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上余瑶期盼的眼神,拒绝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姬远轻轻地点头答应道:“好啊!不过我们得先去趟医院,然后再出去走走。”
“不,我不去医院。”余瑶惊慌地向后退了一步,水盈盈的眼睛里泛着浅光,“我不要去医院,我不想我的下半辈子就这样在病床上度过。每天对着雪白的天花板,脑子里空空的,什么记忆也没有。”
“不会的,相信我不会有那样一天的。”姬远重新揽住她的肩,轻声安慰道,“手术的事情我已经安排好了,等程先生的人来了,就送你过去。我们今天只是到医院做一个例行检查,你不要害怕。”
“我说了,我不去医院。再说手术也是有风险的,不是吗?”余瑶望着浩瀚无垠的海面,幽幽地说道。
“你不用担心,如果.....如果手术真的失败了话,我来做你的腿。带你去任何你想去的地方,每天守在你身边陪着你,给你讲我们的故事。”姬远扳过余瑶的肩膀,直视着她的眼睛,轻声说道。平淡的话语,却宛如千斤的承诺。
姬远带着余瑶沿着马路慢慢地走着,没有目的地,也没有过多的语言交流。两个人并肩走在马路上的画面,却非常的默契、温馨。眼角的余光扫到姬远的侧脸,以及周围似曾相识的景物,余瑶觉得有什么东西在脑海里一闪而过,却快得她还没有抓住就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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琳达啜饮了一口杯中的鸡尾酒,看着旁边端着啤酒牛饮的凌小楠,不经意地问道:“小楠,你最近在忙什么呢?搞得神神秘秘的。”
嗯?凌小楠的手一顿,知道姬远的事情是不能随便对别人说的。可是面对着琳达,他又不好开口敷衍。
就在凌小楠踌躇的时候,琳达继续说道:“我知道三姐和莎莎的事情,阿远不能释怀。虽然表面上看起来没有什么两样,但我知道汤博的死跟阿远是分不开的。”
本来琳达也只是猜测的。当看到凌小楠一副“原来你早就知道了呀!”的样子,就更加笃定自己的想法了。接着她疑惑地问道:“只是我不明白,阿远做这些为什么要避开我呢?难道他认为我会阻止他去报仇吗?还有,余瑶什么时候来岛上的?我听说,阿远好像把她藏起来了,她好像什么都不记得了,这些到底是怎么回事呀?”
凌小楠咽下嘴里的啤酒,心疼地看着琳达。虽然琳达表面上风轻云淡的,语气也是平平淡淡的,可他知道。她的心里比谁都在乎。
凌小楠斟酌了一下说道:“莎莎的死其实是汤博一手安排的。当时。他要对付的人是姬远。只是没有想到姬远躲过了这一劫,却害了莎莎。姬远到了中国以后,汤博派去了杀手追杀他。就在姬远生日那天杀手找到了他,余瑶舍身相护。由于惊吓过度,她失忆了。”
听着姬远的遭遇,琳达一阵揪心得疼,想到余瑶的事情,她唏嘘道:“可是阿远为什么要把她藏起来呢?”
凌小楠看着她,目光闪烁了几下,最终还是开口解释道:“余瑶刚来冰璃岛的时候,被汤博绑架了。据说....据说这件事情与你爸爸有关。”
“你是说我爸爸和汤博串通一气,来害阿远?这不可能!虽然我爸爸有些事情做的确实有些离谱。但我爸爸不会害阿远的。”琳达微眯着眼睛,脸色由于愠怒而泛红。
凌小楠知道这样的事情对琳达很残忍,一个是自己心爱的人,一个是自己的爸爸,无论谁伤害谁。谁受到伤害,她的心里都不好过。沉吟了一下,还是把自己知道的东西说了出来,“琳达,其实你爸爸一直根六舅和汤博之间有来往的。再说这次余瑶被绑架的事情也跟他有关,是他把余瑶的消息透露给汤博的。”
“原来真的是这样!”琳达眼神黯然,喃喃自语道,“难怪阿远要躲着我。那么,接下来阿远是不是要对我爸爸下手了呢?”
“不会的,琳达.....琳达,你离开这里吧!”凌小楠嘴唇蠕动了几下,低声劝道,本来他想开口安慰她的,可是发觉所有的语言现在都显得那样苍白无力。
“不,我不会离开这里的。”琳达想也没有想,就断然拒绝了他的好意。
“可是如果,我是说如果有一天,你爸爸真的跟姬远冲突起来了,你该怎么办?与其到时候你夹在中间,左右为难,还不如趁现在离开,眼不见心不烦。”
琳达轻轻晃动着酒杯,对着那个淡绿色的液体莞尔一笑,只是那个笑容有些苦涩。唏嘘道:“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情,我都不会离开这里的。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我谁都不会帮的。不过,无论到了什么时候,我都不会伤害阿远的。”
“那我呢?如果我和你爸爸之间发生冲突,你会怎么做?”也许是酒精的刺激,凌小楠突然有些较真儿。
“你?”琳达诧异地看着他,接着摇摇头说道,“我们之间不存在这个问题的,只有朋友和.......呃之间才能够提到伤害。”
“是吗?”凌小楠眼神黯淡地说道,“原来我在你心目中连平朋友都不算,就连想被你伤害的资格都没有。”说完,他猛地灌下了一罐啤酒。
琳达知道自己的话有多伤人,可是她眼睛转了转,终是没有开口解释,垂下眼睫,啜饮着杯子里的鸡尾酒。
一朵乌云遮住了月亮的笑脸,闪烁的星星也有些疲惫。
三辆黑色的轿车停靠在码头,前后两辆车里的保镖先下车,警惕地打量着四周。
一艘快艇冲到了岸边,快艇上的人没有下来,掏出手电筒,忽快忽慢、忽左忽右地划着不同的弧度。
岸上的人看到后,小跑来到中间的那辆车旁,躬身低声说道:“姬先生,程先生的人来了。”
“嗯,知道了。”姬远低沉而醇厚地嗓音低声说道。车门打开后,他抱着用风衣紧裹的余瑶从车里走了出来。眼神低沉,步履稳健地来到了快艇上。
“姬先生。”钟叔微笑着跟姬远打招呼,态度不卑不亢。
“钟叔,辛苦你了。只是余瑶她不适应坐快艇,所以我才让她吃了安眠药。我想亲自把她送过去。”
“当然可以,姬先生请。”钟叔面色不变,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姬远把余瑶放到快艇的贵妃榻上,把她不知何时垂到嘴角的头发轻轻地别在了耳后。冰凉的指腹眷恋地摩挲着那张白皙的小脸,心里无限地满足。只有在余瑶沉睡的时候,他才敢把自己的爱意毫无保留地释放出来。替余瑶掖了掖被角,转身走了出去。
姬远站在海边,望着快艇消失的方向,久久没有回神,直到东方泛起了鱼肚白,他才转身离去。嘴角噙着一抹诡异的笑容,心里暗自嘀咕了一句:游戏马上要开始了。
“四哥。”凌小楠看着正在看报纸的姬远,有些抱歉地说道,“我昨天跟琳达去喝酒了。”
“哦。”姬远淡淡地应了一声,眼睛始终没有离开报纸。其实报纸上的内容,他一个字也没有看进去,眼前一直闪现着余瑶惶恐、迷茫的眼神。
“四哥......”
“有什么话直说吧。”姬远抬起头,看着凌小楠欲言又止的样子,端起桌子上的咖啡杯,淡淡地说道。
“那个....那个琳达知道了汤博的死跟你有关,她还说你下一个目标会是她的爸爸。”对上姬远深沉的眼神,凌小楠赶忙解释道,“这些都是琳达猜到的,我什么也没说。”
就在凌小楠要举手对天发誓表清白的时候,姬远终于移开了目光,微笑着放下咖啡杯,淡然地说道:“我又没说不信你,你急什么。”
“那.......那你是不是真的要对琳达的爸爸动手了?你可是答应过我的,不会对他下手的。”
“我当时只是说,如果他不来招惹我,我就跟他井水不犯河水。”姬远的目光重新投到了报纸上,平淡的语气却让人忍不住打了一个寒战。
“你是指他把余瑶来冰璃岛的事情告诉了汤博?”疑问句,却是肯定的语气。
“你在瞎琢磨什么呢?”姬远突然抬起头,好笑地看着他,只是那笑意却不达眼,“既然这样闲,就帮我办件事情,把这份评估文件送到首都。听说老覃在那个私人会所里,想办法把文件上的内容透露给他。”
“姬远,你不相信我?你认为我会帮着老覃?我告诉你,琳达是琳达,她爸爸是她爸爸。不管到了什么时候,我都不会做对不起你,对不起姬氏的事情!”凌小楠受伤地嘶吼道。
“你想多了。”姬远站起来,很淡定地拍拍他的肩膀,继续说道:“正是因为相信你,才让你去送的。还有,人从来不是被别人打败的,而是被自己打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