萨尔·凡多海姆的进攻携着雷霆之势突然而来。
几乎在所有人都没有警觉的情况下,大门被一股强大的力量炸开。
木块、铁屑、砖头碎片刹那间爆炸开来,击碎了房间内的易碎物品,穿透了摆放的家具。
几乎是立刻,十束多多良与无色之王迅速跃上,两道能量构成的防护罩张开、蔓延,分别笼罩住在场的人。
与此同时,在房间的四处传来轰隆的爆炸声,巨大的响声不绝如缕,将人们的惊叫声、惨叫声掩盖,整间别墅立时摇晃欲坠。
几道人影忽然冲上来,刀光一闪,竟无声地切开了两人的能量,直闯入他们的防卫范围内。
十束得到力量的时间太短,尚不能很顺利地运用,又不是经常近战的人,一时间竟让他们近了身。好在他的身边还有其他人。
“我等大义毫无阴霾!淡岛世理,拔刀!”
当啷一声,金属碰撞闪起了火花。淡岛世理手中力道一边,对方手中的刀瞬间脱手。
淡岛副长抬脚狠踢,敌人被巨大的力道击飞。
她借着现在的姿势一扭身,避开身后袭来的长刀,剑柄狠狠地撞上敌人的脑袋。
如是几招,几分钟内便将所有偷袭十束的人全部击倒。
安娜抓着十束多多良的手,透过红色的珠子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幕幕。
“安娜,别担心。”十束怕她害怕,轻声安慰道。
安娜摇了摇头。
“世理姐姐好厉害……”眼睛竟有些闪亮亮的。
“……”十束眨了眨眼睛,略带自豪地微笑道,“我们的安娜也很棒。”
而无色之王那边,巨大的达摩克斯之剑在上空悬浮,无色之王神色不变,自有一股巨大的力量狠狠撞上来袭之人。刚刚靠近无色之王的黑衣人瞬间被弹开,重重地撞到身后的人,连一声惨叫都来不及发出,便带着他们一起飞到屋外去了。
幽兰面色煞白,惊怒交加:“什么人!”
“不愧是我一直以来都看重的人。”一名英武的中年男子缓步踏过一地的残骸,走上前来。这个男子约莫四十多岁的样子,却保养得十分好,五官立体。若非眼角的皱纹,只怕会有人以为他不过二十多岁。
男子的目光落到无色身上:“不过,我本来以为你会更加聪明的,佛克斯。”
“哼。”无色冷笑一声,“更聪明?我只是想更快地解决一切而已。”
萨尔·凡多海姆扬了扬眉头,了然道:“原来如此,从一开始你就这样打算了。”从知道赤王、青王、黄金之王还有白银之王在调查他们的时候,无色之王就有了计划。他借着萨尔提出的、要先杀了白银之王搅乱全局的计划,故意带着自己的心腹下属离开凡多海姆家族。同时,他利用寻找幽兰和十束多多良的借口调集了更多的人马——比如说自己的近卫队。另外,夜刀神狗朗的刺杀也让他更加有理由带着自己的下属在身边了。
在幽兰失去踪迹的那个时候,无色之王没有太多的耐心与萨尔纠缠——只是那时候没有理由打破他们之间僵持的局面。
无色很清楚,一旦自己离开萨尔将会采取什么样的举动。步步为营,一点点蚕食自己的势力——一如萨尔对前任凡多海姆族长所做的那样。那个人的耐心,无色相当清楚。
不过,纵然有再多的耐心,若等待的结果只有被消灭,萨尔也是会雷霆出击的。就像现在。若无色之王和十束多多良达成坚实的同盟,那萨尔就完完全全没有机会了,所以他必然会选择近期对无色下手。
“但你料到了又如何?”萨尔道,“在绝对的力量面前,计谋是没有任何用处的。”他轻轻地道。
一股强大的力量,自他的体内喷涌而出。
安娜、淡岛世理、十束一时间竟连站都无法站稳。那股力量,堪比“王”的强大。
淡岛世理惊疑不定地望着那个男人。
——这世上竟然真的有人拥有与王匹敌的力量!
无色面色冷峻:“那是在绝对力量面前,而你……你以为凭借着你的力量,可以对抗我们吗?”
他完全不知道萨尔究竟有什么依仗,竟然表现出如此的势在必得。
“呵,我当然有所依仗。”
“不好意思,打扰了~”轻快的招呼声,伊佐那社穿过已经成了摆设的大门——或者可以称呼为门洞走入房间。他皱着眉头打量了下四周,道:“我记得萨尔先生答应过我不会造成太大的伤害的。”
萨尔·凡多海姆儒雅一笑,道:“安装炸弹的地点我想白银之王阁下都检查过,虽然看似可怕,但不会伤及他人。若是不相信,可以问黄金之王。这一切都是由他的下属布置的,不是么?”
众人表情倏然变色。
谁也想不到,白银之王和黄金之王竟会插手此事。——可是,白银之王不是失踪了吗?
面对众人的目光,银发少年只是微微一笑。
而他身后,一名黑色长发的男子正按剑冷眉看着无色之王。
“喵~你就是差点杀了小白的人?”猫气哼哼地指着无色,“还害小白失忆!如果不是小黎的帮忙的话,小白可能一辈子都想不起来喵!”
一旁苍老而又威严的老人双手交叉在和服的袖口,正闭目养神。
无色之王在看到伊佐那社的时候就已经明白发生了什么了。
白银之王并没有死,而且还找上门来要算账了。
天空中渐渐浮现一团银色巨茧,下一刻,银白色的光芒四散开来,显露出一把银色的达摩克斯之剑。
而在那把银色剑旁,黄金之王的达摩克斯之剑亦现出了形状。
毫无疑问,白银之王阿道夫·k·威斯曼,黄金之王国常路大觉,站在了萨尔的那一边。
无色之王蹙起眉头轻啧一声。
他不擅攻击,只能勉强应付一位王,而十束刚刚获得自己的力量还不能熟练使用。所以,1比3……毫无胜算。
没错,是1比3。萨尔·凡多海姆也能算上一个。
——所以,这次输定了吗?
——可恶!早知道当时就直接杀了威斯曼!
无色心里暗恼。
如此事态变化让人措手不及。
淡岛世理与十束多多良对视一眼,心中都不由泛起了忧虑。
“来了!”安娜忽然道。
仿佛是嫌天空太空旷,一红一蓝两把巨剑亦浮上天空。
青王与赤王到来!
“看起来这一次很热闹啊。”宗像礼司不紧不慢地向白银之王和黄金之王打招呼,“许久不见,国常路阁下。以及初次见面,威斯曼阁下。”
“初次见面,新任青之王。”伊佐那社亦是礼貌地微笑道。
国常路大觉道:“青王为何会来此?”
“啊,这个么。”青王沉稳道,“我是跟着周防来的,或者您问问他?”
黄金之王将视线投到沉默的赤王身上。那位王者默然地走到了十束他们面前,替他们遮挡住了其他王所散发出来的威压。
国常路大觉收回视线。
他知道新任赤王是怎样的一个人,若对方不想说话,那是一个字也不会往外蹦的。不必浪费力气。
不过,纵然新来的两位王不曾说话,所有人都知道他们是站在无色之王那边的。毕竟,和无色达成联盟的可是吠舞罗的十束多多良。
无色之王暗自盘算了下目前的战力对比。3比3,尽管不同的王战斗力会有所不同,但相较起来他们两边的实力还是能相抗衡的。无色眯了眯眼,看起来这次应该是打不起来了。
如果几位王都在这里打起来,只怕这一块就要成废墟了。除了他之外,几位王都不是那种枉顾其他人生命安全的人,所以无色明白只怕是打不起来了。不过这样也好,等十束多多良的实力上来了,他们的联盟更加紧密了——最后赢的就会是他们!拖延时间,最获益的绝不是萨尔。这也是萨尔会匆忙袭击他们的原因。
但很显然,无色漏算了一个人。
幽兰·凡多海姆,无人知晓的——绿之王。
见到周防尊的时候,幽兰有一瞬间的瑟缩。她不知道该如何解释自己的情况。
——其实,她到现在也是懵懵懂懂的。
一开始,是为了救十束而投入无色的怀中。可是她后来却发现十束是自己的兄长。在悲戚失去初恋的时候,无色对她的态度渐渐的好了起来,不再对她动手动脚,而是走宠溺路线。尽管无色平时很霸道,但温柔起来却也能将人融化了。幽兰竟在不知不觉间陷入了无色温柔的陷阱当中。
——可是,这不应该!
幽兰想起自己的母亲,那个从小宠爱自己的母亲。还有尽管曾经让她心寒过,但毕竟将她养育成人的父亲。他们,都是丧生在无色之王的手中!
幽兰每每想起这些,就备受煎熬。她想过要报仇,可她又不忍下手,犹犹豫豫直至今日。
她看到无色在遇到危险的时候,第一时间就是保护自己。她如何不感动?而且看到无色与萨尔的对峙,也让幽兰对自己的血仇产生了疑问——凶手真的是无色之王吗?
没错!遵循“预言”里不到绝境绝不告诉幽兰自己其实是替别人背黑锅的无色之王佛克斯,很光棍地在什么都没有告诉幽兰的情况下和她在十束多多良面前卿卿我我这么多天!尽管无色有很多机会可以告诉幽兰事情的真相——比如幽禁某人的时候就可以说了,可是不知出于什么样的心态,他完·完·全·全都没有想到要把事情解释清楚。大概,年轻的无色之王还不懂得“不做就不会死”的真理吧。
“你们……不是一伙的吗?”幽兰颤声问,“为什么现在居然敌对了?究竟、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赤王将视线落到了幽兰身上,顿了顿,他又默默地移开了。
可以想见,面瘫状的赤王脑海里,一定浮现了很多弹幕。比如说:她不是在十束和无色之王身边呆了这么久吗?一点消息都没摸到?再比如说:难道她在以为无色之王杀了她的亲人的情况下,还和他亲亲密密?
诸如此类的弹幕也闪过白银之王和夜刀神狗朗的脑海。
至于其他尚在玛丽苏光环影响下的人完全不觉得幽兰所问有什么奇怪的。包括刚刚被幽兰含泪的表情惊艳了的青王。
不过感受到赤王的气息,宗像礼司很快就恢复了正常——及至看到周防尊的动作,青王也警觉地发现自己的不对劲了。他不动声色地推了推眼镜。
“怎么,你竟然没有告诉她发动政变的人是我。”萨尔露出了惊讶的表情,他低低地笑了,“佛克斯啊佛克斯,你总是让我吃惊。”
“……哼。”大约是发现自己的行为有些白痴,无色之王冷哼一声表示“就让一切随风而逝吧”。
幽兰得到答案,不由得看向无色之王。
而对方则是扭过头,别扭地不去看她。
“……那我家人的事情,不是你下的手?”幽兰心中又喜又悲。喜的是无色并不是自己的敌人,悲的是动手的人竟然是自己的亲人。
“全部都是萨尔做的。”无色没有看她,只是凝声道。
刹那间,愤怒染上了幽兰的眼眸。她敛去了之前面上的表情,声音冷若寒冰:“萨尔·凡多海姆,竟然是你!”
“呵,是我又如何?可惜当时为了不激怒佛克斯,竟然没有杀了你,真是遗憾呐。一想到拥有那个男人血液的你竟然还活着,就觉得格外难受。”萨尔的笑容温文儒雅,连声音都是轻柔的,但内容却透着一股子冷酷。
“你!”幽兰赤红了眼睛,“你这个混蛋!我会让你付出代价!”随着一声娇喝,天空中闪耀出七彩的光芒,待光芒四散而去后,一柄细长的绿色巨剑浮在半空中。这是一柄极其精美的达摩克斯之剑,剑柄四周缠绕着各式花朵,格外美丽。
虽然,慧觉得原本的绿之王看到这把剑会吐血。
“——你竟然是绿之王!”萨尔大惊失色。
幽兰冷哼一声,手一伸在地上捡起一朵玫瑰。这朵玫瑰本是房间里装饰用的,现在已经残破不堪了,但在幽兰的手里竟然渐渐恢复了原本娇艳绽放的模样。幽兰将玫瑰用手捻住,接着轻轻一抖,刹那间便形成一把带刺的长鞭。长鞭在空中舞动,发出破空的声音。
她摇摇一指:“萨尔·凡多海姆,纳命来吧!”
然而在人群中忽然有一名少女走上前来。
“黎!”猫担心地叫道。
听到这个名字,青王不由得抬了抬眼镜。
周防尊下意识地看了宗像礼司一眼,然后收回视线。
两位王在无声当中达成了旁观的协议。
至于社和国常路这边,自然不会阻止慧。
“我来。”慧道。
此刻,别人看不出来,其实她已经精神体化了。现在的她,看似走在地上,实则是漂浮在空中。
她的精神力四溢,在她的视线里,世界突然不同起来。
在她的视线里,整个世界被一股股细长的线所束缚,而在慧的四周——无色、十束、青王、黄金之王、淡岛……所有人的身上都缠绕着厚厚的细线。手、脚、脸、身体……尤其是无色、十束和青王,身上那一团可谓是厚重非常。而所有细线的来源就是——幽兰·凡多海姆!
慧从背后抽出自己的巨剑,遥指着幽兰:“无论你是否见过慧,无论慧现在究竟怎么样了……都无所谓了。”
她道:“因为我会解决这一切!”
幽兰惊怒:“又是你!我根本不知道什么慧不慧的!”
慧并没有理睬她的话语。
她所看到的,是一个巨大茧子。那就是玛丽苏光环。
玛丽苏光环利用自己的力量改变世界,束缚所有人——因此,它自己也被世界所束缚。它觉察出危险,却又贪婪地不想放开自己对世界的束缚——亦或者是它无法放手。所以,反苏人士只要在这个时候进攻,就能成功毁灭玛丽苏光环。那些被玛丽苏光环强行改变的人也将会渐渐恢复到原本的模样。但改变已经造成,正如被装在方块罐子里的西瓜种子长大后会变成方形,被玛丽苏光环所改变的世界虽然有一定的修复能力,但不可能完全恢复到原本的模样。例如凡多海姆家族不会消失,它的历史也将会存在。
慧猛然冲上前去。
——!
所有人都亲眼目睹了,那名举着巨剑的少女毫无阻碍地穿过了面前的阻碍,穿过了幽兰甩来的鞭子——甚至穿过了幽兰本人!没错,就是“穿”了过去,好像慧根本没有实体一样。
而慧在穿过幽兰身体时候,用力甩动着手中的巨剑。说是巨剑,其实是慧用自己的精神力所凝结出来的武器。
众人仿佛听到一声声轰隆巨响,可这声音又好似隔了很远,模糊不清。
下一刻,众人忽然感到身体一轻,好像有什么束缚着自己的东西被斩断了一样。
其实,这正是慧用自己的武器毁灭了玛丽苏光环。玛丽苏光环并非毫无抵抗力,然而它束缚世界的长丝亦束缚住了自己,无法避开慧的进攻。
玛丽苏光环解除器不能使用太多次正是因为,反苏人士要依靠玛丽苏光环在扭曲、束缚世界的同时让自己只能任人宰割的原理来消灭玛丽苏光环。
慧刻意低声喘息着。她凝实了自己的身体,巨剑咣当掉下,她单膝跪地仰头看着仍旧呆愣住的幽兰。
“呵……”慧露出温柔的、喜悦的却又饱含留恋的笑容,“成功了啊……”
“黎!你怎么了?”猫大惊之下,忙跃过幽兰扑上来,“你没事吧喵!”
慧微笑着摇了摇头:“没事……我很好。”她“虚弱地”朝伊佐那社道:“社……如果看到慧的话……能告诉她……我已经完成了我的任务了吗?”
“……你应该自己告诉她的。”银发的少年眼睛有些湿润,“既然你和她是那么要好的朋友……”
“……”慧摇了摇头,“对不起……但是,这是我必须要做的。”
“求仁得仁,我没有后悔……只是有点遗憾……不曾知晓她是否安然无恙。”慧轻声道。她的身形竟开始模糊起来。
“怎、怎么回事?!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幽兰茫然地问道。
然而没有人理睬她。或者说,很多人对此亦是迷惑不解,各自有各自的猜测。
“……你要找的人,已经先你一步了。”出乎意料的,说话的竟是少言的周防尊。
“……是么……果然是个傻瓜……”慧低声笑着。然后她闭上眼,完完全全地消失在所有人的眼前。只剩下猫难过地叫着她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