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垄觉得此时的伏锐,和记忆中某个把一盒抹脸的脂粉倒她嘴里的人有些相似,心情十分不美好。
难得有些后悔抹了那么厚的粉在脸上,总觉得有些掉她嘴里去了,隐约尝到了奇怪的味道。
王宓本是神色平静,听了王垄的话,抬眼顺着她所指的方向看去,目光在触及到伏锐时蓦地一沉,心中一个咯噔,惊疑不定,面上却是不显。
就在这时,晋皇驾到。
“参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人起身行礼,一殿的人做着俯首称臣的姿态,却不知有几个心里还尊司马皇族。
“众卿平身。”晋皇入座后,才抬手令众人免礼,并宣布宴会开始,笑容亲和到几近软弱,好似未看到四大门阀和伏锐都不曾俯跪。
这场景文武百官也习惯了,只是伏锐的身影分外打眼,令人心中打鼓,入座后与左右议论交谈,目光时不时落到伏锐身上。
伏锐丝毫不受影响,扁瑜为她斟满金樽中酒,她漫不经心的举杯轻抿,佳酿香醇,在她眸中染了摄魂夺魄的似醉非醉。
无人理会她,她自己倒是挺悠闲自在。
王宓的目光落在她身上许久,愈渐森然,略显苍老的眼中有暗光闪烁,无数晦暗的思绪在心中翻涌,但表面上丝毫未露,不似钱桧,看到她这张脸就吓个半死。
王宓思索许久,最后抬眼向晋皇发问,声音平静到森冷,让觥筹交错的声音一时凝滞。
“陛下,朝中何时多了位侯爵,我等却丝毫未闻?”
这话问出了殿中不少人的心声,殿中一时寂静下来,皆将目光落到到晋皇身上。
王宓的语气带着若有若无的质问,让晋皇心中一寒,背脊冒了冷汗。
她没想到伏锐一出现,王宓就会怀疑到她身上,直接在大庭广众之下发难,恐惧的同时更是恼怒。
她是皇帝,封个侯爵而已,还需要向王氏报备吗?!
王宓的态度未曾引起任何人的异样,仿佛本该如此,况且众人确实需要一个真相,更是无人顾及晋皇那点微薄可怜的皇威。
“陛下万安。”
一道清朗的声音将众人的注意吸引了过去。
只见引起这殿中暗潮汹涌的罪魁祸首悠然起身,来到殿中央,向晋皇随意作揖,而后看向殿中众人。
伏锐丝毫不被这殿中紧张的气氛影响,眉眼含笑,“在下广州晋康人士,姓伏名锐,平定交州渔民起义时出了份力,承蒙陛下厚爱,特封南越侯,初来京都,还请诸位同僚多多关照了。”
她说这话时,无数人捏紧了金樽,或惊愕或惶然。
她笑盈盈地说着,神情平和,仿佛根本就不知道自己这张脸在众人心中掀起了多大的惊涛骇浪,好似自己本就是晋康草莽伏锐,时来运转才有幸加官进爵。
就好像,和众人心中的那位毫无关系。
可她笑得太恣意,染了酒气的眸光都好似透着肆无忌惮。
“正是。”晋皇故作淡定,扯出笑容点头。
王宓神色阴晴不定,目光在伏锐脸上停留许久,森寒如刀刃,可伏锐却似丝毫未察,笑盈盈地与她对视,仿佛在和熟人打招呼——
久违,王司徒。
恨了多年的仇人终于出现在眼前,伏锐心中出乎意料的冷静,心中却有寒剑蠢蠢欲动想饮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