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崇呆愣在原地,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得到了皇帝的贴身物件,按理说属于至高无上的荣耀,拿回家就是传家宝。
但尴尬的是,这贴身物件是一个恭桶。
“获得本次拍卖会最为贴近陛下的物件,石大人本应高兴才是,怎会有这般不情愿的表情?”
“莫非石大人并不稀罕圣上的贴身之物?”
石崇双眉倒竖,凶相乍现:“哪有的事?得到陛下贴身之物,我喜不自胜,高兴晕了!”
尽管一场拍卖会结束,沈万三只竞拍到了一个砚台,但他看上去丝毫不恼,依旧是一副谦卑的笑容,同众人一起抱拳向石崇道贺。
看到沈万三波澜不惊、云淡风轻的模样,朱啸风不由得对他好感倍增。
同样都是商人,沈万三的身上就少了许多浮躁与市侩,多了几分淡定。
难怪这样的人日后能成大事!
朱啸风眼神望向另一边去,看到坐在角落一言不发的武士彟。
有一个皇后女儿并没有让武士彟身为商人的地位得到提升,他便只好花大钱买个一品皇商。
但拍卖会这样的事情,武士彟其实是不屑于参加的。
毕竟有武媚娘这样的女儿,他还何须苦心造诣,在皇帝面前表自己的忠心?
但作为一品皇商,多少还是要出席一下,以表重视。
朱啸风将众人百态尽收眼底,心中早已有了自己的看法。
不过,无论这些皇商如何在拍卖会上卖力喊价,最终的受益人只会有一个,那就是自己。
待第二日早朝,荣禄整理好明细交予自己后,朱啸风更加坚定了这个想法。
“启禀陛下,昨日皇商拍卖会共计筹得拍卖款二十万五千七百两。”
满朝闻言,不禁纷纷咂舌。
如今当真是国富民强,百十个商人聚在一起,分分钟就能甩出二十万两白银这样的巨款!
朱啸风不用看名单就知道,这二十万两基本上都出自石崇的口袋。
尽管对这个人没什么好感,但他也确实为这次拍卖会做了很大贡献。
“这二十万两白银,朕并不打算归入内务府,也不打算拨给户部。”
“朕打算用这二十万两白银,做一件真正有意义的事情。”
群臣纷纷屏息静气,不知朱啸风要将这二十万巨款作何用处。
无论哪个部门拿到了这笔巨款,无疑都会一举成为大齐朝堂中油水最大的部门!
“曾如春!”
听到皇帝猛地传唤自己的名字,曾如春一惊,慌忙走到殿前跪下。
“微、微臣在!”
文武百官顿时面面相觑,倍感震惊。
自古以来,大齐每年的铁矿、铜矿都有产出,只是数量不多,皇帝也从未重视过。
如今的圣上却反其道而行之,竟将这样一批巨款专门用来开采矿产!
然而朱啸风作为一个现代人,却有自己的打算。
若是想要收回大齐北方的实地,不仅要有充足的粮草、人马,更需要精良的装备。
如今大齐的铜铁产值都极其低下,并且工艺不高,锻造出来的铜铁都不算精品。
连一件趁手的武器都没有,如何能和敌人正面一战?
尽管曾如春对朱啸风的行为也有些不解,但听到二十万两巨款就这样划给了工部,还是万分受宠若惊。
“微臣遵、遵旨!”
朱啸风微微点头:“不仅如此,朕还要你找出能工巧匠,不管用什么办法,研制出精炼的铜与铁!”
“全国各处工部的负责人,就由丞相来协助你来挑选吧。”
“是!”
二人领命,脸上满是神圣与严肃。
尤其是曾如春,听到二十万款项到了工部,他倒并没有非常之欣喜如狂。
但听到皇帝要他研制铜铁的炼制技术,他那双憨厚的小眼睛刷的一下,便有了光彩。
下朝的路上,李斯一边向宫门外挪动,一边若有所思,心事重重。
皇帝将挑选工部负责人的事情交给了自己与曾如春二人,但人人皆知,曾如春向来醉心于研发设计,并不擅长这些官场上的人际交流。
挑选负责人的事情,便顺理成章成了自己的事。
只是,这二十万即便分到了全国各处,也绝不是一笔小数目。
皇帝如此重视这件事,因此挑选合适的负责人,必须慎之又慎,不可出错。
“李丞相,李丞相?”
李斯忙回过神来,原是自己想得出神,并未听到身后有人呼唤。
“李丞相想什么呢?竟如此出神。”
回过头去,便看到胡惟庸一张高深莫测、似笑非笑的面孔。
这绝对是李斯最不想看到的一张面孔。
“李丞相是否发现,今日朝堂有些不同寻常?”
李斯默默翻了个白眼:“是啊,今日朝堂上似乎格外暖和,大殿里的炭火添的真足。”
看到李斯装傻充愣,胡惟庸却也不恼火:“李大人不觉得,没有了中书令与中书舍人,朝堂上显得格外空荡?”
只是死了蔡京、蔡卞两个人而已,朝堂上怎么就空荡了?
“老夫记得,当初蔡京出任中书令时,好像也是翰林院出身的。”
李斯烦透了胡惟庸一再与自己打哑谜的样子:“胡大人,您究竟想说什么?”
“老夫想说,修编严嵩文采飞扬,青年才俊,完全可以出任中书令一职。”
“大理使者来朝时,严嵩作为接待就极为合格,安排得极为周到。我想举荐严嵩,也不会让李丞相在陛下面前丢了面子吧?”
“胡大人,你是知道的,”胡惟庸面露难色,“陛下素来有自己的主意,中书令这样的要职,又岂是我的进言就可决定的?”
胡惟庸停下脚步,一脸高深莫测地望向李斯,令李斯愈发不安了起来。
“李丞相乃我大齐第一权臣,陛下对你分外信任,连挑选工部负责人一事也要交付与你。你的进言,陛下当然会听在心里。”
“况且,李丞相也不想陛下听到什么风言风语,对你失望的,对吗?”
望着胡惟庸势在必得的笑容,李斯不禁打了个寒颤。
“李丞相,老夫是爱才之人,这只是老夫一点小小的心愿。愿不愿意,自然还要看李丞相自己的心意!”
留下李斯呆愣在原地,胡惟庸背过双手,悠哉悠哉地大步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