进客厅。
“贤婿,信已经派人送出去了,明日就可以送到。”
“那就好,岳父大人请坐!大妹、小妹,这次粮食涨价,主要受粮食的预期收成外,还与叛乱影响的范围和持续时间的长短、朝廷的态度等因素密切相关!”
岳父频频点头。
“粮食突然涨得这么高,朝廷的平叛军费在粮食上消耗过大;城内的百姓买不起粮食,民怨四起,朝廷就不得不干预!朝廷一旦下令,严禁囤积,杀几颗人头,谷价立马会降下来!大哥也不清楚叛乱何时会结束?一旦右将军短时间内平叛成功,谷价就会暴跌;但一旦受挫,跌下来的粮价又会重新上涨,还可能超过前次高点!到时,朝廷不多花钱就买不到粮食,不可能派兵抢劫商家的粮食吧!一旦大哥得知右将军平叛受挫,我们再次出手购买部分粮食,到时就是卖不掉,也可用作赈济灾民,名利双收!但大哥从心里不愿意看到朱大人受挫,要是那样,大哥就可能要上战场了!”
“大哥不要去,老天保佑右将军平叛成功!”刘雨急忙祈求上天保佑。
“我们不要再赚钱了!”刘云也感到后果严重。
刘靖没有告诉她们残酷的现实,就是懂得经商之道,没有官府的保护有时也会血本无归,甚至掉了脑袋!
八百里快骑,告诉习平,在三百三十钱的价位把江陵储存的谷物全部抛出!
赚了两倍!
见好就收,人不能太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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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陵城。
赵慈坐上首,彭脱、赵国、赵均、李青、孟杰、邓林和阳能分列左右。
“凌广,这次在西陵缴获了多少钱物和粮草?”
“回禀大帅,经过三日清理,共缴获金银珠宝、铜钱和布帛折合四亿五千六百五十三万余钱,粮食十五万余石。”辅国将军兼主薄阳能说完,双手递上账册,赵慈接过,放在案上。
阳家和赵家是世交,都住在邾县城内。大哥阳广,现在军中任护道校尉;妹妹阳颖嫁给了赵国。
“滨林,缴获的军械有多少?伤亡情况?”
“回禀大帅,杀死官军三千四百人、乡勇五千二百多人,没留一个俘虏;刘靖部战死四千四百多人,受伤七千七百多人;缴获铁刀五千五百余把、弓三千七百余张、箭七万余支、木盾二千六百余具、长槊二千余支、铁甲一百四十二套、皮甲三千二百余具、战马二百四十五匹、牛九百五十五头、驴一百七十三头、大车九百五十四辆、女眷七百四十三人,还有大批滚木擂石。”后将军兼大帅府司马邓林说完,双手递上账册。
“滨林,这段时间有多少百姓加入义军?攻城的军械准备如何?”
“回禀大帅,有三万五千多百姓加入,现在我军共有了九万大军。按大帅军令,整编成左、右、前、中、后和辎重六营,左营二万人由副帅率领、右营二万人由左将军率领,前营一万人由右将军率领,中营二万人由大帅亲自率领,后营一万人由中将军率领,辎重营一万由辅国将军率领。”
“凌广,所有将士的军械是否都配齐?”
“回禀大帅,所有将士都有了一件武器,但八成半没有铠甲,弓箭和云梯等消耗很大,军械营正日夜打造,但只够大军五日攻城之用!”
“粮草能供应几日?”
“回禀大帅,缴获的粮草加上囤积的能供九万大军二个月之用。”
“各位,大军已休整了三日,养足了精神,朝廷的援军正赶往这里的路上,刘靖军应马上攻占安陆、云杜、随县、酉阳、轪国、黾县和平春,攻克了这七座县城,得到大批粮草军械后,一部在平春依托桐柏山,一部在随县,呈犄角之势,向西威胁章陵、襄乡、复阳和比阳;向北威胁新息、朗陵和新蔡,在淮水(淮河)上搜集船只,为渡河作好准备;等候朝廷的援军,以逸待劳!只要击溃援军,我们前进的路上就没有官军阻截了!同时等待夏粮到手,然后挥师渡过淮河,向豫州进军,会合刘大帅的义军,通过兖州,向冀州进军,向张大帅靠拢,这就是大军今后的进攻路线,各位有何高见?”赵慈面色坚毅。
“大帅,假如庐江郡派人攻击西陵,桂阳郡和长沙郡过江水攻击邾县怎办?”副帅彭脱问道。
“副帅问得好,西陵的东面有大别山阻挡,行军困难,刘靖部在西陵留下一万部队驻守;假如长沙郡、桂阳郡的官军过江水攻击邾城,我们就放弃,集中到西陵!我们不是为了占领城池,主要是抢夺粮食、军械和钱物,扩充军队。向冀州进军才是我们的目的。”
“大帅英明!”彭脱已心服口服,赵慈比自己高明,怪不得张曼成要请赵慈出任司马。
“副帅、右将军听令!”
“末将在!”
“本帅命你们二人带左营和前营共三万人马,以彭副帅为主将,李将军为副将,带上五日粮草,奔赴随县,攻占县城,抢夺粮草和军械,然后固守随县城,不得有误!”
“末将遵令!”两人接过军令,大步走出营帐。
“左将军听令!”
“末将在!”
“本帅命你带右营二万人马,带上三日粮草,攻占安陆、云杜县城,抢夺粮食、军械和钱物,固守云杜县,不得有误!”
“末将遵令!”
大帅赵慈、中将军孟杰率领中营和后营共三万人马攻击酉阳、轪国、黾县和平春,固守平春。
前将军赵均、辅国将军阳能率一万士卒驻守西陵,供应粮草和军械,防备庐江郡的官军。
战火在荆州的北面燃烧起来。
左将军赵国率领二万大军率先向安陆城发起猛烈攻击,赵国的这二万大军中的各部校尉、军司马都是赵慈征募的义士和收集的残兵,训练有素,作战经验丰富。
二千县卒(六成是临时征募的城内百姓)在县令和县尉的指挥下坚守城池,但双方力量悬殊太大。半日时间,赵国的手下、左校尉孟昕就率先攻破东门,大军蜂拥而入,大家杀红了眼,官员、士卒和富豪惨遭杀害,没留下一个俘虏。
赵国命令左校尉孟昕率二千人马留下,清理战场。自己连夜率领大军渡过郧水,奔赴云杜,攻击在次日清晨展开。
云杜县令蔡鸿已闻讯蚁贼正在攻打安陆,紧闭四门。
清晨,浓雾中,县尉陆机准备派斥候出城了解情况,刚刚放下吊桥,突然一队骑兵冲了过来,守城士卒措手不及,连南门还没来得及关上,成千上万的蚁贼冲了过来。
城内一下子炸了锅,县卒、百姓狼奔豕突,喊杀声传遍全城。县衙内衙役和家眷惊慌失措,县令蔡鸿忙命令衙役到外面了解情况。这时,县尉陆机提着大刀,满身血污,带着三十多个部下大步跑进衙门。
“蔡大人,蚁贼突然发动攻击,刘靖部猝不及防,现南门已失陷,大势已去,大人快带夫人出西门,向鄀国而去,下官率手下为大人抵挡一阵!”
“陆县尉多多保重,老夫先行一步!”说完,带着一家老小赶着牛车,慌慌张张朝西门而去。刚走不久,赵国带着义从营骑马而来,陆机手握大刀大吼一声,迎上前去,挡住赵国的前面。
“射箭!”赵国不想纠缠,大吼一声。
咻咻……一百多支弩箭蜂拥而至,可怜陆机和三十多名手下身中数箭,栽倒在地,陆机被赵国枭首,战马向西门奔驰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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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上。
洛阳,德阳殿。
“微臣启奏皇上,宛县的谷价已涨到三百八十钱、襄阳的涨到三百七十钱、江陵的涨到了三百五十钱,大批粮商还在囤积,谷价还在上涨,微臣恳请皇上下旨,严禁粮商囤积粮食!不然,皇上拨出的军费就远远不够了!”何进率先出列奏道,满脸愁容。
平叛大军所需的粮草、军械都由大将军府负责采购。
“微臣启奏皇上,大将军说得有理,各郡县官员奏报,这段时间谷价暴涨,百姓已怨声载道。微臣恳请皇上下旨,平抑谷价!”太尉张延出列奏道。
“谁有这样的胆子?趁蚁贼叛乱,囤积粮食,哄抬谷价,难道想谋反不成?何爱卿,传旨,江夏郡、南阳郡、南郡、汝南郡和长沙郡的商家,严禁囤积居奇,哄抬粮价!违者处于斩刑,家财收归国库!”
“微臣领旨!”
……
大长秋赵忠、中常侍张让请皇上稍等片刻,有急事私下禀报。
众臣退朝。
“两位爱卿,有何喜事?”刘宏看到赵忠和张让满脸愁容,心里高兴,调侃道。
“奴才回禀皇上,大事不好了!”赵忠和张让上前跪倒在地,连连磕头。
“两位爱卿快快请起!又出了什么大事?”刘宏的笑容顿时消失,着急的问道,眼前冒金花,后背又出了一身冷汗。
“奴才回禀皇上!奴才听说江夏郡发生了叛乱,觉得机会难得,奴才想为皇上赚点钱,就用少府寄存在奴才们处的钱物在南阳郡、南郡和长沙郡订购了一百万石谷物,三日不到奴才们就为皇上赚了二成!奴才估计要是叛乱短期不能平息,谷价还要上涨,皇上就赚了大钱!这下可好?要是皇上圣旨一下,大将军亲自督察,弄不好皇上的那一百万石粮食就要亏大了!”
“你们两个奴才怎么不早说?要是亏了?朕要你们两个奴才赔!蹇爱卿,你快去传朕的口谕,告诉大将军,圣旨的事缓二日执行!你们两个奴才赶紧派人把为朕买的粮食趁如今的高价抛出去!”刘宏生气的吼道。
“奴才遵旨!”蹇硕小跑着朝何进追去。
“奴才遵旨!”赵忠和张让的眉头舒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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酃湖水军营。
下午,阳光炎热。
桂阳郡飞虎水军营的第一艘楼船“酃湖号”下水庆典。
太守刘表和各大营统领、副统领赶到酃湖祝贺,军旗招展,养猪宰羊,摆酒庆贺。
蔡瑁宣布庆典开始,刘表讲话、刘靖讲话,祭拜水神,供奉猪头、整羊。
祭拜完毕,五百名大汉扎着头巾,光着上身,前拉后推,慢慢把楼船推下耒水,士卒们欢呼起来。
岸上,一捆捆青竹丢进火堆,顿时发出噼噼啪啪的响声,空气中飘荡着青竹爆裂后发出的清香。
一百名桨手、二百名水卒登上楼船,刘靖陪着刘表等登上第二层甲板,甲板前后左右各安装了一架固定连弩,甲板上还装备了两架移动连弩车。
在蔡瑁的命令声中,船体徐徐启动,驶离河岸,向下游而去,船帆伸展,船速越来越快,顺江而下,船体平稳。
“听蔡军司马说,这是贤侄设计的楼船,贤侄真是天下少有的人才,要是刘靖大汉有上千艘这样的楼船,大汉何惧外蛮?”
“多谢叔父大人夸奖!一、二年期间,只要这样的楼船能造出四艘,分别在湘江和耒水上巡查,桂阳郡的水匪和叛逆就会消失匿迹了。”
“贤侄辛苦了,郡府一时帮不上忙。”
“叔父言重了!”
……
送走刘表一帮人,回到营帐。
“德珪、年良,看来江夏郡的叛乱一时半刻完不了,我们要做好参战的准备;你们看,这是本官新设计的浮船。”刘靖把白布展开。
浮船长二丈,宽一丈,吃水二尺,前后左右面留有铁环,也可当着小船驾驶,在河上用铁链固定浮船,铺上厚木板,架成浮桥,战马和大车就能迅速通过河水,三百丈宽的河流也能通过,能不能通过现在的汉水、淮河?不知道!江水和河水大概就用不上了,只能通过商船架设浮桥。
一想起要通过宽阔、湍急的江水,刘靖就担忧。靠渡船摆渡,一万大军、上千匹战马,几千车的粮草、军械,没有十日、半个月很难过江。
兵贵神速!
南方河流纵横交错,应该有点超前意识。
第二艘楼船暂停,赶紧打造一百艘浮船,在屯田营中招募一曲士卒组建舟桥营,归飞虎水军营统辖,加紧训练。
这就是刘靖的舟桥部队!
两人领令而去。
孙嵩派人回报,江夏郡的战况令刘靖大吃一惊,赵慈的九万大军,已攻占安陆、云杜、随县、酉阳、轪国、黾县、平春七座县城,拖回西陵的伤卒成千上万,缴获的粮草等财物上千车!
黄巾军应该没有这般厉害?右将军朱儁出马,蚁贼不闻风而逃,也应该避其锋芒!而赵慈主动出击,不知有何打算?看来赵慈也不是等闲之辈,怎么后汉书上没有记载他的“丰功伟绩”?
东汉末年,刘靖最佩服的将军中首屈一指的是皇甫嵩,再就是卢植,第三位就是这个朱儁!中平元年,就是由他们三人出马才平息了黄巾大叛乱。
董卓也算一位!史书把他当作奸臣贼子,擦掉了他的功绩。
“这是人身上的血管,装血的管道;血为生命之源!这个管道破了,血就流出,血流多了,人就会死,作为郎中,就是尽量不让血流出来!怎样不让血流出来?包扎是最常用的方法;血管破大了,还要用针线缝合止血。包扎之前先要给伤口消毒,师傅先教你们消毒和包扎的方法。”
华佗早就想请刘靖给他新招募的四十名少年传授医术,扩大刘靖的影响!刘靖一是忙碌不停,真抽不出大块的时间(又不是一天二天);二是在华佗面前献技有点不自信(有点心理障碍)。现在部队步入正轨,刘靖空余的时间多了,华佗又亲自来请,只好出马了!
正规的科班出身,虽然十几年没有从事临床实践了,但理论知识扎实,实习时学到的老底子还在,一般的包扎、缝合和注射难不倒刘靖!
解剖是外科医生的专业基础课。
给古代人讲人体解剖、组织胚胎、生理、生化和病理等等,就有点难为他们了!只能学习基本技能,就像过去培训赤脚医生一样,边学习,边实践,重在实用!神经断了,这时代能接上去?能成活?
这样一想,有什么好害怕的?神医华佗和四个徒弟,实践技能远高于刘靖,但刘靖具有的医学理论知识,他们闻所未闻,不能太小看自己了!一个二十一世纪大学的解剖教师,难道在古人面前胆怯?
四十名十五、十六岁的少年,身材修长、眉清目秀,都上过私塾,知书达理(郎中的社会地位不高,主要是有华神医这块金字招牌才招募到这些有文化的少年)。
先行拜师礼,三叩九拜、敬茶、送礼(茶叶和绢),仪式似曾相识。
华佗、吴普、樊阿、李当之和曹行恭敬的坐在前面一排,木案上摆放着笔墨、麻布和竹简。
张成和魏延早已把白布固定在门板上,刘靖一边叙述,一边用毛笔现场描绘人体血管示意图,这是刘靖最得意的技巧,画过几百遍,烂记于胸!还得过学校授课比赛一等奖!闭眼都能丝毫不差的把全身主要的动脉和静脉描绘出来,要是能用红、蓝两种颜色标明,将是一幅美丽的图画!
徒弟们正襟危坐,迅速的用毛笔在白布上描绘,神情庄重,聚精会神,眼睛里闪耀着精光,那是熟悉的眼神:求知。
刘靖尽量用古语、老百姓的话叙述,重复多遍。要是能像***那样在战俘身上一边解剖、一边讲解……
太不人道了!
半天学习消毒:开水消毒、药物消毒(盐水、中药)。
半天学习搬运:背、夹、拖、抬和架。
二天学习止血,包括指压法、压迫包扎法、加垫屈肢法、填塞法、止血带法和缝合止血法。
三天学习包扎,头部包扎、手臂包扎和躯干包扎;环形包扎、螺旋反折包扎、八字包扎法、帽式包扎和三角巾包扎法。
一天学习固定,固定夹板,既要牢靠不移动、又不可太紧。
为了学包扎,四十个人浪费了五匹麻布,后来把它们煮沸后做成了“纱布”和绷带。
为了学缝合,专门杀了三头猪,猪皮、猪肉和内脏被折腾得千疮百孔,最后都进了大家的肚子。
从早到晚,忙活了整整七天(速成班),望着徒弟们脸上浮现敬仰、视刘靖为神灵的神态,刘靖竟然有些激动,自己的所学没有白费!他们这些人一生不知要拯救多少生命?
发现了七个机灵的徒弟:冯光、马晓、邓啸、唐鹏、刘永、王志和王忠;王志和王忠是亲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