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去哪里追?
这高塔下的空间极为狭小,目光所及就是尽头了,追着蛇血的踪迹过去,那里已经被堵死了,再也没有追踪下去的可能了。
“这另一半的蛇去哪里了?”江大师皱着眉头,心里浮现出了一种可能性,“总不会这蛇只有一半吧。”
只有头和一半身体的蛇,能活吗?或者说谁见过这种蛇?
毕方望着蛇血失踪的方向,看了很久:“我们回去,到下一个高塔。”
一个高塔下是一条半蛇,那么下一个高塔呢?
蛇被杀死,回到高塔里是很简单的事情。
毕方和江大师重新回到这一座高塔,看着墙上一个大大的口子,两人都不说话了。
好诡异的高塔!
下一座高塔。
同样的毕方触摸上了高塔的塔身,和上一座高塔一样,他的触摸完全没有变化,而江大师的一个触摸,这高塔立刻开了口子,和之前的一模一样!
一模一样的蛇口,毕方挥剑斩断蛇头以后,他们两人看到的还是蛇蜕和半蛇!
毕方和江大师愣了好半晌:“这是怎么回事?”
毕方沉声:“去下一座高塔!”
有了前两座高塔的经验,第三座高塔毕方和江大师进去的很快,和之前的两座高塔一样,这里同样也是半蛇和蛇蜕。
第四座高塔,第五座高塔,直到第八座高塔走完,毕方和江大师一共斩了八个蛇头!
走完最后一个高塔以后,天都要亮了,江大师大喘气着,终于再也支撑不住,跌坐在地面上,身上夹杂着重重的腥臭的味道,那是属于那八个蛇头的,他喃喃:“什么怪蛇啊——竟然有这么多?”
这个安溪,传说中如同桃源一样的安溪,竟然如此的可怕,地下藏着八条半蛇,由八座高塔镇压着。他们知道的是这样,还有多少他们不知道的秘密?
“这个安溪,不简单。”毕方心想,看来自己是大意了,小看了这个安溪了。
不过,他们遇到的那八条半蛇他心里稍微有了一些眉目,他也留了一块蛇蜕,此刻闲下来取出,仔细地看着。
“这蛇倒也奇怪,蛇蜕居然有金色和黑色的花纹,这花纹也奇怪,看多了居然会觉得头晕。”江大师凑到毕方跟前,指着那蛇蜕,“方先生,这是什么蛇啊?”
“上古有水神,麾下有臣子相柳,蛇身九首,有青色人脸。形体硕大,凡经过之地都塌陷为沮泽。”毕方一字一句地重复着,看江大师,“虽然没有人见过九头相柳是什么模样的,但是九头蛇怪天下罕见,我想这里安溪地下的应该是相柳无疑。”
“相柳,九头蛇?”江大师头皮都要发麻了,刚刚他们砍碎了八个头,那不就是说这蛇怪还有一个头不知道藏在哪里?
“没错。相柳性恶,咱们除去它八个头,它定然怀恨在心,不知道什么缘故咱们见不到相柳,但是一定要小心,见相柳,杀之!”毕方用很严肃的口气和将江大师说道。
江大师连连点头。
魑魅魍魉因为邢佳佳没有吩咐过,所以并没有跟着她,而毕方夜里出来,四只觉得无聊就跟了出来。在毕方和江大师大杀四方的时候,四只钻进钻出,四处寻找着九头蛇相柳的踪影,可是奇怪的是,整个安溪地下他们都找过了,还是没有找到相柳的最后一颗蛇头在哪里。
“找不到找不到!”
“胆小鬼,谁知道他躲到哪里去了。”
“闹心啊闹心。心塞啊心塞。”
“怎么办怎么办?”
魑魅魍魉钻在一起嘀咕着,自然的打听到的消息也是告诉了毕方了。毕方听过以后,做了一个决定:“将高塔的事情告诉朱雀儿吧。”
毕方心里隐隐有一个预感,邢佳佳那里这一夜也过的不平静,也许她哪里会有什么消息呢?
圣女塔
圣女在认真地教邢佳佳跳祭神舞,祭神舞说的便是天人合一的默契,灵台放置孔明,用心神同祖巫交流,越是血脉强大那么和祖巫交流越多,自然的祭神舞也跳的越好。
“如果无法和祖巫交流,那么祭神舞岂不是跳不成了?”邢佳佳郁闷地看着圣女,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谁想到,圣女冷冷一笑:“你当历任圣女每年跳祭神舞都可以同祖巫交流的吗?”
虾米?
邢佳佳愣了愣:“难道不是?”
“当然不是了。”圣女一本正经地看着邢佳佳,可是口中吐出的话却是让人震惊的,“大部分时候圣女是无法得到祖巫的意志的,无法和他沟通,但是没有办法,安溪需要神的意志,圣女就要做到,否则要圣女做什么,要这一身血脉要什么用?”
竟然还可以这样?那岂不是说,很多祭神舞其实是个幌子而已,是骗人的?
邢佳佳是这么问的。
圣女笑了笑:“本来就是啊,我做圣女十年,十次都是假的。”
“都是假的?”邢佳佳觉得凌乱了,这个安溪简直是让她无法想象的疯狂和诡异。
“都是假的,所以我的祭神舞跳的比真的还真。”圣女完全不指望明天的祭神舞,安溪可以接到祖巫的意志,所以就按照之前自己跳的教给邢佳佳了。
“这样啊。”邢佳佳点点头。
魑魅魍魉跳脱地从窗户口爬进来,一进来就咋咋呼呼地,主人主人叫个不停。圣女自然是看不到四只的,但是她能够感觉到有什么出现在了圣女塔中,她侧头看邢佳佳,发现她正在笑眯眯地,貌似是安抚的样子?
邢佳佳听了魑魅魍魉的报告也是震惊的,她没有想到毕方哥哥能够找到八座高塔下面,但是她更不会想到他居然杀了九头蛇相柳的八个脑袋!
想到那对战的情景,她就觉得头皮发麻。
“毕方哥哥没事吧?”虽然知道毕方不会有事,可是邢佳佳还是忍不住担心。
“安啦,主人!他是不会有事的!”
“没错没错。”
“他让我们告诉你高塔有异!”
“对对,接下来该怎么办?”
魑魅魍魉叽叽喳喳的,围绕在邢佳佳身边。邢佳佳微微蹙眉,心里将整个事情在心里绕了绕:安溪是不简单的。从入口处的树林,再到整个安溪完全是一个阵法守护着,这个村落就是一个坚不可摧的整体。
可是现在安溪更深的秘密被挖掘出来了,安溪圣池之下竟然连通了八个阵脚,而这阵脚竟然是相柳的八个脑袋?
相柳,可称之为天兽。神兽之下是为天兽。
天兽形体硕大,并不如神兽可以自有控制自己的身形大小,而相柳更是天兽中大体形的翘楚,八个蛇头对于相柳来说,根本是芝麻对烧饼,不值得一提!
那么相柳除了八头之外,最后一个头在哪里,它身体其他部分在哪里?
“主人主人,怎么办?”
邢佳佳看一眼圣女,微微一笑:“祭神舞。”
一年一度的祭神舞。
每一年的祭神舞都是安溪最为神圣、庄严、重要的。从清晨天蒙蒙亮开始,村民安静地起床,收拾院落,用最快的速度将家里内内外外都打扫一遍,是为‘扫尘’。临近中午的时候,村民们陆陆续续地来到圣池边,双手合十向圣女祈祷,念出冗长的祭祀文。
而圣女则在全村人的祈祷声中,换好自己祭祀服,一点点收拢起自己的长发,盘在头顶,露出修长的脖颈。
祭祀文毕。
全村村民不管男女老少,怀着一颗极为虔诚的心,褪去自己一身的衣物,一步步地走入圣池中,涤荡自己身上一年的灰尘,也清洗自己染了一年柴米油盐的心。
这里没有羞耻,没有男女之分,更没有老幼之分。所有人一律平等。
八座高塔轰隆地响,骤然地从其中一座高塔的塔尖折射出一道耀眼的金色光芒来,紧接着次第第二座高塔射出金光,然后是第三座——直到最后一座高塔射出了金光,这八道金光在空中交织,形成了一个极大的网状来!
这是属于圣女的舞台。
全村人微微仰头,虔诚地看向了高空,看向了圣女的方向。
金光起,圣女从圣女塔上飘然而下,广袖宽大如同白鹤飞舞,轻盈的身姿曼妙——但是圣池中的村民无一抬头看一眼,因为看一眼就是亵渎。
亵渎圣女,是死罪。
邢佳佳从窗口飘落的时候,低头就看到了下面的金光闪闪,想到圣女说的话,她屏气凝神朝着上天张开双手,声音低沉好似从远古走来:“祖巫啊,您虔诚的子民向您献上最恭敬的祭祀,请给我们指引吧?”
声音一点一点地传上了高空,正午高阳当空,空气里有了微微的暖意。
邢佳佳闭上了眼睛,身体开始不由自主地动了起来,回旋,不停地回旋——
圣女自窗口向下看去,空中的邢佳佳身形如同一条蜿蜒盘桓的长蛇,蛇是白色,修长的脖颈微微摇晃,肩膀微颤,紧接着是身体柔软的蠕动,从右手的指尖开始,一路颤动,一路随行到左手的指尖!
长蛇动,邢佳佳整个身体好似蛇一样飞快地攒动起来,人如蛇游走在空中,端是美妙!
祭神舞,也叫做长蛇舞,有长蛇三问。
一问安溪一年可风调雨顺。
二问苍天可顾。
三问祖巫何意志。
邢佳佳忽然感觉到了身体上传来了割裂的疼痛,微低头一看,发现自己的皮肤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渗出了淡淡的血色,血色刚刚沁出皮肤就滚落下去,‘滴答’一声坠落入圣池中。
似乎有预感般地,所有人都睁开了眼睛,仰头看着空中刚刚跳完祭神舞的圣女,她依旧维持着长蛇舞最后的姿势,而自她身体里已经有一滴血出。
“太好了!圣女血得到了祖巫的认可,可以为我们洗礼了!”
“圣女!圣女!”
邢佳佳的脑海中轰的一声炸开,她怎么也想不到竟然是这样!
为什么会是这样?
安溪圣女的存在竟然是以自身鲜血为引,滴入圣池为族人洗礼!
八座高塔射出的金光如同监牢一样,牢牢地将邢佳佳困入其中,任她如何都动弹不得,这光网是什么舞台?笑话,这是绳索,捆住圣女不让其求生挣扎的绳索!
有资格为安溪村民洗礼的圣女会有什么样的下场,用鼻子都能想的出来,她的鲜血会一点点地滴落入圣池中,直到完成整个的洗礼过程!
圣女塔上的圣女听到风飘来的话,顿时里面如死灰,她动动嘴唇,可是最后吐出的却是:“该死的安溪!”
该死的安溪!
惨无人道的规矩!
连她都不知道,圣女的祭神舞竟然还有洗礼这一个环节!为什么之前十年都没有,是因为自己的不符合祖巫的条件么?
圣池边,安安睁大眼睛看‘圣女’身体被割裂出鲜血的模样,微微一笑,许久之后才道:“很好。”
真的很好。
他对圣女和邢佳佳动用了傀儡术,也就是说现在祭神舞的这个人是邢佳佳的身体,圣女的灵魂。他要控制圣女,也要控制邢佳佳的身体完成这一次的洗礼!
洗礼,是打开圣池的一种方法。
圣池中藏着安溪的守护天兽,据说这种天兽最恶鲜血,一旦闻到鲜血的味道就会发狂——那么圣池中的所有村民,他们在混合着鲜血的池水中洗礼,天兽一怒之下会全部将他们吞没!
毁掉安溪,毁掉所有陈腐的规矩!
所有的安溪人都死了!
让安溪从此再也不存在了!
安安眼底是阴郁的疯狂,双拳紧紧地握着,狰狞地笑——
血腥味飘入空中的时候,毕方都急红了眼睛了,空中的那人外人看不出来,他怎么能看不出来,那是他的朱雀儿啊!
这个诡异的安溪!
这个该死的安溪!
毕方几乎是毫不犹豫地就冲了上去,手中自腰间一抹,然后手臂扬起,一道赤红色的剑光当空而出,擦过空气发出尖锐的鸣叫:“破——”
毕方有自己的骄傲和怒气,这个混账的安溪将他内心中属于神兽的暴虐激发了出来!
该死的,他最疼爱的朱雀儿,安溪居然让她流血?
该死的,这个混乱的安溪,到底是保守着哪里的规矩?
“朱雀儿!”
一滴血落入池中,毕方破那八塔的金光却失败了!
毕方一愣神,这怎么可能呢?不管怎样,自己都是神兽之身,怎么可能无法破掉这区区的金光?
魑魅魍魉在那一滴血落入池中的时候也愤怒了,他们明明看到主人有心无力,根本无法动弹,该死的金光还在割着她的肌肤,主人该有多疼啊!
该死的安溪,主人我们心疼!
可是和毕方一样,无论魑魅魍魉做什么都无法突破那金光,更无法到邢佳佳的身边,四只着急的大呼小叫,他们的主人情况好像不太好!
圣池中的安溪村民依旧虔诚地沐浴着,他们闭着眼睛,感受着空气中似有若无的血腥味道,用染了圣女鲜血的池水涤荡着心灵和身体。
安安的注意力全部在圣池上空,看到邢佳佳的模样,再看看毕方和江大师着急想要解救邢佳佳的样子,嘲讽一笑:“别白费功夫了!这是一个阵法,从外面是永远都打不开的,除非里面的人自己突破!”
可是,现在的邢佳佳好像不太对劲!
“嘘,其实你们不应该搅乱今日的祭神舞的。”安安伸出手指去,放在自己的唇边,诡异一笑。
这话是什么意思?
毕方着急,可是他已经慢慢地冷静下来了。他盯着空中的邢佳佳,心跳一下一下的——不对,朱雀儿的状态不对。
在他遇到她的很多时候,她都是非常正常的模样,可是一遇到危险状况她总是一副力有未逮的模样,就和今天一样!
怎么可能呢?她是朱雀,她是上神所赐四方血脉之一,拥有独一无二的神力,为什么总在最危险的关卡,她就会把自己陷入危险之中呢?
问题究竟在哪里呢?
毕方快速地思考着,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邢佳佳。
“哈哈哈,你们没有办法了吧!”安安大笑,笑声直直冲上了高高的圣女塔。
皮肤是被割裂一样的疼,邢佳佳很清醒,非常清醒,可是她就是没有办法动弹,困住她的不是这金光,而是她自己。
邢佳佳万万没有想到,自己能够困住自己。
她不知道是为什么,可是这种情况已经不是第一次,每一次遇到危险的时候,她总是这个无力的样子,明明她不应该是这样的!
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呢?
安安看到圣女塔上有一道身影飘然落下,惊的他撕心裂肺:“不——”
飘然落下的人影,自圣女塔中飞出的人,除了圣女还会有谁?
对于安安来说,邢佳佳可以牺牲,因为她原本就是外人。但是圣女不可以,他做了这么多,是为了保护她的,不是想让她受这滴血之苦!
安安慌张极了,他想着傀儡术怎么会不管用呢?邢佳佳的身体拥有圣女的灵魂,圣女的身体拥有邢佳佳的意识,邢佳佳应该一辈子都听他的话,让她保护好圣女的身体,她怎么可能会做不到呢?
圣女毫不犹豫地冲了下去,落在邢佳佳身边,一手揽住了她的腰肢,轻声唤道:“佳佳,佳佳!”
忽然空中有一个声音在说话,忽然邢佳佳的身体开始发热,体内原本平静的血液再也无法沉静,它像是滚开的热水一样开始沸腾,沸腾——
邢佳佳的身体开始有光芒射出,赤红色的,耀眼中夹杂着金光。
抱着邢佳佳的圣女愣了,呆呆地看着怀中的邢佳佳,惊的一句话都说不好吃来了:这是怎么一回事?
魑魅魍魉睁大眼睛看着空中像是太阳一样发光的主人,喃喃:主人,你怎么了?
江大师颤抖着双手,指着邢佳佳:“发光,她竟然在发光!”
安安,哦应该说是翟迪也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情形,不由得锁定着空中,半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天地寂静,唯有朱雀一人。
所有的光芒,所有的力量都在她一人的身上。
朱雀火开始熊熊燃烧,烈焰腾地升空,哔哔啵啵地发出了声响来,照的每一个人的脸庞都是红色的。
离邢佳佳最近的圣女一身衣袍竟然也被这火光染成了红色,只是她丝毫也没有感觉到滚烫的温度,圣女下意识地低头看下邢佳佳:是因为她吗?
火焰,满目都是火焰。
赤色,满目都是赤色。
朱雀火在空中燃烧着,它是一切火焰之母,拥有燃尽天下的力量,那所谓的困住邢佳佳的金光在这火苗中,悄然化作了虚无,消失不见了。
“主人好样的!”魑魅魍魉是最先发现异样的,他们高兴的大喊大叫。
哦也,主人发威了!
朱雀火,烧烧烧!该死的金光网,一把烧了它!
最好连这可恶的安溪也一起烧光了吧!
毕方的脸上露出了大大的笑容来,朱雀儿,就知道你可以渡过这一关的。
“安溪,毕竟没有白来啊。朱雀儿,要把握好机会!”毕方喃喃道。
烈火如烧。
圣池忽然开始剧烈的震动,好似掀起了一场地震来,但是对于毕方和江大师来说,这种震动他们俩太熟悉不过了,还有空气中的声响和腥臭的味道——九头蛇,相柳!
在他们斩了它八个脑袋之后,相柳的原身终于出现了!
“嘶——嘶——”
蛇出现的声音如同鬼魅魔音一样,萦绕在每一个人的耳畔,心头,不休。紧接着,圣女看到圣池自两边裂开来,从缝隙中钻出来了一个大大的青色人脸来,可是虽然是人脸,但是它发出的却不是人声,而是属于蛇的!
圣女脸色惨白,抱着邢佳佳的手在发抖!
“蛇!”
这么大的蛇吗?
哪怕她在半空中,离圣池底部还有那么远,在她的眼里这蛇也是非常大的,至少那一张酷似人脸的就让她觉得恐怖异常,她头皮发麻,怎么办?
蛇艰难地从裂缝里钻了出来,大大的蛇头张望着周围,似在寻找着些什么,毕方和江大师清晰地看到,在这九头蛇的肩头,有八个新鲜断裂的痕迹,像是被什么撕开一样!
“是它!”江大师一眼就认出了这九头蛇,指着那伤口,“八个头就是它的!”
“没错。天兽相柳,九头蛇!”毕方一字一句道。
天兽!
“难道要让邢佳佳一人Pk天兽吗?”江大师惊讶极了,不可思议地看一眼毕方,可是他从他的眼中看到的是肯定和相信。
“没错。她一个人。”毕方这么说。
江大师现在看这硕大的九头蛇是一点害怕都没有了,他们把它的八个脑袋都干掉了,还怕它的一个脑袋吗?他看一眼自火焰中站起的邢佳佳,嘟囔:“真想看她失败的模样。”
江大师这一句话自然说的是反话,他还没有看到过邢佳佳失败。所以这一次,哪怕是PK这么大的九头蛇,他也不觉得她会失败。
“潜能埋葬太久了,朱雀儿。尽情地发挥吧。”毕方一道传音逼入邢佳佳的脑海中。
尽情地发挥。
如何尽情?
怎么发挥?
邢佳佳不知道,她的眼里只有一只巨大的蛇头,凶猛的蛇,它扭动着自己身体,它愤怒地朝着自己扑来——
邢佳佳闭上了眼睛,她的脑海中这蛇的每一个剧烈的动作都被放慢了,猛烈的攻击成了可笑的挠痒痒,她微笑,好像是懂了。
她是朱雀,朱雀就是她。
邢佳佳化作了熊熊的烈火,整个人完全消失在了空气中,只留下了一颗大大的火球,而那扑来的九头蛇直接撞入了朱雀火中,紧接着火焰将它吞没,燃烧,不过几个呼吸的功夫,这九头蛇连渣滓都没有被剩下。
“不会吧。”江大师鲠在喉头的话只能咽下,看那团骄傲燃烧的火焰,目瞪口呆。
毕方笑着看邢佳佳,终于暗暗地松了一口气。朱雀,朱雀火,她终于能正确地使用它们了。
圣女的眼里除了火焰还是火焰,早已经呆愣在了原地。
魑魅魍魉星星眼看着他们的主人,就差喊着他们的主人是最厉害的,最棒的了。
安安脸色铁青,今天的事情完全出乎他的意料!但是他仇恨的眼神触到了圣女——
“迪。”
圣池分裂成了两半,一半人在这头,另一半人在那头。
安溪的村民们从洗礼中醒了过来,吃惊地看着狼藉的圣池,一时间无法接受这就是他们刚刚洗礼的地方?
“祖巫有令:圣女和族长以后当负安溪之责,盼共携天长地久。”
安溪没有人怀疑圣女传递的意志,祖巫的存在本就是安溪的精神支柱,不管他说什么大家都会听的。
况且,族长和圣女本就应该是夫妻。以后由他们俩给安溪安定的生活也没有什么不好的。
邢佳佳依旧住在安安起初给安排的小院中,但是与之前不同的是圣女出了圣女塔,不用一直住在塔里了。不过圣女和继任族长之间好像是有些隔阂的,从圣女的表情上就可以看到了。
“我不知道咱们这么做是不是错,迪很生气。”圣女叹息了一声,盘膝坐在邢佳佳的身边,将脑袋埋在膝盖里。
“毁灭永远比创造来的简单。”邢佳佳这么说道,“恨不是最好的解决方法,你和安安都恨安溪,恨长老,恨该死的规矩,可是扭转人生并不需要毁灭。”
“是啊,我也是这么想的。虽然那时候恨死了,但是毕竟我长在安溪,毁掉安溪就相当于是毁灭了我的家,只是大家都太愚昧了。”圣女自邢佳佳、毕方和江大师口中听到了不少外面的事情,摇摇头。
“安溪,尘封太久了。久到让所有人忘记了他们的存在,而他们也忘记了他们的存在,世世代代除了遵循祖制,别无其他的选择办法。”邢佳佳看向圣女的眼睛,“索性以后安溪还有你们。圣女和族长负责安溪是祖制,大家都不会拒绝,以后安溪的未来就交给你们了。”
“对啊,安溪的未来。”圣女苦笑一声,无奈地一笑,“可是迪到现在都不理我,我不懂,既然他还活着,我也还在,他为什么躲着我,甚至不给我解释。”
哦?
邢佳佳挑眉:“他不会是嫉恨你自作主张吧?”
翟迪也是恨死了长老,恨死了安溪的规矩,也恨死了自己。他精心准备的祭神舞被圣女和邢佳佳破坏,他心里不会有杀了他们的冲动?
“怎么会?迪的心里是很善良的,只是有些事情逼不得已,活着他已经很感激了,他怎么会嫉恨我呢?”圣女第一时间为翟迪说话。
邢佳佳笑了,说了一句意味深长的话:“圣女,安溪圣女和族长的悲剧生活从你这里截止了,以后再也不会有对立的族长和圣女夫妻了。”
“啊?”
“因为,你们有爱和信任。”邢佳佳微微一笑,“历任的圣女和族长婚姻的不幸,是因为他们相互猜忌,相互怀疑,可是你们这一对完全没有这个问题。所以我说以后的不幸再也不会存在了,安溪以后也没有那么多秘闻和丑闻了。”
圣女表示她完全没有想到过这一点,但是邢佳佳提出来,她认真的想了想,点头:“你说的不错,我和迪会同普通夫妻一样,过最普通的日子,相扶到老一辈子,然后生一个属于我们的孩子。”
“传说,安溪圣女和族长生出的孩子,拥有祖巫血脉的几率会非常高。”邢佳佳抱着肚子笑,“我终于知道安安为什么闹别扭,不理你了。”
啊,为什么?
听到了邢佳佳的解释,圣女红了脸,当下跑出去找翟迪了。
翟迪黑着脸,一个人在圣池边不说话。
以前仇恨的时候,想着圣女,现在可以明目张胆地看她了,他心里却别扭极了。
为什么?
傀儡术!
该死的傀儡术啊,他现在已经不是十几岁的少年了,而是五岁的小屁孩!哪怕他再不承认这个事实,也没有用啊。
圣女十六岁,正是年华最好的时候。
圣女嫁给族长,完全没有问题,可是你们谁见过五岁的族长娶十六岁的圣女的?
“迪。”圣女的声音出现在了安安的身后,那圣池里印出他日思夜想的容颜。
安安没有说话,也没有回头。
圣女叹息一声:“你是不是怪我自作主张了,我觉得这样做挺好的,安溪依旧是安溪,不过以后的安溪由咱们来改变了。”
“安溪好好的,为什么要改变?”安安扭头看圣女,满心的不自在。
他那么对她,为什么她不生气?哪怕她对他生气,他也会觉得心里好受一些,不这么的堵的慌。
“改变没有什么不好的。我知道咱们安溪的药草可以救人的性命,在外面千金难求,我知道咱们安溪在外人的心目中,是一个美丽的桃花源,无忧无虑的,村子里和和乐乐的——”圣女微微笑,将自己从邢佳佳那里得来的消息全部告诉了翟迪。
“你!”
“迪,你知道吗,我一直在想着,安溪的外面是一个怎样的世界,外面的世界变成了什么模样,咱们如果走出去会不会觉得不习惯?毕竟咱们封锁了这么多年了。”圣女憧憬着未来的日子,双手合十,目光灼灼地问安安,“安安,你说我出去玩一玩好不好?”
“够了!”安安再也无法忍受了,怒吼,“你就想着出去,你有没有想过我怎么办,你只是提安溪,提外面,你压根都不关心我,你心里我根本不重要!”
圣女安静地看着安安,半晌都不说话了。
安安瞪眼看圣女,小拳头捏的紧紧的:“怎么我说错了吗?”
圣女摇头:“你说错了,大错特错。”
“那你走吧。你不是喜欢去外面的世界看一看吗?圣女塔关不住你了,安溪的守护阵法关不住你了,我留不住你了,你想去哪里就去哪里吧。”安安觉得自己的心很疼很疼,可是他更心疼圣女,他希望她能够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想要做的事情。
很奇怪吧。
“为什么你留不住我呢?”圣女歪着脑袋看安安,一双秋水剪瞳里满是笑意,“你是我的丈夫啊,难道你忘记了圣女和族长是注定的夫妻吗,哦,我知道了,还是你嫌弃我年纪太大了,配不上你,都人老珠黄了??”
安安一个头两个大,明明他不是这么说的。可是圣女就以为他是这个意思,眼泪婆娑地看着他,就好像他是负心的那一个一样。
安安无奈了:“圣女!”
“你到底娶不娶我!”圣女哭着喊着。
“我——”安安想说现在他只有五岁,怎么能够娶她呢,顿时脸黑的难看了。
“你到底爱不爱我!”圣女是吃准了安安的心了,一个劲儿地追问着。
“我——”爱!安安简直要气死了,他爱她到死了,三年前舍不得死动用了秘术,她竟然还在怀疑他,不信任她。
“那你陪我,陪我一起改变安溪,陪我一起去外面的世界,陪我一起到老,陪我一起生一个属于我们的孩子。”圣女脸微微一红,看着安安的表情,顿时板起脸来,“不许说不,不许不答应,不许拒绝!”
安安皱眉:“圣女,你很霸道啊。”
“圣女,就是这么霸道,你才知道吗?”圣女一叉腰,十足的受气的小媳妇模样。
“我不能答应你。”安安认真地想了想,推开了圣女的手,一双眼睛里是沉静。
圣女不可思议地看着安安:“你说什么?”
“我说,我不能答应你。”安安闭上了眼睛,十一年的差距,让他如何和她在一起?
尽管她不介意,尽管他也不介意。
可是,可是——
“翟迪,你个混蛋!”圣女的声音响彻了整个圣池,惊起了水鸟一片。
邢佳佳悄然出现在两人身后,饶有意味地看一对情人对掐,笑的开心极了:“这一对特殊的情人啊。”
十一年的差距,真的是非常考验人呢。邢佳佳想,她是帮他们呢,还是帮他们呢,还是帮他们呢?
“我是混蛋,可是我也不能答应你。”安安的声音里多了无奈。
邢佳佳的声音自后面传来:“如果你十五岁,你敢不敢娶圣女?”
什么?
圣女和安安齐齐噤声,他们几乎是同时一把抓住了邢佳佳:“你说什么?”
“我说,我有办法让安安在一夜之间长到十五岁,这样你们之间的问题是不是完全没有了?”邢佳佳笑眯眯,但是一看就是狼外婆的模样。
“不可能!除非是丹药——”安安心中的喜悦登时熄灭了下去,连连摇头。
“我会炼丹。”邢佳佳非常认真地看着安安,“不过我需要你们的药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