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之间偶尔帮衬一下并不奇怪,但扶瑾做的过头了。
先前借着交情与合作之类的借口助她也就罢了,她只当自己与他志同道合、惺惺相惜,热心一点也不过分。
如今连替她招揽人才这种事都做出来了,倒像是早就知晓她一直以来的志向,处处为她打算,毫无保留,比一般谋士更甚。
乱世初起,各方势力未明。
他虽未表态,倾向却过于明显。
尤其不容忽视的是,他不是寻常商贾,他是颍川扶氏的嫡长子。
一位高门大户的贵公子,不与士族为伍,却偏向她这个跟脚不明的人,未免太过特立独行。
她伏锐还不至于自大到,觉得自己这点实力能折服得了他,以他的身价,什么都不用做,多的是趋之若鹜的人。
颍川扶氏嫡长子扶瑾,润泽雅骨,朗月清风,“怀玉公子”之名,早已名动京城。
扶瑾听了她的问话,垂眸沉默了须臾,睫羽掩住了他眼底的情绪,只露出唇畔淡若清风的浅笑,“州牧以为,瑾是何意?”
见他不答反问,伏锐眉宇轻蹙,“扶公子越界了,惹人误会。”
他这般作为,扶氏作何想法,士族作何想法?
“误会又如何?况且……”
扶瑾似乎丝毫未察,也毫不在意,风轻云淡,忽而抬头看向她,目光如炬,“况且,也不是误会。”
不是误会,而是事实,他就是偏向伏锐,光明正大,明目张胆,管他什么士族门阀,阶级地位,他通通不在乎!
他只要伏锐,只要眼前这位,大晏王朝的开国皇帝——伏切玉。
“为何?”伏锐的目光蓦地复杂莫测。
她这一问,终于还是来了,扶瑾凝视她的眸,望透了两世岁月,浓烈的情绪,在他平淡的神情下翻涌如涛,最后只化作一抹笑,清浅如春风过境。
他笑着回答,坦坦荡荡,“瑾心悦你,这个理由,够么?”
压在心底两世的话终于出口,没有忐忑,没有惶然,只有轻松与坦然。
这点情愫,没什么好遮遮掩掩的,结果如何,他也不在乎,他早已不在乎儿女私情。
他在乎的,是她的大业,是经她一手建成的清平盛世。
伏锐却是错愕不已,抬眸细看他的神色,没看出半分玩笑之意,那样坦荡赤诚,倒令她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扶公子应当知晓,锐无心此事。”伏锐不曾犹豫,直接了当地拒绝。
“自然。”扶瑾点头,笑容依旧,毫无黯然之色,转而又问她:“瑾知州牧之志,绝不纠缠,那么州牧,可知扶瑾之志?”
不待伏锐作答,他又接着道:“我扶瑾,在州牧眼中,只是沉溺于儿女私情之人么?”
“当然不是。”伏锐想都不用想便否认了,而后沉默,眼前浮现认识他两年间发生的种种。
建粮行,开善堂,广济民,达天下……最终,海晏粮行的“海晏”二字涌上心头。
扶瑾之志,很明显的,她也知的,不然也不会明知他是士族,却从未划清界限。
毕竟,他是她在这乱世,难得志同道合的知音啊。
到底是纠缠不清了,伏锐眉间染上无奈,眸光却温和,“扶公子之志,与锐不谋而合。”
“州牧既知,又何必再纠结烦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