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卫国知道许昕说的例行公事是什么意思。他也的确不是被判刑以后来此接受劳动改造的。但是，这家伙好歹装得正式一些嘛，一边说一边玩游戏，连敷衍一下都懒得做了！
许昕还是把手铐给他挂上，引领着他走到了所长王明辉的办公室外。
这一路上高卫国默默地数了一下，一共路过了十四间监室，里面的人现在都在干着什么。
“报告！”
许昕佷清晰有力地喊了一声。
“进来。”
相比之下王明辉的回应就显得软弱无力了。
高卫国觉得许昕还算保持着纪律部队养成的习惯。不过这种作风大概也会随着时间的推移，最终变成像王明辉一样的懒散。
许昕进去以后，高卫国也跟着走了进去。
“坐吧。”
王明辉说着起身去接了一杯水。他的办公室没有那种约束椅，室内有一组办公沙发和一张单人床。靠窗户的那面墙，立着一组铁皮文件柜。
“所长，你们聊着。我得去走一圈。”
许昕没有坐，他一个人管着三个监室，每天的工作量也不小。
“你去吧，一个小时后过来。”
王明辉说着坐回自己的椅子上。
许昕走了出去，但是并没有关上办公室的门。王明辉对此并没有说什么。高卫国觉得这应该也是一种安全防范措施。
“怎么样？有点不习惯吧？”
王明辉笑呵呵的说着。
“听说你早饭都没有吃，我安排人去食堂给你弄了点早餐。小米粥，糕点之类的。你凑合一下吧。明天你想吃什么，下午会有人去统计，你尽管提要求。”
王明辉说着摸了摸裤兜，刚才他接待了江勇一行人，有钱人到底是不一样啊，不但一次性给高卫国的消费账户里存了十万块钱，还硬是塞给了他一万块米金。他裤兜都快扯坏了也没能拒绝得了，江勇这个黑大个，真特么太有劲了。
“我也不是矫情人，只要饮食卫生能保证就行。”
高卫国心想，如果自己搞得太高调了，也许会让这些人难做。而且自己在这边的情况，搞不好还有人汇报上去，如果做得过分了，大哥卢本忠那边也不好交代。
“这一点你放心吧。我已经安排了，你需要的东西，单独在食堂厨房加工。不跟别人的混在一起。你也知道，这里男女加一起，羁押着超过一千人，大锅饭菜难免……啊，哈哈”
王明辉心里想，单独加工也并非个例。只不过需要上面默许。现在这个高卫国的排面足够了。真要是大锅饭菜吃出问题了，自己也就彻底歇菜了。
“行吧，让王所多多操心了。”
人家给面子，高卫国也不会不知好歹。场面话也得过得去。
两个人正说着话，一个漂亮的女孩站在门口敲了敲门。
“呦，动作挺快的嘛。”
王明辉说着招了招手，让女孩进来。
“所长，您要我准备的都带来了。今天的发糕不错，红枣的。”
小姑娘穿着短袖制服上衣，下摆塞进深蓝色的制服裤子中。头发扎着马尾，没有过多的化妆，只是涂了唇膏。整个人显得青春靓丽。
“不愧是百灵鸟呀，这小嘴叭叭叭的。好啦，放在这边吧。”
王明辉说着，指了指高卫国身前的茶几。
小姑娘走过去，有些意外的看了一眼高卫国。他还没见过哪个被羁押在这里的人，手铐扔在一边，大模大样的跟所长聊天。
她把打包好的小米粥那些东西，一样一样的从塑料袋中拿出来摆放在茶几上。身上有一股很好闻的味道。
高卫国抬眼看过去，小姑娘居然一瞬间红了脸。
“这应该就是那个播音员。”
高卫国开始听到她说话的时候，就觉得声音很好听。而且吐字发音很标准。后来王明辉称呼她百灵鸟，他就更加确定了自己的判断。
“谢谢！”
高卫国见她把最后一盒糕点放好，很自然的说了两个字。
“不，不客气。”
小姑娘也明白了，这些东西都是拿来给这个人吃的。这人是谁呀，这么大的排面吗？所长亲自给他安排早餐吃？
“小倩，你去忙吧。待会儿我自己收拾就行。”
王明辉并没有多介绍什么，示意高卫国可以吃饭了。
高卫国也不客气，拿出吸管差劲打包好的那筒小米粥里，又抓起一块枣糕吃了起来。
“嗯，味道还真不错。”
高卫国夸了一句。看样子这个单位的福利还不错，早餐的花样还不少。
小姑娘听到高卫国说的话，在门口站了一下。回过头去看了他一眼，怎么觉得这个人有些面熟。
高卫国很快就吃完了所有的东西。他很久没有吃得这么饱了。以前出于养生的目的，他每顿饭基本上保持在七分饱的程度。而且坚持低碳水低油盐的饮食习惯。但是今天这顿早饭，菜和枣糕这些东西都是养生意义上的垃圾食品。但是，也正像人们爱吃油炸食品一样，垃圾食品果然很香。
“你喜欢吃，那每天早餐就按这个标准来。”
王明辉觉得高卫国并不像很难相处的样子。自己这几天绞尽脑汁，在努力做好各种预案，只求能顺顺利利的度过这三个月时间。
“我听你的口音，应该是辽省人啊。我当年在39军当兵，一晃这都几十年前的事了。”
王明辉也是个老兵，只不过到地方以后，磨砺了这么多年，身上的棱角早就磨平了。
“哦，39军驻地离我家不远。不到一百公里。我以前也想去陆军，谁知那年却去了消防部队……”
王明辉和高卫国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聊着天。播音员小倩的脑海里始终回忆着高卫国那张脸。她越想越觉得自己应该在哪里见到过……
聂小倩是从传媒大学播音主持专业毕业的。拗不过父亲让她进体制内工作的要求，一堵气就报考了抚州市公共安全局的岗位。她父母几次三番要把她调离这个岗位，却都被她执拗地拒绝了。
她并不觉得自己有颗圣母心，但是，能够挽救这些犯罪人员回归社会，她觉得自己的工作也挺有意义的。
“哎，你们知道吗……”
办公室的同事在议论最近网上超火的几个八卦。
“难道是他？”
聂小倩赶忙打开文件夹。这里都是她平时去网上摘录的重要新闻。每天早晨的播音内容，都是她独立整理完成的。所以需要做的功课有很多。前几天他在网上看到，缅北地区诈骗集团的新闻爆火，于是摘录了不少相关的内容。
“天呐，果然是他！”
聂小倩看着新闻网页里那张照片，分明就是刚刚和自己打过照面的那个人。
这一刻，聂小倩的小心脏剧烈的跳动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