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是他?
怎么会是他?
圣女惶然退后,可是已经退无可退,再退就只能从高高的窗口跳下去了,她骄傲的容颜里登时多了伤痕了,本能地捂着脸,哭着:“是你,是你——”
“是我。”安安静静地站着,小小的身体里藏着一个属于成年人的灵魂。
骄傲尊贵的圣女嚎啕大哭,哭的就像是个孩子一样。
原本针锋相对的氛围,峰回路转。
安安复杂地看着哭泣的圣女,心里再多的仇恨也被泪水冲了一个淡,他这几年来无数次想过再见圣女她的表情,想过她会惊讶,会仇恨,会不屑一顾,会躲避他像是瘟疫一样,可是唯独没有想到过她会这样哭泣。
心一下子就软了。
邢佳佳看着态度骤然转变的两人,眸底是深深的无奈,剪不断理还乱,是离愁,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
村里的夜啊,是漫长又安静的。
有人家的灯火亮了很久,有人家的灯火熄灭的早。可是灭了灯火做什么呀,年轻的夫妻钻进被子里,笑嘻嘻地做着喜欢做的开心事,年老的夫妻们不困,睁着眼睛躺在被窝里聊天。
有人家说。
“今天村里来了几个客人哪,嘿嘿,咱们村子里啊,好久没有人来了。”老婆子有点兴奋,双眼亮亮的,被窝里扯一扯老头子。
“来人有什么好,咱这安溪可不是什么人都能来的。”老头子闭上眼睛,嘟囔道。
“也对。”老婆子拉一拉被子,叹息一声,“这么多年来的人还少么,都被沉了塘??”
老头子猛地睁开了眼睛,一把拍在老婆子的被子上,压低了声音:“你疯了!明知道这是禁忌——”
老婆子心也是咯噔一下,暗骂自己的这一张嘴,讪讪的。
老头子倒是说话了:“你的这张嘴啊,不想咱们安溪是什么地方。况且也是那些人胆子大,敢觊觎咱们的东西,惩罚他们算便宜他们了,咱们自己人犯了错都要惩罚的。”
安溪的那一池塘,是权力的代表,也是惩罚代名词。
老头子永远都忘不掉两年前那一场火刑。
被执行火刑的是上任族长的儿子,罪名是亵渎圣女。
安溪族长是身怀祖巫血脉的,也就是巫神血脉,注定是要娶了圣女为妻的,可是他偏偏死的早,还留下了一个儿子。身怀祖巫血脉的族长,生下的儿子再有祖巫血脉的几率是很高的,但是偏偏族长的这一个儿子,没有半点血脉继承。
又偏偏,他爱上了圣女。
圣女只能嫁给族长,可是他不可能是族长。
所以他爱上圣女的代价就是火刑,罪名是亵渎。
他叫什么名字来着?老头子不记得了,但是他记得族长儿子死的时候,只有十五岁。
那一场惨烈的火刑啊。
他恨,那是肯定的。他恨圣女,他恨安溪,他恨自己的父亲为什么没有留给他一身的祖巫血脉,可是他最恨的是自己。
老头子觉得自己闭上眼睛都能听到那个孩子死前的喊声。
“我恨安溪!我恨圣女!我恨!恨!恨!”
“安溪!若有来生,我一定会毁了你!”
“我不会放过你!”
??
谁也不知道他最后说的这个你是谁,是圣女,是安溪的哪个人?
圣女在哭,哭声带她回忆。
上一任族长的儿子,她不会忘记的,谁能忘记自己的青梅竹马呢?
“三岁的时候,我们就玩在一起。”圣女哭泣着,诉说着。
“我长你两岁,可是你总是欺负我。”安安轻轻道。
“活该!你为什么总要拿着好吃的,却总不肯给我吃。”圣女咬牙切齿。
“直到六岁那年你被送进高高的圣女塔。”安安眼神黯淡了下来,语气也因为这么一句话而犀利,“直到你十三岁!”
三年前,她十三岁,他十五岁!
他总是偷偷地来圣女塔看她,也不靠近,只是偷偷地看。有时候看一夜,有时候看一眼就走。他知道圣女不能见人,尤其是男人,十五岁的他已经什么都懂了,他不能害了她。
“我十三岁。”圣女喃喃自语,“那天我在高高的圣女塔上,看到圣池里火焰冲天,听到有人哭有人骂,可是我不知道??是你。”
他死的时候,她根本不知道。只是那一天,她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像是有什么东西离开了。
“是啊,你不知道是我。”安安嘲讽一笑,再看圣女,眼里已经是黑暗一片,“现在你知道了?”
圣女哭着点头,哽咽的说不出话来,日复一日的寂寞和孤独,她已经习惯了回忆从前,从前的一点一滴,这一个玩伴,青梅竹马的玩伴在她心里的分量是极重的,可是从三年前他就再也不来了,后来很长一段时间她很伤心,以为他是不是娶了村里漂亮的姑娘,有了自己的家和孩子。
直到很久以后,她才知道他死了。
知道他死了,她伤心了很久,可是她却不知道他是为自己而死,还死的那么惨烈!
她一直住在高塔上,没有人告诉她村子里发生了什么事情了,那一场惨烈的火刑,直到今天她才知道——那主角居然是他!
“我知道,我才知道!”圣女哭的好是可怜。
“所以,你会帮我的对不对。”安安踮起脚尖,可是他现在的身体毕竟是一个孩子,无论如何都够不到圣女的脸。
圣女跪坐在地上,和安安对视着,她有些诧异他说的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帮忙,她是圣女不假,可是她的权力是有限的,她的自由也是有限的。她能帮他什么忙?
圣女是这么问的。
安安笑了,一字一句道:“明天你不要去祭神舞了。”
“你疯了!我是圣女,怎么可能不去——”圣女再也说不出话来了,因为她看到安安的手里缓缓升起了比月色还皎洁的光球。
她是圣女,再明白不过这种力量——这是念力。
“会有人替你去。”安安的双手中浮起了两个光球,比月色还要皎洁,大概有人的脑袋大小,一个悬浮在邢佳佳的头顶,一个悬浮在圣女的头顶。
他成功地看到了两人脸上的惊愕和挣扎,笑着看邢佳佳:“姐姐,圣女祈福有什么意思,不如你做圣女吧。”
不如,你做圣女吧。
圣女眼前一黑,什么也看不到什么也听不到了。
等到她再次睁眼的时候,高高的圣女塔里已经没有了安安的声音,她惶然看四周,却听到了一个安静的声音:“你醒了?”
圣女猛地扭头看去,却看到倚着窗户站着的少女——长及脚踝的长发披散着,和缎子一样柔软光华,白色的祭祀服包裹着年轻的身体!
等等,她看错了吗?那明明是自己的装束啊!
“你是谁?”圣女已经惊的说不出话来了,她怎么会看到了自己呢,这太不可思议了,难道有一个和自己一模一样的人出现了吗?
“我是邢佳佳。”‘圣女’转身过来,意味深长地看着她。
她下意思地低头看自己,一愣,这个装束,明明就是安安带来的那个少女的,而对面的‘自己’又说她叫做邢佳佳??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她成了邢佳佳,而邢佳佳成了她!
这好诡异!
“怎么会这样?”圣女看着自己的双手,想着自己和人换了一个身体,崩溃的心都有了,猛地看前面的自己,大声,“傀儡术!一定是傀儡术!”
“没错,这就是傀儡术。”换了身体的邢佳佳没有半点的悲哀,反而认真地感觉着自己的新身体,赞叹,“好神奇的秘术!”
“他竟然对我用傀儡术?”圣女喃喃着,怎么也想不到他会对自己用这个傀儡术,傀儡术,一旦用了她这辈子就要彻底地成为他的附庸和傀儡了。
邢佳佳旖旎着走来,在她面前蹲身下去:“你很伤心吗?”
圣女抬起头来看邢佳佳,准确地说是在看自己,心如死灰:“你不伤心吗?”
圣女问邢佳佳,忽然心里升起了同病相怜的感觉,很奇怪,明明这个少女她第一天认识,哪怕是和她自己容貌有几分的类似,也不应该莫名奇妙升起亲近的感觉呀。
难道是因为傀儡术的关系,她用了自己的身体,而自己用了她的身体?
“伤心,是没有用的,倒不如想想自己该怎么办。”邢佳佳非常诚恳地回答。
在邢佳佳的字典里,更准确地说是朱雀的字典里,是完全没有伤心这个字眼的,伤心是因为有了解决不掉的问题,伤心是因为有了困厄,而朱雀本身就为困厄而生,她不需要伤心。
“怎么办?能怎么办?”圣女哭泣着,抓住了自己的衣袖,“傀儡术一下,我们完全成了他手中的棋子,谁知道他明天要做什么事情,利用我们做什么事情?”
“我忘记告诉你了,他不是对你用了傀儡术,而是对我。”邢佳佳平静地告诉圣女这么一个事实。
“你说什么?”
傀儡术的施展也是有讲究的,施展傀儡术可以让被施术者永远地听从于施术者,但是也仅限于一人而已。傀儡术是需要灵魂转换的,第一个转换的灵魂是谁的,谁就是那个被施术者,而安安施术的对象,是邢佳佳不是圣女。
高高的圣女塔中亮起了金色的光芒,空中有一块金色浮现,像是名片的样子,悠悠地旋转着,上面浮着一个大大的‘茶’字。
圣女惊了好半晌,惊讶地指着邢佳佳:“你,你是——”
圣女只看到‘自己’冲着她微微一笑,然后眼前一黑,什么也不知道了。等到圣女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她发觉自己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陌生的环境让她不自觉地抱紧了双臂,广袖宽大——
等等,广袖?
圣女抬眼就看到了前面坐着的少女,正是和她一起在圣女塔中的邢佳佳,但是让她奇怪的是,为什么她并不是穿着自己的衣服,而是她自己的,而自己却穿着自己的衣服?
圣女看一眼自己的广袖,确定是自己的灵魂在自己的身体里。
画皮袅袅婷婷走来,看着惊惶的怪服少女,娇声:“客人您好,欢迎来到茶楼,但您受困厄所苦,主人都可以为您解决。”
圣女傻眼了。
她生在安溪,长在安溪。从来没有出过安溪,也从来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是怎样的,这个奇怪的地方,奇怪的女子,奇怪的主人——
“圣女,傀儡术不是只有安溪人才会的,我也会。”邢佳佳起身,走到圣女的身边,静静地道,“我可以将我们俩换回来。”
震惊!
圣女瞪大眼睛看着眼前的少女,怎么也想不到傀儡术居然被破解了,安溪的秘术傀儡术竟然被破解了?
她是怎么做到的,她是什么人?
圣女的心里,冉冉升起了警惕。
“上古五行成灵,祖巫为其一,安溪人是祖巫的后代。圣女你难道忘记了还有另外四行血脉吗?青龙、朱雀、白虎和玄武。”邢佳佳根本不打算在圣女面前隐藏自己的身份,她一笑,伸展开双臂,“我是朱雀。”
我是朱雀。
没有骄傲,只是很平静地陈述着这个事实。
圣女看到眼前的少女在张开双臂的时候,身后浮起了淡淡的赤色光华,那光华是极为纯正的赤色,少女的双臂成了翅膀,身体浮现出了五色纹,只是简单的影子,那气势就逼的她连退了好多步!
圣女瞪着眼睛看这少女,不,应该是朱雀:“你,你——”
“邢佳佳,是我在人间的名字。”邢佳佳恢复了平常的模样,微微笑,一指沙发。“圣女,请坐吧。我想你应该有很多话想要说。”
圣女听话地坐下了,可是她心里的震惊却是不小的。
她身怀祖巫血脉,那是神的力量,感觉绝对不会有错。这个少女是朱雀无疑,她真的有很多问题想要问,但是一时间却不知道从哪里开口了。
“傀儡术是上古传下来的,你们祖巫血脉可以会,我身为朱雀自然也会。”邢佳佳说着,笑了,“圣女,我看到了你的野心。”
一旁的画皮虽然在笑,可是心里已经震惊到了不行,这才几天的功夫主人已经找到了安溪村,竟然把委托都接到了安溪村里去了,而眼前的这个少女看起来身份是不简单啊。
圣女?
安溪是个什么样的村落,居然还有圣女这么一说?
圣女抬眼看邢佳佳,笑的格外灿烂:“你说的没有错,我有野心。”
六岁之前,她是一个平凡的女孩,无忧无虑地过着自己想要的日子,如果没有意外她会平平安安地长大,和自己青梅竹马的玩伴成婚,生子,一直到老,和别的人过的完全没有两样,一辈子都不会走出安溪,也不会知道外面的世界有什么。
可是六岁以后,她成了圣女,安溪最寂寞也是最神圣的女子。原本如果没什么意外,她会一直这么寂寞下去,等到安安长大,继任族长做他的妻子,然后这么过一生。
但是,天下哪里有这么多的如果。
安安,不是安安。
他是那个为她死去的青梅竹马,如今他成了安安。他恨死了安溪,恨死了她,所以会把傀儡术用在她的身上。
被施展了傀儡术的瞬间,她是恨的,但是她恨的不是他,而是安溪!
她看到了他眼底的黑暗,她看到了他眼底的绝望和挣扎,她更看到了他眼底的疯狂!
那一瞬间,她明白了他。
他想要毁掉安溪,毁掉安溪这个疯魔一样的地方,粉碎这里的规矩!
他动手的对象不是她,而是圣女。
刚刚她闭上眼睛的瞬间,她的心里有一个声音在响起:毁掉安溪!
如果有机会,她一定会和他一样选择。
只是她没有想到机会真的来了,是老天的安排吗,竟然让她遇到了朱雀——朱雀,上神所赐四方血脉之一,拥有不可思议的扭转乾坤的力量!
“我有野心。”圣女再一次重复道,看邢佳佳的眼里无悲无喜。
这个野心是什么时候开始有的?
她不知道,也许是听说了他已经死去,还是被执行了最惨烈的火刑那一刻;也许是在这长达十年的寂寞和孤独中,慢慢孳生的,而看到他后这疯狂的想法就好像是杂草一样丛生,飞快地生长起来。
“一个女人,会有什么样的野心呢?除非是被逼疯了。”邢佳佳轻轻叹息着。
圣女泪如雨下,朱雀说的没有错啊,一个普通的女人会有什么样的野心呢,根本没有野心的吧,真的要算的话,最大的野心也无非就是找到一个男人,白头到老一辈子。
可是,这么大的野心生生地被替换了!
“我要安溪,自我手中覆灭,再不存在!”圣女生生地将自己的眼泪逼回去,漆黑的眸子里,多了疯狂。
“好,我以朱雀之名,许你如所愿。”邢佳佳点头。
与此同时。
安安小小的身体站在圣池边,静静地看着高高的圣女塔,这三年来他看圣女塔的次数少了很多,因为替换了灵魂之后,他只有在思念如狂的时候才过来。
三年里,他第一次见圣女,看到她哭泣他就会心软,看到她为自己哭泣,生长了三年的恨意荡然无存。
安安闭上了眼睛,双手紧紧地握着,三年前被执行火刑的时候,他不想死,所以对自己动用了傀儡术。
真可笑,傀儡术第一次使用,他对的是自己。
“睡不着吗,在想什么?”一个影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安安背后,声音苍老。
安安睁开眼睛,眼里带笑:“爷爷。”
是长老。长老是安安的爷爷,在有人的时候,他是最有威望的长老,他是继任族长,在私底下他们是亲密的祖孙俩。
“嗯,安安,你还没有睡啊。”长老看着远处的圣女塔,叹息一声,“傀儡术对你也是不好的,最好不要用,幻术也是一样可以的。安安,你是我唯一的孙子,我不能让你有一点的损伤。”
安安乖巧地点头,露出了孩子特有的笑容,磨蹭在长老的怀中,撒娇:“我明白爷爷是为我好,谢谢爷爷。”
“乖,你明白就好。”长老摸摸安安的脑袋,笑,“快回去睡觉吧,我去看看圣女。”
安安想到了塔中的两人,冲着长老眨眨眼睛:“爷爷,那个少女已经在塔里了。”
长老一愣:“你说什么?”
安安坦坦荡荡:“我白天的时候带那位姐姐在村子里转了转,然后说请圣女为她祈福,就这样她上了圣女塔。”
已经在塔上了,那就再好不过了。
夜色明,长老亲上圣女塔。
圣女塔是回旋的楼梯,很窄,只容一人通过而已,连两人并行都做不到。塔高大概有八层,中间没有一处休息的地方,只有很小的几个窗户,黑洞洞的一片,月光偶尔洒进来。
长老一步步地踏上楼梯,他年纪已经大了,走路的速度非常慢。
一道风吹过。
长老的步子微微一顿,奇怪了,这圣女塔里怎么会有风呢?
可是看了半天也没有什么异样,长老想也许是自己看错了吧,听错了吧,大概是自己衣袖的声音。
一道黑影落在地上的月光里,长老豁然抬眸,看向了一处——有人!
什么人这么大的胆子,竟然敢闯入圣女塔?
是让圣女失贞的那个男子吗?
简直是好大的胆子!
长老悄悄地寻了过去——
高塔上。
圣女和邢佳佳盘膝对坐。
她们从茶楼回来了,圣女到现在都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不敢相信自己刚刚离开了安溪,不敢相信眼前的少女会帮助自己完成心愿,也完成他的心愿。
“你打算怎么做?”圣女有些好奇,睁大眼睛问邢佳佳。
“明日的祭神舞,他们想让我代你去。”邢佳佳看着圣女,缓缓地说出来,“稍后会有人来,今晚不会太安静。”
圣女静静地点点头,想到自己疯狂的野心,觉得不太真实:“安溪是一个奇怪的地方,说实在的,这么多年没有几个疯狂的人想要毁掉安溪,可是无一例外都失败了,没有一个成功的。”
圣女想,她们会成功吗?
她没有什么罪恶感的,虽然她生在安溪,长在安溪,是安溪给了她一切,但是安溪也害了她,安溪听起来是一个世外桃源,可是实际上呢?
圣池里沉下了多少人的骨和肉?
安溪外的森林,为什么长的那么茂盛,它的下面又埋藏了多少枯骨?
“是安溪的守护阵法吗?”邢佳佳问道。
“对。那守护阵法是当日祖巫的后人,也就是我们的先祖留下的,多少年来保佑着安溪的平安,也禁锢着安溪的自由,无人可破。”圣女担忧地看一眼邢佳佳,“哪怕你是朱雀,恐怕也不是一时半会可以破开的。破不了阵法,安溪永远固若金汤。”
是这样吗?
“安溪一旦有人不轨,那么就会动用这守护阵法,一个人的力量再强大,又如何抵抗阵法的力量?阵法动,那么火刑也动,谁人反叛谁人就是阵法下一个祭品!”圣女说。
“阵法没有弱点吗?”邢佳佳自然听出了这阵法的重要性,也就是说,无论他们有任何的举动,必须让这个守护阵法失去作用,否则他们只有失败一条路走。
“没有。”圣女认真想了想,无奈地摇摇头。
没有弱点的阵法?邢佳佳挑眉,这怎么可能呢?
“有时候我们怀疑,这个阵法是不是人,否则哪里有阵法没有弱点?”圣女苦笑一声,想了想,再看邢佳佳,“明天是安溪一年一度的祭神舞,也许明天会有机会。”
哦?
“祭神舞,是俯瞰整个安溪的,我这么多年在高塔上发现了一个秘密——”圣女犹豫了下,凑到邢佳佳的耳旁,悄悄道。
另一处。
长老怒火中烧,该死的,竟然真的有人敢上来圣女塔!
那一道黑影,是实实在在的人!
长老悄悄地随着那一道黑影去,这个圣女塔他比任何一个村民都要熟悉,所以他走的速度哪怕再慢,也比眼前的这一个人快很多!
“砰!”长老出拳,对准黑影的背处,重重地砸了下去。
可是让长老意外的是,他这一拳头竟然砸了一个空——他愣了愣,收回了自己的拳头,惊讶极了,刚刚这一拳头可是实打实的,为什么会落空呢?
黑影再一次出现在他的视线里,长老这一次瞄准了,多用了几分力量狠狠地砸了下去!
这一次来人躲无可躲,狭窄的空间让他除了迎接,再也没有别的选择!他回转身体,一双犀利的眸子盯着长老,飞快地伸出手来,对上了对方的!
“轰!”
拳头还是落空了。
可是长老已经惊愕到了不行,他瞪大了眼睛看眼前的人:“你是谁?!”
不,他绝对不是安溪的村民。安溪没有人不认识他的,没有人敢在他的面前如此不尊重,最重要的是安溪没有拥有神异能力的人!
眼前的这个人,拥有毁灭的力量。
刚刚他不会感觉错,他一出手,自己的拳劲就被粉碎了一个空,像是碎片一样,再也聚集不起来了。
他是谁?
答案呼之欲出。
除了今天来到村里的几个人,还能有什么外人?
长老非但没有害怕,也没有担忧,反而笑了,而且笑的极为开心:“好啊,神异能力,安溪村已经很久没有神异能力的人了,它也饥饿了很久了!”
来人警惕地看着这个长老,不知道他口中的‘它’是谁,这一句话是什么意思。
“哈哈,来了圣女塔,就别想着要离开了。”长老诡异一笑,一手拍在了塔身上——
狭窄的圣女塔悄无声息地在空中裂开了一个大大的洞口,像是野兽的大口,就在这人的身后!
长老对着来人狠狠地拍下一掌,这人下意识地想要用粉碎的力量,却被这力量一冲,身体不可控制地向后倒去,而就在这个空那洞口里衍生出了大大的吸力,一下子就将他吸入了其中!
眨眼的功夫,人就不见了。
长老轻轻地吐了一口气,眼底闪过一抹嫌恶:“安溪有多少外人埋骨,多大的本事也敢来圣女塔?”
圣女塔,是安溪最为神圣的一处,也是最寂寞的一处。
这一任的圣女已经十六岁了啊,十六岁正是最好的年华,最鲜嫩的年纪。
长老想着圣女的模样,想着当日她可爱的样子,猜想着如今她会长成什么样子?
十年了,没有人踏入这圣女塔。
只要圣女塔中有圣女,哪怕是长老也无法踏入。
安溪所有人能看到圣女的日子,就是一年一度的祭神舞,在安溪高空中,圣女引领着村民,向上天祈福,和巫神通话然后传递着神的意志。
圣女是美丽的。
圣女是属于族长的。
可是,继任族长才只有五岁!等到他可以娶圣女的时候,圣女最好的年华已经过去了。
长老一边攀爬着楼梯,一边想着圣女,忽然一个想法再也遏制不住了——今天来圣女塔,面对年华正好的圣女,他是不是应该做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