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氏一族的部落与其他种族群不同的是,腾蛇冷氏族群并非宛丘原住民。
起初,他们是以萨满部族的身份居住进灰谷沼泽之地,以后一支疯狂的渔人军团恶魔领主腐化了萨满部落其它姓氏族人,并且在宛丘这片灰谷沼泽之地筹划了一起阴谋割据之战,策反利用了萨满部落的部分人种与渔人军团一同对抗荒岛家园定居的流亡者夷人分支,致使萨满一族抛弃了他们原本的和平生活,选择了战争与贪婪。
但夷人久居宛丘,根深蒂固,即使是一支分支族群部落,亦可堪一支强悍军队,最终被渔人军团舍弃的萨满部落导致了自身的毁灭,而冷氏一族从一开始便避免了纷争,最终取代了萨满部族,根扎灰谷沼泽。
虞子婴出了冷氏部落(在中原像这样聚居成群的居所唤村,但在夷胡蛮之地,便称之为部落),舍了小黑这条庞大巨物随行,独自寻找了几处挨近冷氏部落和善的小群落探听了一下,很快便从他们嘴里反馈回来一些消息。
但他们大多数人都被安排了劳动,寻常难以自由活动,很多事情都不太清楚,更何况是冷氏一族才不久发生的事情。
舍了一些黄金,仍旧问不出多少有用的线索的价值,虞子婴便直接往返回去。
其实之前虞子婴跟惰言,有娌奴在手,便可轻易知道这殷圣的据点,但事实上,她在冷氏一部被人摧毁时,便猜想到殷圣族人已知道娌奴刺杀计划的失败,若她所说的那一个叫靶靼的大人稍微有一些脑子的话,便会舍了旧址,另寻它处隐匿。
殷圣再狂,亦不可能狂得过九洲霸主诸国联手,虽虞子婴没将此事牵扯至诸国列强耳中,但殷圣等人又岂知这其中内幕,若懂得防范于未然,便不会不懂狡兔三窟的道理。
亦或者他选择了以不变应万变,在那处早已埋伏了万千敌兵,只待他们一踏入境地便来一个瓮中抓鳖。
无论以上哪一种情况,都限制着她不能因为心中的焦躁而贸然前往行动。
不过,如今她倒是从中整理出了三条有用线索,一来与冷氏一族有仇者有二,分别是南海渔人军团与夷族分支。
但这两处势力虽皆有能力与冷氏一族对抗,却却不能够做得如此干净利落,她观察过被捣毁的冷氏部落,分明是被人以一种压倒性优势灭殆干净。
而据周围部落群所得情报,冷氏一部落在宛丘虽不是顶盛一族,却也是中上流之干,并与好几个强蝨部落贸易相交好。
冷氏部落出事之时,连周围最近的部落都不晓其事,这只能说明敌人的强大性与迅猛性,他们早已摸清冷氏部落的底细,连基本的求救之路都被严密堵实,只能等着被人围困烧杀掳掠。
若此事真是殷圣所为,那么它必是拥有强大的兵力与武力,完全能够横走于宛丘。
心中藏了心事,虞子婴在行走时步履慢且重,眉头紧蹙。
突然,她感到身后有一种异样感觉,像被人暗中注视着,她倏地回头,眸光如电地在四周巡梭一遍,却无任何可疑之处。
她转过身,继续朝前没走两步,蓦地又停下了脚步。
“何人?”虞子婴朝后厉喝一声。
若刚才是一种错觉,那么现在她就敢肯定了,她五感何其敏锐,风起声,叶落声,虫徐鸟飞声,哪一种声音她欲收之,亦能感之。
刚才分明有人在暗处藏匿着,随她走而动,随她止而静。
四周一片陷入一片寂静,连风声都嘎然而止,暮暮沉沉,青雾薄撩。
再次失去了气息,难道离开了?
她竟再也感觉不到一丝动静,就仿佛整个天地之间,除了她的呼吸声,再无其它。
于是,虞子婴存疑地在原地继续停留片刻,方再度转身。
然而,接下来这一路上,便是这样周尔复始地在暗处传来异动,然后消失,再有异动,再消失……
这时,虞子婴要是还不明白是有人在背地里跟她耍小手段,便白长了这么一颗水灵灵的脑袋了。
于是,她干脆也不理会,安然踏步地前行着。
眼看一计不成,便又生一计,她经过一片枯败的矮树林,哗啦一声被人从头顶扔下一大片的虫子,令人避无可避,虞子婴从头顶拽下一条,无视地扔之。
她在经过一片枯草地,踩进一挖好深坑的陷阱内,安然跌下,安然跃出。
在经过一段斜坡小径时,路上被撒满了牛、羊之粪泄物,恶臭难挡,默默遂绕之……
这种种幼稚且无聊的小把戏,定不会是惰所为,猜来想去,虞子婴肯定必是那猀华之手笔。
他这么做亦不难理解,代主出气。
她知猀华的想法,但像这种小打小闹的恶作剧,必然难消那人心头之气,但若等惰亲自出手,那事情便不是这般草草能够了事了。
她想,她该好好地跟他谈一谈了。
“小黑,带我去你主人哪里。”
虞子婴召来小黑,她认为有小黑在,找惰想必是轻而易举的。
然,小黑十分委屈且茫然摆了摆脑袋——主子已抛弃了我……
虞子婴的脸唰地一下黑了,心道:果然这一次攻略的难度增大了。
暝思暗想一会儿,她心中有了想法。
“惰!你若在此,我便言一句……你与我约定的三月之限未满,你此番私自离去,便属于逃!”虞子婴用了激将法。
暗处无人应答,无果。
“我知你此刻必定心怀愤懑难填,我承认我先前言语失准,你且出来一见,我们将事情道明。”虞子婴又用了怀柔政策。
四周静悄无人,依旧无果。
“不见,亦罢。”
黑墨玉般眼珠一沉一浮,虞子婴面目泛冷,这一次,她直接用上以退为进。
说完,便转身欲走,身影果断决绝,却不期然听到身后飘来一道清越如绸般慵懒的黯瑟声音。
“说得字字如凿,还以为你有多想见我,可几句不够,便这般轻易就走了?”
虞子婴脚步应声一顿,却并未转过身去,她眼底迅速划过一道诡谲流光,言带试探道:“不走,能如何?”
惰眼底浮起流冰碎渣,刺剌剌地晃人:“虞子婴,我们来博弈一场吧。”
虞子婴脸上的表情瞬间僵硬:“你什么意思?”
“很快你就能够明白了。”惰声音平淡而道。
“博弈可有输赢,赢之如何,输了如何?”无缘无故地跟她打赌,她总觉得他在预谋些什么。
“赢了,我便帮你救人,亦不怪你此次之事,输了……那你便放弃冷氏一族跟贪食。”
虞子婴只觉耳朵一哄,倏地转过身去,却见她背后早已无一人。
……他走了。
他这一次出现一面竟只是要跟她打赌,说完,便走了。
回到冷族部落,巴娜看到虞子婴是独自一人寡无表情地回来,身侧无一人时,眼中了然,却也不多言,只道:“刚才穆英兄妹对尸体点数了,说是缺了一百多人。”
“这么多?”虞子婴讶异。
“可不是这么多吗?殿下,您说这么多的人去哪里了,是不是逃了?”巴娜疑道。
“逃的几率很少,若是逃了,必有追击或搜寻的痕迹,这些周围都不曾有。”虞子婴摇头。
虞子婴信步走向穆英兄妹,他们此时正呆呆地站在一个大土坑前,土坑内是一片尸首堆积成小山。
“你们清点过人数后,确定失踪的都有哪些人?”
穆英似心神俱疲,两眼通红,他哑声道:“族长与族长们在其列,还有一些族中的年轻女子,一些孩童稚幼儿。”
族长、年轻女子跟孩子?为何失踪的是这些人?逃的话,孩子跟女子相对男子而言,是累赘,再说族长跟族长皆是年岁大之人,且是族中顶梁之人,他们若逃走,整个人族内对抗外敌岂不是慌乱无依?
“哦。”虞子婴默然了许久,又道:“将这些人挑中随便举例描述一二。”
穆英嘴拙,此事冷萩较为擅长,她眼神复杂地看了虞子婴一眼,便道:“族长八十有余,左腿有疾,冷氏大族长,持拐杖行走,幼时伤了手臂,是以走路常左重右轻,冷蓉三妹,年方十六,外貌艳丽,但身形偏胖,冷玉儿,年方十五,外貌……”
冷萩似懂得虞子婴想知道些什么,便将自己知道的一些详细情况一一告知,事无矩细。
虞子婴一听,通过之前在浅滩上看到的脚印一分析,心底便有了底根。
“这些人没死没逃,他们是被敌人给带走了,目的不明。”虞子婴肯定了答案。
“什么?!你、你是说族长他们其实还活着,并未遇害?!”穆英惊喜万分,因为情绪过于激动,甚至连声音都带着哑色。
“目前分析是如此。”
只是不知道他们究竟将冷氏族人掳去究竟欲于为何?老人,年轻女子,还有孩童,为何这其中没有年轻男子呢?
难道他们掳人还是经过什么条件来筛选后决定的?
“你们知道朝北方向约十公里外有一片沼泽湖,那沼泽湖对岸是何处?”虞子婴问道。
穆英闻言脸色微变。
“那后面是一片枯林没有什么,但枯林后面则是荒岛,而荒岛上则住着渔人军团那一群恶贼强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