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八章大不敬按律当凌迟!
年羹尧如愿以偿地成为三等公,却迅速地成为了一个永不录用的闲散之人。此事,随着康熙的金口玉言而一锤定音,胤禛听得手脚冰凉,恨不得一脚踢死凌啸。
康熙眼神敏锐地闪过两个儿子和凌啸,心中忽觉伤悲,亲子反不亲,女婿更贴心。
胤禛和 胤禩两人毕竟还年轻,无法做到喜怒不形于色的境界,面上的表情和欲盖弥彰的掩饰,又怎么能瞒得过康熙的眼睛。看到雍贝勒的落寞和廉贝勒的欢喜,康熙忍不住谓然闷叹,这就是自己的儿子,争权夺利暗涌相争,全然忘记了自己是他们的阿玛,是他们该辅以全忠的皇帝,要不是看在他们万里前来准备议和营救自己的份上,康熙恨不得立马就数落他们一顿。
而再看看凌啸,眼眸纯净透彻,直盯着自己目不转睛,这该就是古人所说的心正则眸子不眊吧。可康熙哪里知道,凌啸的职业素养第一课,就是调整出最诚善亲和的目光正视客户,更何况此刻的凌啸,在这人心鬼蜮的世界里,历练了这么久,眼神放电都可以做到,遑论这种单纯的目光了。
“现在再来议议忠毅侯的事情吧。凌啸开了一个好头啊,很不错,很多事情论心是论不出来的。立功的未必是忠,犯过的也难说不忠,忠奸自在人心,日久可辨。看结果吧,天理国法人情,一条条都是尺度,拿它去衡量。现在大家说说。”康熙面色沉凝,提出了今天的第二件大事。
众人听他这番话,都是心头一凛,面面相觑。康熙既不要凌啸出去,也定下个立功未必忠。犯过未必奸的调子,那还不直接论功行赏算了,还议论个屁啊?
凌啸马上起身跪在康熙的面前,叩头道,“皇上,奴才恳请先行退下,这样众位阿哥大人才好畅所欲言,小子无状。但国法无情,皇上厚爱,可也不能因私废公。奴才先领国法之罚,再来皇上处领家法吧。”
飞扬古心中一乐,好个以退为进,牢牢抱住皇上的粗腿,这对君臣主仆还真是一对投缘之人,护的护。成全的成全。马齐却吓了一跳,康熙刚刚下旨斩杀告状地凌志,现在又这样护全公然悖旨的凌啸,难道悖旨之事别有隐情不成,正这样想着。却听到康熙笑笑开腔了。
“君子爱人以德,当面谈论功过得失,才是正道,煌煌天朝的庙堂之上。又岂能尽是背后议人的小人谗臣?凌啸你亦无须过分害怕,朕既能富有四海,也有海纳百川的心胸。马齐,你长期管过礼部,开始吧!”
马齐咽下一口唾沫,赶紧躬身道,“奴才是文臣,忠毅侯的军功。说句老实话,奴才是不懂的,那还要皇上和两位军门来议。皇上既然说君子爱人以德,那奴才就依着大清律例先谈忠毅侯的过。抗旨之事,按律当以十恶之中地大不敬罪论,轻则革职削爵流放三千里,重则处以极刑。于军前万人众目睽睽之下,公然抗旨悖逆君父。罔顾圣上颜面。致失信于中外,更是慢君之重。且谋害圣上欲留之人,当为极刑之重者。”
众人都是倒吸一口冷气,早知道凌啸罪过不轻,可谁都没有料到,马齐竟然把凌啸归到和谋反一样的凌迟上去。当下所有人的眼睛都向康熙看去,想看看他的反应来揣摩圣意。康熙却面色沉静地看着凌啸,这奴才什么都好,忠心耿耿却胆大包天,要是今天不让他晓得一下恣意妄为的后果,他日恃宠放刁起来,可怎生驾驭?
凌啸仿佛是被人把血都给抽干一样面色惨白,可怜汪汪地看着玄烨。他知道,误会解释清楚之后,康熙定然不会舍得杀了自己的,可要是不装出一副害怕的模样,康熙说不定为了保全自己,把自己也搞个闲散爵位养老,那可就是得不偿失了。
马齐接着却说道,“不过,我朝大清律例有八议之减免。议故、议宾谈不上了,议贤单指大儒,也靠不上边。就先谈议亲,忠毅侯乃太后懿旨慈定之皇家额驸,尚欣馨和硕公主,可为议亲,即免凌迟为腰斩。议勤,不论远的,忠毅侯自湖北到宁夏,再越甘肃入西蒙进准格尔,可谓勤之一字,可减刑到斩立决。议贵,凌啸为从一品建州将军,还是超品二等侯,可依律再次减刑为斩立决。议能,盛世彩票、纺纱机厂,香胰子厂,圣上常褒奖有加,谓之能臣,可由死刑酌减为流行,流放三千里杖一百。”
莫说众人心中暗骂马齐卖关子,就是凌啸也忍不住鄙视这个咕哝玄虚地老官僚,你一句话说完了该有多好。
可马齐还没有完,他看到康熙嘴角带出一丝微笑,心中一动,接着道,“最后则还可以议功,这就需要皇上和两位军门来议了,但奴才以为,若论其功,亦当一项一项来议,方可条理清晰,往律法上靠去,这也和着凌啸所说的不因私废公。”
等他说完,康熙笑道,“甚好,马齐果然熟知律例,赏吕宋鼻烟八斤。现在就论论这该流放三千里的家伙的军功了,是远远打发出去,让朕眼不见心不烦,还是把他的屁股打得开花,泄朕心头之恨,就看你们地了。”
他这一笑,老八暗叹马齐会揣摩,八议八议,哪有扳斤论两地议的,开国以来,就算是鳌拜,要是按照马齐的算法,早就恨不得官复原职了,怎么会圈禁到死?
飞扬古和伊勒慎却是神色古怪,心中略微不是滋味,谈到军功,这几十万人的大战,还真地没有他们什么事情。可康熙的话必须要回的,飞扬古抬起眼睑,稳稳的声音响起,却是一声长叹,“皇上,奴才一直以来都不甚明白,为何皇上要乾纲独断调凌啸和湖北兵前来,现在才知道皇上出神入化,纵使行军布阵不及孙武,可帷幄布子堪称古今国手。凌啸虽是闹事的根苗,可皇上信手拈来,却是一发不可收拾的杀招连连,论军中之功,圣上才是第一功!”
几人一起抬头,正在感叹他这马匹,姜还是老的辣,却见康熙哈哈大笑,摆手道,“不过,这次是搬石头砸朕自己脚,孰料到这家伙不仅打仗了得,胆子也确实不小,诤臣诤臣啊。嗯,接着说。”
“狼居胥一战,凌啸杀敌三万,焚敌辎重炮火,实为此次战役的奠基之战,皇上虽迅即封其为建州将军,奴才观圣上是有未尽之赏,就顶流放之刑吧!至于奔援尼勒克,可分为四功,一是大战西域五万骑兵,扬我天朝之威,似可抵去徒刑,二是代主子招抚土尔扈特,将圣上皇恩泽及万里游子,似可抵去杖刑,三是奇兵深入虎穴,挟制沙皇瓦解敌军十二万,抵去那区区笞刑绰绰有余,可再免去削爵革职。”
没事了?老四心中郁闷,虽说这皇上赦免凌啸地苗头他早已看出来了,可想到自己惟一的带兵奴才无职无权,心有万般不甘。可事情却没有完,飞扬古还有第四功。
抚远大将军跪下,仰望康熙道,“第四功就是,凌啸累功所致,可谓是开疆拓土!皇上,奴才帐下将佐何止上千,也曾刻意培养栽培过多年,可事发危机之时,终不及皇上圣光烛照选中的凌啸,奴才无话可说,一个字,服!心服口服!”
康熙一把扶起须发花白的飞扬古,又拍拍伊勒慎,温声道,“呵呵,若论起识人善用,朕比之古今皇帝,也不谦让,既然接着这话说下去,凌啸却是锐劲有余,但坚韧不足,更加不是那耐得苦寒寂寞之人,你前日奏请要他来守西北,断不可行,他不找朕哭鼻子才怪呢!倒是你们,还有你们的那些子侄属下,论起忠义坚贞,丝毫不比这奴才差,来日朕必有叙议封赏,凌啸打得下,未必守得住,西北绥靖,还要靠你们这些人的!”
他的这番话,说得伊勒慎热血沸腾泪流满面,却弄得凌啸一愣,飞扬古真的要我接他地班?正要如康熙所言哭鼻子,却听康熙道,“即说他有开疆拓土之功,赏他一个三等公如何?!”
凌啸吓得连忙叩头,“皇上,奴才毕竟有罪,还请皇上收回成命,狠狠地处罚奴才一下,不然地话,如何可以让当日在场之人心服,若是就此有损圣上威严,上行下效起来,奴才可就罪不可恕了!”
康熙却道,“嗯,世袭罔替的,却也与寻常爵位不同,一等侯吧!凌啸,一味怕功高震主,也是不妥当地,朕就在这里,你震的动吗?!你不是说,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吗?有功不赏,可是会中外生疑的!”他像是在训诫自己儿子一般,却把话说得如此的直白,这就让两个阿哥莫名嫉妒不已,尤其是老四,想到年羹尧的遭遇,真是天地有别,更觉后悔当日把年羹尧塞到皇卫军中。
凌啸这才明白,康熙若是不赏自己,内有将士心寒,外有罗刹不解,如何能园那彼得身死的大谎?
众人退出,凌啸正待向康熙禀报怀疑彼得疯傻之事,却见康熙递过来一支金牌令箭,道,“彼得身死之事,需当掩人耳目,罗刹俘虏,朕已经令人杀了,可那渥巴锡等四十余人,精通罗刹番话,且大部尚在万里之外,归附之心真假难辨,该当如何?你去便宜行事吧!”
凌啸的心猛地一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