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老棍非庸俗之辈,手腕被踢中后立马顺势抬起,一面躲去踢脚一面又发出新招。手抬至头部后改握棍为捏棍,五指弯曲发力掷出棍子,左手探出接过顺势刺出。
铁云峰自知名声太臭,小心谨慎还是能不暴露身份便不暴露。章老棍左手在下一棍刺来,他不使刀来格挡,全凭拳脚功夫招架。或是一记腿鞭或出三十二路裂石掌……招式来自各门各派,杂乱无章,又都是些初级武功,用得也不精妙,但胜在内力深厚出招威猛不可挡。
章老棍一开始还占据上风,嘴角冷笑,数十招过后敛起冷笑,尽数使出平生得意招数,铁云峰都一一将其拆解。心下不由得起了疑心:这人什么来头?身法功夫如此轻灵,内力我也不及他深厚,何如外门招数却尽是些不起眼的拳脚基础。对了,定是他自高自大,不屑出刀。我可打他不过,还是就此罢休,好言几句也不会与我们为难。向后退出三步,棍尖朝下抱拳道:“在下章老棍,不知道阁下兄弟何门何派?武功端的了不起,在下自认不及认输。”
铁云峰收拳回叫,拂了拂有些乱的衣袍,含笑道:“兄台过谦了,小弟我无门无派,只是跟着别人照猫画虎罢了。兄台那才是真功夫,变化多端,叫人应接不暇。”
章老棍心下叫骂:“你以为我听不出你在讥讽我武功还不如你照猫画虎来得强。”面上却堆笑,从怀中摸出一大锭金子,双手奉上道:“无端冒犯阁下,多有得罪,绵薄谢礼不成敬意。恳望阁下叫那位朋友住了手,我们好言相谈。”他撇下韩别去战铁云峰后,韩别又转身去帮红蜂力斗陈弃,三人混战,陈弃兀自立于不败之地,韩别的刀对他根本毫无威胁,只是横斩斜劈竖砍对他多有打扰,无法分心去尽力对付。红蜂毫无保留使出平生绝学,只盼望能趁着章老棍无暇顾及此处时尽快摆脱陈弃。
铁云峰笑嘻嘻收下金子,装出一个贪财样来,对韩别道:“过了许多招也够了。”章老棍也道:“陈兄暂且先停下。”
韩别得令如释重负,道:“不打了,都停手罢。”退回铁云峰身侧。陈弃已经打红了眼,哪里听得进去章老棍的话,一双铁掌舞得虎虎生风,少了韩别从中搅和,他出招更是凌厉。红蜂力已怯,眼看着抵挡不住陈弃的攻势,而陈弃似乎遗忘了手下留情,招招穷追猛打,恨不得一掌将其拍成肉泥。
铁掌擦过,红蜂脸颊一阵辣疼,头发散乱,花容失色。章老棍见状不对,连跑上去出棍架住陈弃的胳膊。红蜂趁隙松口气,丹田提气准备飞身逃离,章老棍右脚探出,膝盖顶住红蜂膝窝。红蜂咬牙挥掌。陈弃外号疯狗,就是因为他脑子有问题,容易鲁莽冲动发疯,一旦气血上涌,脑筋转不过来,敌我不分的乱打。两人同仇敌忾朝着章老棍发出攻击,章老棍两其相害取其轻,闪过陈弃的一击重拳,挨上红蜂绵绵的一掌。却不料红蜂不假思索之下打出的一掌中竟藏了一根毒针!
毒针细小,中掌后尚不自觉,拉着红蜂的手退离陈弃,道:“陈兄冷静啊!还没问出话来,可下不得杀手。”陈弃须发皆张,怒道:“他奶奶个娘的,老子管不了那么多,老子就想打架,就想杀人,就看这个娘们不顺眼。你再拦着我我连你一块儿揍!”说话间已经使出一招“横冲直撞”,如山中巨石滚落。
红蜂又瞄准时机突然发力挣脱,章老棍分心,失了闪身躲避的时机,只得运力挡住。谁知提气至胸却一阵疼痛,内力顿时四散而去。红蜂一掌拍在章老棍后心,侧身纵跳。陈弃整个人撞上章老棍,将他撞飞出五丈开外。章老棍散了内力护身,被撞得五脏具损,眼耳口鼻蹦出鲜血,呜呼哀叹一声气绝身亡。
铁云峰跃身落到章老棍身旁,蹲下伸指去试探他的鼻息心脉,果真是死了。抬头看去,暗叫:“糟糕!”红蜂已经纵身逃去,陈弃发了疯一般在地上狂奔追赶。可不能让这可恶的疯狗摧毁一朵美艳的花朵。提气纵身也追了上去。韩别轻功还未练到家,抱着阔刀跑着跟了上去。
红蜂一颗心砰砰砰直跳,不停撞击着胸膛似要冲出。陈弃的叫喊声一直在身后,吓得她更加心慌。终是力竭,跃身至半空时已接不上力重重摔落在地。陈弃狂笑着纵身跃起一招“饿虎扑食”,十指成爪,张牙舞爪猛扑下去。红蜂闭上双眼,只道今日休矣。
“鸳儿莫怕,我来了!”不远处突然飞出一个浓眉大眼的方脸虬髯大汉,他随手抱起一块大石头,扔在空中后飞起一脚踢在石上。石头飞逝如流星,砸在陈弃的怀中。
陈弃满眼都是跌倒在地的红蜂,没注意到急速飞来的大石,半空中胸腹空门打开被砸得摔倒在地。不过仰仗身强力壮,铜皮铁骨又小有火候,这颗大石头砸在身上只是有些痛,并没受伤。待他恼怒着爬起来,那方脸虬髯汉已经跃身落到红蜂身旁。
虬髯汉身高颀长又是五大三粗,左眼一道从额到嘴角的狰狞伤疤,好一个不怒自威的粗犷壮汉,此人便是那虎头寨千名盗匪之手的强盗头子梁盗。他满眼关怀,轻柔将红蜂扶起,道:“他们没伤了你吧?”
红蜂娇嗔轻锤,将头靠在他宽广硬实的胸膛道:“你可得为我报仇,那人刚刚差点将我杀了。哎哟,我胸口好像被他抓了,好生疼得厉害。”娇滴滴哭诉着,轻揉了揉自己的胸脯。
此刻铁云峰已赶到,眯着眼微笑看着红蜂的双手。
梁盗的脸又是红又是青,气得他呀呀乱叫:“我杀了他!”纵身上前,一招“双龙戏珠”双拳齐出。陈弃也恼恨他踢石头打得他胸口疼痛,捏拳打出。梁盗内力深厚又有一身惊人的力气,武功招数的精妙也远超陈弃。陈弃全凭着一腔热血与叫人惊惧的疯劲,不管不顾出的尽是些毫无章法却又力道极重的招式。
梁盗初时并不知陈弃皮糙肉厚练就了一身抗打的能力,还以为他向来就是贴身肉搏的打法。这种纯粹原始的战斗也激发了梁盗心中的男儿热血,因此两人你一拳我一脚,拳拳到肉的野蛮对打。挨了几拳后梁盗觉得不对劲,为何自己打他却毫无反应,反而还哈哈大笑,他打自己却鼻青脸肿。
红蜂见梁盗不用武功招式和内力,竟然和陈弃比起了蛮力和挨打的能力,不由得跳脚骂道:“傻大个你怎么这么傻!他是练了铜皮铁骨的,就是不用内力他的身子也比你结实多了,你哪儿能和他比。快出招打他!”
梁盗恍然大悟,一招“金童拜寿”斜劈陈弃臂膀。陈弃沉力于肩,想凭着数十年下来锤炼的横练功夫硬抗,随后出拳打他肋下空门。可他没想到梁盗的功力实在高出他太多,他的横练功夫只对于势均力敌或者稍强自己的人有用。梁盗心中怒气盛极,这一招乃是用出了十成内力,一掌便打断陈弃的锁骨。
惨叫之下的陈弃哪里还有气力出拳?梁盗随后又是一拳砸中他胸口,胸骨尽数碎裂,满腔鲜血上涌从口中喷出。陈弃飞落在地,勉强这爬起来站稳,一阵风吹来又倒下,这次却再也站不起来。
梁盗打死陈弃后又冷眼望去一直笑眯眯的铁云峰,见他气定神足,仪表雍容华贵,并不像欺负红蜂的一群人,但又把不准是敌是友,转过头柔情望着红蜂,以手指着铁云峰道:“鸳儿,此人是谁?可有欺负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