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卫国接到通知,第二天早上四点出发去抚州市。他还以为是自己被有意针对,故意这样折腾他。后来才知道,是因为一早出发到了抚州以后,还要去当地医院接受体检。为了避免被围观,只好选择这个时间段。
凌晨三点多,高卫国起床做好了出发的准备。这时的他心情有些复杂。自己从没想过,有一天会成为阶下囚。虽说自己没有公职,而且对外界来说,自己依旧是在接受有关部门的审查而已。但是,对于自己来说,这就是人生的一个污点。
律师昨天下午过来的时候,还戏称一个男人有了坐班房的经历,相当于进行二次锤炼,从此人生就会变得更加完整了。
高卫国一阵的苦笑,如果他有得选,宁可不要这样的锤炼。
不需要任何的械具,也没有公共安全部门人员的武装护送,高卫国一车四人,悄然出京驶向目的地。
抚州市位于京都西南方,隶属冀省管辖。这座城市人口不足四百万,是一座经济并不发达的城市。至少在进入城区以后,高卫国从城市建筑上直观的感受到,这座城市跟自己的家乡顺城市相比,都有一定的差距。但是,这里严格来说属于环京地带,不知道为什么没能借助京都这十几年的高速发展,实现城市经济的增长。
车子直接开进了抚州市第一中心医院。看驾驶员对道路的熟悉程度,应该是经常到这里来。
工作人员下车直接去急诊科办理手续。或许是因为对此见怪不怪了,医生睡眼惺忪地开着单据,甚至对于1209的代号都没有表现出惊奇。
体检报告显示高卫国的基础数值完全合格。这时医生在签字时才惊讶地看了一眼高卫国。在他的印象中,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好看的数据。现在的年轻人甚至都会有几项基础指标异常,更别提一个五十岁的中年人了。
王明辉带领班子成员,在看守所一楼大厅等候接收。下面值班的工作人员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多领导亲自等着接收新人。他也不由得好奇,今天转接过来的到底是何方神圣。
看守所门口有一辆保姆车停在那里。江勇和小秦靠在驾驶位的车门上静静地等候着。
过了一会儿,远远的看见一辆京牌车打着双闪灯开了过来。
“卫党哥,车到了。”
江勇敲了敲中门的玻璃,对着车里说了一句。
高卫国他们确定了出发时间以后,律师就联系了高卫党,还特意让他记下了转运车的车牌号。
“小勇,小秦你俩怎么也来了。”
高卫国见车辆停靠在路边,并没有直接开进看守所的院子里。抬眼一看,原来是家里人在这里等着见他一面。他坐在后座上,乐呵呵地跟江勇和小秦打招呼。
“十分钟时间,别太激动了。不过才三个月而已。”
负责转运的人下了车,善意的提醒他。
“谢谢,我知道。”
高卫国答应了一声,随后也从车里出来。
“哥!”
“老板!”
江勇和小秦瞬间湿了眼眶,走上前去和他拥抱在一起。
“嘿、嘿、嘿,干嘛呢,不过是三个月而已,我特么的也不是上刑场。”
高卫国笑呵呵的安慰着他俩。
“呸呸呸,哥你快吐两口,这话可别瞎说。这里面忌讳多着呢。”
江勇以前看场子因为打架斗殴,也进过看守所。不过后来都是花钱免了灾。
高卫国正在跟他俩说笑,车门一开,弟弟高卫党先从车里走了出来。随后老爸高明林和儿子高海洋鱼贯而出。李诺走在最后,下了车泪光闪烁的看着高卫国。
“爸,您怎么来了。”
高卫国没想到老爸也会过来。这么远的路,还要连夜赶路,实在是怕他的身体折腾不起。
“你说我来干啥?我来看看我大儿子是怎么去坐牢的!”
“爸,我哥是咋回事儿,不都跟您说清楚了吗?您就别端着架子训他了!”
高卫国知道老爸一直都是偏心眼,从小到大都觉得弟弟学习成绩更好,也更听话。不过这也不能怪他,干了一辈子教育工作,到头来儿子因为成绩不好只能去当兵,现在竟然还要进看守所去反省。自己也实在是让老头子脸上无光。
“爷爷,我爸都是为了我。您要骂就骂我吧!”
高海洋走到爷爷身边搀扶着他的胳膊。
“你们爷俩一个德行!没一个让人省心的!”
老爷子其实在来的路上,还打着腹稿该怎么跟儿子说几句安慰的话。但是,下了车见他红光满面丝毫没有遭罪的迹象。又想到还在住院的老伴儿,气就不打一处来。
“卫国,时间有限,你跟咱妈说两句话,好让她放心。”
李诺在一旁拨通了张彤的电话,打开视频通话让老太太接听。
“妈!”
高卫国跟老爸还能嘴上对付几句话,但是在视频里看到坐在病床上的母亲,只喊出一个字就哽咽住了……
“行啦,都多大人了。你那点事儿海洋都跟我说了。妈等你回来,给你做红烧肉吃!”
老太太意外的冷静,说话也很利索。这让高卫国放心不少。
“妈,您别担心我。我很快就回去啦!”
“嗯,你爸肯定骂你,你别怪他。这几天他也吃不好睡不好的,人都瘦了。”
老太太了解老头子的性格,现在还替老伴儿解释了一句。
“我知道,我原谅他了!哈哈”
高卫国也收起泪水,调整一下心态。
“在里面别犯浑啊,你也得收收脾气了,别让妈担心。张彤在我身边哭呢,你跟她说几句吧。”
“您放心吧。电话给张彤,我跟她说几句……”
老太太住院期间,李诺她们三个人轮番伺候着。老爷子反而没事做了,只好负责每天买菜做饭的事情。后来李淑贤知道了,每天派人去按时送饭,于是老爷子彻底失业了。他只能转而帮着照顾几个孩子。每天也算过的充实。
“你严肃点。这个事情可大可小,你也确实应该好好反思一下自己了。你看看自己,钱没少赚,女人也一大堆,像个什么样子。”
老爷子见高卫国挂断了电话,板着脸训他。其实是做给李诺看的。
“媳妇儿,快让我亲一口。三个月吃不到肉了,我得馋死了……”
高卫国说着走上前去抱住李诺就亲上去。
“唔……你疯了,海洋和咱爸还看着呢!”
李诺被羞得满脸通红。无力的捶打着他的后背。
“哈哈,咱爸高兴呢。不信你问他。”
高卫国松开李诺,走过去拍了拍儿子高海洋的脸。
“这回该彻底长大了,我也放心了!”
“爸,对不起。”
“屁话,你是我儿子。谁敢伤害我的家人,虽远必诛!”
高卫国豪气冲天的说出这句话,却被老爸一脚踢在了屁股上。
“快滚蛋,别教坏了我孙子。”
老爷子气得够呛,这家伙没见有悔改之意呀!
“行啦,都回去吧。我要去闭门思过了。卫党,照顾好咱爸。”
高卫国冲几个人摆摆手,自己迈步进了看守所。负责转运的几个人连忙跟上去。这家伙进看守所还大步流星的,真有点儿无惧无畏的气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