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老爹一脸懵逼的说道:“门口儿捡的呀?”
刚才一直看俩孩子在院里踢球的我爷爷一见自家大哥一下子跌坐在地上,一副语无伦次的架势,也赶忙走了过来,说道:“大哥,咋啦?”
我大爷被惊的说不出话来,指着那个球说道:“你……你看这是啥?”
我爷爷也是一脸懵的看向那个球儿,上面都是泥土,灰扑扑的,好像还有毛。
我爷爷随便拿脚踢了一下,却发现隐隐约约能辨识出来被撞的有些变形的人的五官,随即也扑通一声坐在地上说道:“我草他妈的,这……这他妈是人头啊!”
我爷爷这么一嗓子,弄的全院儿人都听见了。
大院里住着约莫五六户人家,为首的便是已经快70岁的家里的大长辈儿,三爷爷。
三爷爷拄着锹把,两三步走到跟前儿,拨了拨了那颗脑袋,随即倒吸了一口凉气,幽幽的说道:“是……是果扎儿。”
这一下子别说我大爷和我爷爷了,就是全院所有人加一块儿,当时都被吓了一哆嗦。
果扎儿死了这事儿,村儿里基本上都知道了,那个时候,我们村儿里大概有那么三四百户人家,其中的大户就是老冯家跟老曹家,老齐家是排第三的,村上大概有个四十来户。
先不管平时果扎儿这人怎么样,但是再怎么说是他们老齐家人儿,出了这事儿,老齐家在村前村后,包括其他村,搜索了一上午,都没有找着果扎的脑袋。
结果老齐家找了一上午都没找到的脑袋在他们眼皮子底下让孩子当球踢,还特么踢了一上午,这要是让齐老太太知道了,那当时还不得跟老曹家人拼命啊?
我大爷赶紧找了一个理由,就说是在地沟里发现的,随后嘱咐家人儿千万不能跟外人说实话,随后便找了块破布裹着果扎儿的脑袋给齐老太太送了过去。
到了老齐家之后,除了齐老太太和几个老齐家的老人之外,齐家两个哥哥和一个姐姐都在,简单的把事儿的经过跟家人说了一遍之后,一家人自然是悲痛不已。
随后齐家老太太攥着我大爷的手,翻来覆去的说一定要抓到真凶,一定要给他儿子报仇之类的话,我大爷自然是没口子的答应。
事儿处理完了之后,回到了家里,那一锅白薯粥也都凉透了。
想想,一颗人脑袋在院子里滚来滚去整整一个上午,大伙儿哪儿还有心思吃饭呢?
好在我大奶家的娘家人不计较,这个家里都发生这么大事儿了,还能计较啥?
随便对付两口之后,这事儿便落了地了,娘家人逃也似的离开了村子。
晚上临睡觉的时候,我们家老太太在床上还是长吁短叹了一阵儿:“你说这人命咋就这么不值钱呢?说让人家切了脑袋就切了脑袋,还不知道是谁给切的,你说这个事儿……”
我爷爷现在的心里,那叫一个五味杂陈,心烦意乱,一来是果扎儿的脑袋让自己儿子踢了一上午,二来是他见到脑袋的时候被吓得尿了裤子,羞耻、担忧、惊恐的情绪交杂到一块儿,就让人十分的烦躁。
我爷爷有些不耐烦的说道:“行了行了,这事儿过去就过去了,老提他干啥?心里怪毛得慌的。”
我们家老太太随即闭口不言,我老爹却在我们家老太太的怀里怯怯的出声说道:“妈,我真不知道我踢的那玩意儿是……是那啥。”
我爷爷黑暗中摸了摸我老爹的秃脑袋,说道:“没事儿不怕,有爹在啊,谁都欺负不了你,这几天呢,你就老老实实在咱院儿里玩儿,千万别出去,听见了没,一到晚上就马上回家。找有大人的地方呆,记住了吗?”
我老爹在被窝儿里猛地点头说道:“我记住了,爹,我这几天都不出去,爹啥时候让我出去,我就出去。”
我爷爷点点头,说道:“好,乖孩子,真听话啊。”
本来还觉得这事儿已经过去的老太太突然觉得有点儿心慌,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反正就是觉得这事儿好像没那么容易过去,迷迷糊糊地搂着儿子睡觉了。
半夜里却梦见一个个头儿不高,穿着一身灰布衣服的中年男人一脸猥琐、尖酸刻薄的模样,嘿嘿笑着说道:“俺答应你的,俺都做到了,这回该把孩子给我了吧?”
眼瞅着那中年男人贼眉鼠眼的模样,再加上那一只大的出奇的手,我们家老太太赶紧说道:“你要我们家孩子干啥?你要干啥?你是谁?”
那中年人男人嘿嘿冷笑说道:“你别管我是谁,总之,我办了你的事儿,就得要你的人。”
我们家老太太一愣,没听懂这人的话里的意思是什么,却像是被人推了一把一样,猛地醒了过来。
正琢磨着那人跟自己说这话是什么意思,这梦到底预示着什么的时候,却发现怀里的儿子有些烫手。
当时便吓了一跳,赶紧用手去摸孩子的脑门儿,发现烫的厉害,随即赶紧给我爷爷弄醒,带着孩子奔了镇上的医院。
说是医院,其实就是个卫生所,里边儿的大夫,人家有国家给发的证儿,算是正儿八经的大夫,不过也是之前在县里坐堂的中医大夫。
大夫看了看我老爹的情况,赶紧给开了副退烧药,折腾一大宿之后,我老爹这烧还是没退下去,想了各种办法也不管用。
老大夫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口中连连感叹,啧啧有声。
一见到老大夫摇头,我们家老太太当时吓得手足无措,哆哆嗦嗦的问老大夫:“先生,这孩子……”
老大夫轻轻的叹了一口气,说道:“哎,这孩子呀,怕是凶多吉少了,如果到今天中午烧还退不下去的话,就算是不烧死也得烧成个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