督邮有点愁。
她来这里是带着任务来的,任务是严别驾给的,让她敲打和监视伏锐,也就跟找茬差不多。
所以她才来的那么嚣张,还特意放慢行程,结果这一波操作下来,把自个儿给敲打了。
想到这里,眼前又浮现了伏锐那张带煞的脸,她心里有点怵,觉得这山匪比死了花的广州牧还可怕些。
“怎么找茬才不像是在找茬呢?”
督邮苦思冥想了一夜,都没有想到什么清新脱俗的找茬方法。
次日,卯时。
伏锐在公堂中开晨会,布置永平郡流民事宜,众官员和幕僚忙的热火朝天。
尤其是登记户籍的,突然来一千多个人,也就是说她要整一千多份户口,手抄的那种,还源源不断,简直比上学堂被罚抄还累。
连续好几天都有流民来,就是昨天来得猛而已,伏锐命人给这永平郡递了份信件,让她来点动静,管管自个儿地盘的糟心事儿。
这头的糟心事儿还没完,那糟心的督邮又来了,常文这样想道,但面上还是一派客气的将督邮请了进来。
督邮整了整心态,见伏锐见到她依旧还在处理政务,不禁想端起个架子,让她给自己见礼,正要开口,就被伏锐轻飘飘的一个眼神给打回去了。
“何事?”伏锐只瞟他一眼,便接着忙自己的事。
督邮撇嘴,怎么感觉对方才是官大的那个,好气,不敢发,于是便对自己道,本官这是体恤伏锐政务繁忙。
她终于说了自己来的目的,其实就是送委任状来的。
听此,伏锐也有些诧异,便命常文接过敕牒,略看两眼便放到一边,对督邮道:“有劳督邮,督邮还有什么事么?”
督邮:“……没。”
她刚刚怕是在做梦,竟然以为伏锐会欣喜若狂,感恩戴德?
常文倒是露出几分喜色来,命人拟了告示贴城中,难得觉得这督邮没有那么糟心了。
郡里的百姓已经不似之前那样谈告示色变,反而很乐意凑上去,瞅着郡府会不会又来个好消息,见今天的消息,倒也十分乐呵的聚在一起谈论。
“郡守?我们都尉成郡守了?”
“那挺好,伏都尉早该是郡守了。”
……
而晋康“隔壁”的永平郡则是另一番景象了。
街道两侧的店铺纷纷关门,行人无几,便是出现个人影,也是面黄肌瘦的,衣衫褴褛。
那人凹陷的眼眶镶嵌着浑浊的眼珠子,麻木又似载着千般苦难,令人不敢对视,那眼睛,在见到一只硕鼠从街角穿过时,迸出几近凶狠的渴求,牵动着这整个人身躯的忍不住跟上。
自流民屡屡暴动,扫荡过街道后,这分明春光明媚的时节里,平添了萧瑟。
永平郡郡府门前一片狼藉,地上遍是污秽和血迹,下人拧着鼻子清洗着。
大门上方的牌匾斜挂着,显然是被人打砸过,摇摇欲坠,还滴着恶臭的蛋清。
伏锐给永平郡郡守的书信送出去了两个多月,还不见回复,只等到越发多的流民。
而她也没打算再等,城门失火不灭,就别怪她不请自来了。
届时,这永平郡是否还是原来的永平郡,就不得而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