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清卿的厨艺有长进，做的菜也开始有模有样。
饭后周毅发出邀请：“下午要不要出去走走？”
程清卿正弯腰收拾着碗筷，“不要。想睡一会。”
昨晚没睡好。
“嗯。”他也不强求。
时间还有很多，不着急这一时。
自从上次与陈白尘办公室一见后，周毅就知道那个男人还没有完全放过程清卿。
虽然现在好似风平浪静，但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又会反扑过来。
陈白尘费了不少心思他是知道的，多方施压不过就是想让他知难而退。
可不管他是否放手，更重要的事情是程清卿身旁的人现在是自己。
周毅等她收拾好东西后就打算离开，他拿着自己的外套正想出门时程清卿叫住了他。
“你等我一下。那个，我忘记一件事情了……”女孩的语气糯糯的，好像还有些着急。
程清卿回屋穿了一件外套出来，好像也要出门。
她露出清丽秀雅的脸上漾浅笑，那双大眼睛很亮。“你可以先陪我去临街的杂粮店吗？我想买一袋大米，还有别的……”
一次起码得买二十斤大米，不然得三天两头就往杂粮店跑，很麻烦。最近雨天多，程清卿并不想跑那么多趟……
除了大米还得再加上其他七七八八的东西太重了，所以她叫上了周毅。
周毅听闻觉得无奈，调侃道：“免费劳动力？”
程清卿鲜少让他帮忙的。此时开口女孩的话赤裸裸就是想利用他的体力。
是又如何？程清卿也不管那么多，理直气壮仰着头问他：“不乐意？谁让你吃我家大米了……”
眼珠灵动，另有一股动人气韵。
周毅就刚刚还吃了她家大米呢……
女孩看准了周毅会帮她，傲娇的语气像夏天的微风，轻轻吹过却能惹起湖面上的涟漪。
周毅心口微动，垂眸看着她：“那下次换你来我家吃大米？”
樱花般的粉唇浅浅勾起，“不要。”
周毅的那套大公寓，程清卿去过的次数屈指可数。
法国这边有不少杂粮店。附近小镇种的燕麦片啊什么的都可以在这里买到。年轻人经常在这样的店里挑选一些搭配主食，非常方便。
身侧的女孩喜滋滋地对比着不同口味的干麦片，小嘴叭叭着：“又省了一笔送货上门的钱。”
周毅一向迁就她。
“你怎么这么会过日子？”从前周毅以为一身低调的名牌的程清卿的富养的小公主，没想她还有如此节约的一面。
他顺手往程清卿的购物篮里放一瓶巧克力酱，他注意到她厨房里的那瓶快吃完了。
程清卿还有心思同他开玩笑，“你知道我是谁吗？我是一边辛苦读书，一边兼职维持生计的穷学生！”
这穷学生被她当得很自豪。
“持家！懂不懂，这叫持家！”
从来没人和周毅说过“持家”这样的字眼，就是他母亲在世时也从不说这样的话。
周毅蹙眉，“持家都知道了……你是做好了要当贤妻良母的准备么？”
那可和他印象里的程清卿大相径庭。她很聪明，不应该拘束在小小的一方天地……
好在，程清卿不过是随口说说而已。
“切！等我以后有钱了，我可得去潇洒了，才不当什么贤妻良母……”
像她母亲那样操持家里的事情程清卿自认她可能真的担不起这个责任。“哎，有点想回家了。你知道吗？我家有个小院子，我特喜欢……我妈妈对我特别好……”
周毅知道，她这是在说她浙市的家。
“你是喜欢在家当娇小姐吧。”有父母庇护的独生女，在家不是娇小姐是什么？
“哪有……”话虽如此，她的眼神中透露出淡淡的忧伤。想家了，想爸爸妈妈了……
“那在京城呢？在渔歌府邸你也不用干这些，为什么还想着来法国？”周毅没有提及陈白尘，他知道这是她的隐痛。
为什么要来法国？
周毅其实不太明白。纵使陈白尘与她云泥有别，走不了多远，但那个男人也花了些心思，至少给了她些庇护。更何况那人是她的喜欢……
所以程清卿到底想要什么？为什么一门心思要来法国？而且可以说是早早就做了准备……
程清卿从口袋里拿出纸币，将钱递给收银小姐姐。
而后冷静地开口：“也许，我只想过简单平静的生活……渔歌府邸不适合我。”
渔歌府邸里的人都很优秀，而她像个穿着树皮的野人一样无知。
就是在北桂，她好像除了等小叔回家，就是不停的患得患失……
周毅替她下结论，语气有些严肃，“辛苦的日子更不适合你。”
那个蜗居在老旧的小房子里的程清卿，冒着雨也要出门去面包房兼职的她，为节约配送费自己搬重物的她周毅已然是不忍看到的。
最不忍看到的是那个闷闷不乐的程清卿。
来法国这半年，周毅知道她没有那么快乐了。
程清卿正想解释什么时，周毅再次开口：“回去吧，清卿。”
“回到你该回到的地方去。”他觉得她一味的逞强坚持没有意义，何况她心里还想着那个人……
他是要她逃跑吗？才来法国半个年，周毅就要她逃走？
程清卿闻言面色铁青，眼神冷冽，“你凭什么指点我的人生？”
她一直在试图从这段时间的压抑和失落中解脱出来，纵然无法她从未想过逃离。
“你要我回去干什么？回去向小叔低头吗？说承认我错了？”
这么久以来，程清卿第一次当着周毅的面提到陈白尘。
她双眼饱含怒意，说完这些便嘴唇紧绷，仿佛在抑制自己脱口而出的其他愤怒之言。
这段时间她痛苦。可不完全来可来自于过去的那段感情，也不来自于不富裕的日子，更多的来源于她的不足……
没人知道她在承担多大的压力。
程清卿要听懂上课的内容有些吃力，完成每一次小组作业的过程都很痛苦；她尝试向一些大企业寻求实习的机会，可是没有一家给她发offer……
这种无助和迷茫，让她感到前所未有的疲惫。
被否定才是她痛苦的最大来源。
清澈明亮的瞳孔直视着周毅，长长的睫毛微微地颤动着：“我知道你看不起我，但是我确实不是那种脑子里都是男人的小女孩。”
程清卿没有对现在的生活失望，它只是跟她想象的太不一样。