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二章荀言誓的真实过往!(5000,第七更)
一段时间的沉默后,荀言誓开口,“你想知道什么?”
“唔,很多,我先随便找一个问吧……”
荀九梁想了一会,“嗯……青丝她有打过你吗?”
“……没有。”
“没有?”
荀九梁一脸震惊,“真的没有吗?”
“在你眼里,我娘到底是什么形象。”荀言誓默默看着荀九梁。
“……额,也没什么,我就是觉得她能把你养大已经是个奇迹了,我很难想象她非常温柔地养你的样子。”荀九梁眼皮跳了跳。
“她没怎么养过我,更没对我多温柔。”荀言誓低着头,紧紧攥住笔,“你想错了。她对我不温柔,只是她确实没亲手打过我而已。”
像她那样的人,怎么可能有直接上手虐待孩子这种低级的爱好。
“啊?”荀九梁愣住了,“那她……是怎么对你的?”
“……你真的想知道吗?”荀言誓的眼眸前所未有的深沉。
“……”
荀九梁深吸一口气,点头道,“想。”
“那好,我告诉你。”
荀言誓轻轻转着笔。
“在我两三岁的时候,她确实在我身边。那时她还在往极西的路上。
她只有在战斗的时候才会想起我,因为我被你承认了荀氏身份,有护盾,可以帮她挡伤害。
寻常时候,她就把我放在一个竹匣子里背着,偶尔想起来了就往我那里丢点吃的。那里很黑,我现在还记得……那里真的很黑。”
“……等等,你两三岁的事情,你记得?”荀九梁一脸懵。
“我是灵童。至于灵童是什么,后面和你解释。”
“……”
“反正,我那个时候就知道一些事情了。”荀言誓微微低眸,神情前所未有的黯淡。
“等我大一点了,她偶尔就把我放出来,然后就在那里盯着我看,我那个时候只会一个表情,就是傻笑,因为她很讨厌我哭。盯了我好一会,她就给我丢个不知道哪里弄的果子。
不管她给的果子长得有多奇怪,我都会迅速帮她吃下去,然后可能就会中毒,我至少中过四次毒。每一次我中毒都会给她比划说这个东西不能吃,然后她就看着我慢慢失去意识,就在旁边一直冷冷地看着。
直到我彻底晕过去,她才会随便检查一下我怎么样,然后慢悠悠给我喂一点药剂,就把我丢一边了,一副活着最好死了也没关系的样子。这是我身边的灵后来告诉我的。
而且往后,她还会继续给我丢果子,继续看我会不会吃,然后看着我每一次都吃下去,脸上就是那种非常感兴趣的样子。
我不明白她到底在想什么。我真的不明白,到现在也不明白。
后来她做的越来越过分,丢给我火种,丢给我刀,甚至丢给我枪。我最开始当然是懵的,但我慢慢也学会了给她弄个火,处理个药剂材料,还有躲在匣子里,暗中给她的猎物开一枪。当时我三岁,但是我是灵童,所以勉强还能做到扣下扳机这个动作。
她没教过我任何东西,她在荒野上和我独处的时候,也从来一言不发,连教我说话的意思都没有。我所有的东西,都是我身边的一个灵教我的,汉语,极西语,还有其他那些琐碎的事情。我从小通灵,这你应该知道。
我记得最清晰的一次,是我三岁零七个月的时候。那个时候就快她生日了,哦,她生日是那个灵告诉我的,那个灵把你的事情也和我讲明白了。
我当时准备了很久,我没什么东西,就只能给她做了一个很简单的生日礼物。我都不知道我当时准备礼物是在期待什么,可能就是贱吧。因为我以前给她的礼物,她都是很有兴趣地随便玩玩,然后就扔一边了。我也从未收到她给我的生日礼物。
结果那一天,她带着我潜入了一个似乎很隐秘的地方。她在那些文件袋里找了很久,最后找出了一张……你和阿姨的新婚照片。
我后来知道,那是大楚的情报部。”
“??大楚的情报部还查这个?”荀九梁一脸懵。
荀言誓摇头纳闷道,“我怎么知道,我也很郁闷。其实我最初对你印象还蛮好的,但自从你那张照片激怒了我娘,从而让我遭殃后,我就不喜欢你了。小孩子的爱恨就是这么简单,你让我不舒服了,我就烦你。”
“……”
“我知道,你当时应该以为她已经死了两年,但她不是这么想的。她觉得,你是背叛了她。
我记得她当时很生气,真的很生气。她拎起我就开始往外走,当时是秋天,外面下着暴雨。
我直觉感觉她很生气,然后我就拿出我的礼物给她,因为我记得我每一次给她礼物的时候,她都会笑,虽然是那种看玩具觉得很有趣的那种饶有兴趣的笑。
但是她不买账,她看都没有看我一眼。
等到她跳墙出了情报部,走到了外面的街上,她就把我放下,自己撑着伞往前走。
我那时愣了一会,然后马上开始追她,但是我怎么可能跑的过她……还是在她撑着伞,我淋着暴雨的情况下。
我当时很小,我在全城的雨里哭着找她。
我以前也找过她,那一次,她把我随便就忘在了某个地方。然后我顺着那个灵的指引跑了好久,整整三天,我终于在城外的道路上找到了正在休息的她,抱住了她,开始哭,尽管我知道她不喜欢我哭。
她当时挺惊讶的。
但是我那一次真的有预感……我觉得我可能永远的找不到她了。
她消失在暴雨里,我很快就没了力气,倒在一边。那时是秋天,秋天的暴雨,很冷。
但当我醒来的时候,我被人带到了一个很温暖的房间里,额头上还敷着毛巾。
我身边坐着一个和我差不多大的小孩子,看衣服样式,至少是贵族。
他看见我醒,就朝我笑,笑容特别明媚。
他说他叫杨幸知,身体比较弱,天天咳嗽很烦人,就被他亲爹丢来这个地方治病了,还和我在一个病房。
他顿了一下,又和我说,让我以后不要随便在大半夜的街道上晕过去了,更不要……晕在祭祀所门口。
不然,
很容易就会被祭祀所的怪爷爷抓回来,
当祭司的。”
“……”
荀九梁愣住了,“所以……你是这样进了他们那里的祭祀体系的?”
“对。我也是这样才认识杨幸知的。
当时杨幸知地位很低,不为什么,就因为他才三岁就进过十几次抢救室了。
其实他这样的丧母嫡皇子,本来是应该过得很好的,因为极西有自己的一套保护嫡出皇子的体系。在前皇后还有皇子存世的时候,后妃们如果想成后,必须经过嫡皇子皇女的同意,否则就是皇帝,也没法立新后。
所以,按常理来说,应该会有很多很多的后妃想尽一切办法对他好,甚至装的比他母亲对他还好,以此把尚且年幼的嫡皇子的心骗过去,毕竟小孩子都是很单纯的。
但是她们很快就发现,杨幸知完全不吃这一套,后妃们一接近他就躲,就哭,就以各种方式反抗,甚至还童言无忌嘲讽过好几个后妃,赢得了她们的一致愤怒。
于是后面,她们就一致决定等杨幸知自己病死。因为如果前皇后只有皇女的话,皇女自己是没法行新后的否定权的。
所以杨幸知这段日子过得非常清净,大家都在等他自己病死,连他父皇都很烦他天天在皇宫里咳呀咳,干脆把他扔在医院就没接回来。嗯,极西的祭祀所其实就是太医院。
也是因此,我才能天天接触到他,正常人谁能跟皇子天天玩啊。”
“啊这……”
“后来我甚至还被指定陪着他玩,因为祭祀所那么多同龄小孩子,他就对我感兴趣。
没办法我只能照做,陪着他到处跑,然后我就慢慢发现了问题。
他根本没有病的那么严重,也根本不傻,我亲眼看着他大半夜摸进药剂室,然后踩楼梯上药柜弄了几个药材,开始做药剂。
最重要的是,他做这些的时候,一点都没避着我。
我好心提醒他说,这种事情是不能当着别人面做的,尤其不能当着管不住嘴的天真小孩子面前做。结果他跟我来一句,说的好像我是什么天真的小孩子一样。
我当时就愣了。
爹,你不是好奇灵童是什么吗?
我这么说吧,灵童,在极西,最开始指的就是那些被祖先灵傍身,被祖灵赋予了一定能力的孩童。极西皇子基本都是这样,他们有灵傍身,从六岁起心智发展就和常人不同。他们心智较同龄人更加成熟,力量和异能发展也是如此。
正因为此,所以你才能看见,极西皇子皇女全是妖孽,十三十四就开始这里打仗那里判案。
但灵童,其实也不一定全都是这样。比如我,比如杨幸知,比如杨幸柔……都是天生灵童,从小如此,不用进行祭祀仪式,心智也能超越常人,体质和异能也会异乎常人的强。
其实爹你也差不多是个灵童了,爷爷跟我说过你小时候多妖孽。如果你参照自身没法想象,你还可以看眼蓝清文,我觉得他离灵童也不远了。
从那个时候起,杨幸知也不跟我装了。他手上有我偷闯进情报室的把柄,他说他要我帮他办点事,往后必有报酬。
六岁觉醒前,他没法寻求任何成年人的帮助,因为他一动手就会彻底毁了他废物的形象。当那群母妃开始对他警惕的时候,天知道她们会对他会做出些什么。
他想先苟着,所以他让我帮他。
因为他需要一个年纪很小脑子可以,并且身上有把柄被他抓着的人作为他的帮手,符合他要求的目前只有我一个。”
“……”
“后来,我慢慢长大了。我是当时皇族祭祀所唯一的通灵师,哪怕我还是个孩子。
在我来那里的时候,那里只有一个都快入土的老通灵师当的大祭司。我五岁多,那个老通灵师就去世了,然后我就是祭祀所的大祭司了。
而在我六岁的时候,后宫发生了一件大事,那就是近两年圣上最宠爱的夫人,要封贵妃了。在大楚,只有封到贵妃,才和皇上是正式的夫妻关系,差不多就是婚礼吧。
那位夫人是圣上后宫里唯一一位非贵族的夫人,而且不仅如此,她还……干政。而且还是圣上欣然让她参的政。
别问为什么极西皇帝怎么这么傻,陷入恋爱的男人会傻,更何况他是被九境的心源手段操纵着去恋爱的。他注定变成她的舔狗。
不过朝廷大臣居然也有一部分支持她的,因为……这个皇帝呢,昏庸,极西早就被他整得在崩的边缘了。而她,很会理政,雷厉风行,几乎把整个大楚的国势扭了回来。
再说,她有操纵情感的能力,让一群领头大臣变成她的舔狗,于她而言并不是很难。
于是她封贵妃的那一天,我作为大祭司就去给他们走祭祀的礼仪流程,然后,你应该也知道我看见了什么绝世惊喜了吧。”
“……你最开始不知道她是谁?”
“不知道,至少最开始不知道。但是她应该是知道我是谁的,她应该还告诉了皇上我是谁。
她饶有兴趣地看着我,那神情和她以前给我丢毒果子的神情一模一样,像是想看笼子里的仓鼠会对她的刺激做出什么反应。她想看我会不会继续走完这个仪式,主持她和他的……婚礼。
她应该挺意外的,因为我,真的僵硬地把整个流程走完了。
那天之后,她成了贵妃,名分坐实,权力更大了。她试过和杨幸知接触,请求立后,但杨幸知考虑很久之后,还是拒绝了。
我无比感激他这个决定。他应该是我娘晋升路上唯一的大阻碍,而且他幻能量免疫,不会受我娘能力影响变成舔狗。要是他都让我娘成后了,我觉得她的代价崩溃,应该会来的更早。
至于后来发生的事,我觉得她完全就是……就是……就是神经病你知道吗?
爹,我诚实的告诉你,你那点控制欲根本不强,相比于我娘来说。她很疯的,我感觉她就是完全不知道情感为何物,却可以以此操纵世人于股掌间的那种疯子。这个世人,包括我。
她掌权以后,莫名其妙就让我去西北剿凶兽,当时我六岁。虽然很懵,但是贵妃令不可违,我还是被强行推到了那里。
我当时很菜的。
但你也知道,我的心源,是心念。我就是在那里觉醒心源的。
所以我成功活着回来了,虽然负了很重的伤。等我重伤回来的时候,她又是那种很有兴趣的表情,然后对我说了一句话。
她说,做的不错。
虽然说的很少,但是你能信吗,这是她当时这么多年对我说的为数不多的四五句话……之一。
之后我就去养伤了,我很期待她更多的夸奖其实,但是她连见我一面的意思都没有。
我伤一好,她的任务马上又下来了,这次是去其他地方,而且不是我一个人,带队。
依旧是完全超出我实力的难度的任务,当然,我还是完成任务了,甚至是超额完成,因为我贱。
后来的事情,爹你自己应该也能猜出来。每一次都是这种小小的夸奖,每一次都是说了一句就把我丢一边让人盯着,一恢复好就再去出任务,不耽搁一天。
有时候她懒得理我,就随便把我丢在外面,我重伤的时候只有杨幸知陪着我,醒来的那个瞬间没有见到她,只是见到了她下一个任务的命令。
有时候没恢复好,她也让我出,我也还是去,然后继续维持我那百分之百的任务成功率,而且只要有机会,我都会去冲超额完成。
我们的关系,很快也就全天下都知道了,坊间关于我的瓜可以堆上几房间。全极西——连我去西北打的外族人——都知道我是大楚第一舔狗。那个时候,我每一次出任务甚至还会有人开盘赌我输赢,就很无语。
舔狗啊,就是贱。
我八九岁的时候吧,她就开始用她的力量,给我强制抢权,抢祭祀所武装的控制权。我完全不想理会这些,但我娘逼我,我就只能配合她抢权。
所以,我后来就拿到了祭祀所审判团的掌控权,就可以帮她出更难的任务了。
我以前,试过叫她母亲。才喊一个字她脸色就变了,她不喜欢我这样喊她。
所以,在杨幸知都能喊她母妃的时候,我就只能跪在她的金殿下喊贵妃娘娘。每一次盛典的时候,我都只能站在盛典边缘的黑暗里,仰望着最高处光彩耀人的她。可望,而不可即。
每一年的贵妃册封那一天,全城都会亮起灯火。大家都在笑,因为怀贵妃理政确实比那个皇帝强多了,她主政这些年,大楚强了很多,曾经西北没收回来的那片沦陷的凶兽之地,也收了好一部分,嗯,其中很多都是杨幸知的战功。
她做的确实好,连杨幸知都只能承认,如果后方坐镇的是他爹而不是她,他不可能打的这么顺畅。
所以每一年的那一天,我就看着全城的人们欢乐。我的哭声,就淹没在了一片赞颂她的颂歌声中。
照旧,我每年依然会给她送上生日礼物。有时是战功,有时是其他的珍惜药材、古籍什么的。她很喜欢我给她的东西,但是她不喜欢我。我觉得,哪怕她把她对我送上的礼物的喜爱分我十分之一,我都会欣喜若狂的。
我每年都给她送生日礼物,然后每年都等着她的礼物。哪怕我知道她根本不可能送我礼物,我也还是在侥幸着等,捧着那一点点微弱的希望,盼着她能回心转意。
我明知道她根本不爱我的。
我记得我十二岁那年,京城正好有一个暴乱,暴徒甚至有潜入皇城。我拼着身上的伤,也去把这个事情勉强解决了。最后暴徒没了,我身上也全都是伤,审判所的制服是白的,但那个时候,我的衣服完全看不出白,不是黑色的诅咒,就是血。
我去贵妃宫里见她复命,然后就看见她专心给圣上处理手臂上那一小段伤口,完全把我晾在一边。
我当时,就一动不动茫然地站在那里,完全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我很希望她能抬头看我一眼,事实上她也确实在最后扫了我一眼,但她就跟完全没看见我身上的伤一样,说了一句尽快查出余党,就带着皇帝走了。
我对她根本不重要。
她真的是神经病,她就喜欢看着我这么挣扎,看我被她虐来虐去还心甘情愿地继续做舔狗。她能操纵一切情感,但她自己就跟完全没有那东西一样,宛如高高在上的神明,饶有兴趣地看着我就因为一个明明可有可无的情感,就在那里不停挣扎。
我也是,我当时也是个神经病,就是贱你知道吗?杨幸知每次看我都是一副恨铁不成钢,恨不得把我爆锤一顿打醒。
其实他也确实这么做了,他有一次是忍无可忍锤了我一顿,虽然没锤赢,毕竟我比他强。这也是当时茶馆大瓜之一。
我当时就应该跟她刚,就像和你刚一样和她刚,这样说不定……她就不会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